第二百二十章 突生心结

不知何时，凤瑶玲竟满面泪花，青云长也是感慨万千。侧身看着自己曾发誓一生守护的女人，此刻泪流满面。他轻声说道。伶儿，你可曾觉得这个故事和今日老伯有些相似。

此一提醒，凤谣伶也惊觉，恐怕这世上还真的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他们两人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世上总会有人失意，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们去管一管的话，他们岂不是要忙死了？

夜半时分，凤谣伶起来喝水的时候听见了隔壁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这座院子据说在张志的老母亲去世之后就只有张志一个人居住，在他们两个人来这里借宿之前，这间房子甚至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住过人了。

隔壁风烛残年的老人剧烈的咳嗽声让凤谣伶一整夜都不得安睡，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老婆婆的消息告诉张志，可是那个婆婆现在可能早就已经不想要再次记起这段过往，她到底应不应该为了圆这个老人的一个梦来破坏另一个老人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早晨，卿云长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以往总是喜欢赖床的凤谣伶竟然已经醒了，只见她睁着一双以往总是流露出喜悦欢心或是狡猾的申请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顶。

“你怎么了？”卿云长用手在凤谣伶的眼前晃了晃，见凤谣伶没有反应之后开口问道。

“你说，我们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张志实情？”凤谣伶的声音沙哑，好似已经有半生没有说过话一样粗嘎。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卿云长坐起身子看着凤谣伶依旧面无表情的脸。

“昨晚，我起来喝水的时候听见张志一直在咳嗽，就过去替他诊了脉。”凤谣伶艰难的说道，她活了数百年了，不是没见过生老病死，可是现在可能是在人间呆了太久了，竟然无端的生出了这么多七情六欲来，见不得人离世了。

“他的身子早就已经不行了。”卿云长一脸明了，上一世的洛伶儿也最是心软，现在的凤谣伶一样的心软，他忽然有些庆幸凤谣伶在早年离开了皇宫，不然以她这般善良的心性，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金丝牢笼里，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你已经知道了吗？”凤谣伶闻言认真的看着卿云长，那么，他到底还是比自己更适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吧，他们的命运咱们没有办法改变，我们也没有权利逆天改命擅自替他们更改了生命运行的轨迹。”卿云长淡定的看着凤谣伶，他比凤谣伶活的时间更长，在他眼里凡人不过是蝼蚁，还犯不上他堂堂狐帝来屈尊降贵的为他们劳碌奔波。

“可是，遇见我们不是也是他们的命吗？如果上天没有注定他能够遇见我们，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呢？”凤谣伶执拗的看着卿云长，她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仙人就要比凡人高一等，仙人不是也是从凡人修炼来的吗？鄙视凡人难道不是在鄙视过去的自己吗？他们这些不过是修了一些仙术，比常人多活了几年罢了，又有什么在这里把凡人是做蝼蚁，把凡人的性命和渴望当作无可厚非的东西。

明明他们只要耽误一点点的时间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明明他们只要发发善心就能够改变一个人困顿无助的局面，他们为什么不能那么做呢？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

“云长，你说师门让我们出来历练到底是为了什么？”凤谣伶忽然对修仙的道路产生了怀疑，她动摇了，如果修仙只是为了高人一等，如果修仙只是为了能够把常人的性命当作蝼蚁，如果修仙只是为了能够多活几年的活，那她作为璃国最受宠的九公主的时候，自己的身份也是高人一等，身为皇族也可以把普通人的性命视作蝼蚁，如果活着只是为了这些的话，那活多少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卿云长想起了自己刚刚修行的时候，族里的老人告诉他的一句话。

“我们修仙怎么可能为天地确立起生生之心？修仙又怎么能够传承孔孟之道？以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做到为后世开辟永久太平的基业，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只有那一句为生民立命，如果连这一句都做不到的，云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救不了这一个人，又何谈救天下人？”凤谣伶的眼睛已经红了，她执着的想要找到自己做着一切的目的和意义。

想当初，她也不过只是仙宗里一个有着天才名声的废物而已，她历尽苦难，将生死置之度外，几次三番险死还生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可是难道她做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吗？

她不敢在国家危难关头挺身而出，帮助父皇来平定叛乱，以后的数百年里，她仗着自己是璃国的老祖宗的身份在皇宫里享受着最高的待遇，虽然她并没有在皇宫里停留过多久，可是那些存在着的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那些被他们视作蝼蚁的凡人里也有着他的亲人，他的后辈，有那么多对她恭敬有加的她的同族们，他们为了她的修行遍寻天材地宝，可是她又为他们做过什么呢？现在她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来说他们不过是一群蝼蚁斑斑的存在，可有可无呢？如果没有他们，她哪里能够进步神速？如果没有他们，他那里能够拥有如此的地位？如果没有他们，又哪里能有如今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她？

“伶儿，这样吧，我们今天再留在这里一天，待今天晚上我们趁着张志熟睡回一趟上游，问问许兰的意思。”卿云长看着越来越激动的凤谣伶，深知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凡人如果有这种执念倒是并不可怕，但是他们修仙之人一旦有了执念不能达成的话，很容易留下心结，这对日后的修行十分不易，甚至度劫的时候稍有差池就会因此而魂飞魄散，所以修行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执念。

修行之所以讲究随心而行，也就是这个道理，其实他们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不利于社会发展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往往都会被他们摒弃，只要是做了长远打算的修行之人就不会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毁了他们万世的基业。

就如同璃国现在一般，虽然他们修行之人有着不成文的规定，修仙之人不能妄自插手凡间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人欺负到自家的头上来，也没有人会理会那些凡人到底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他们自找的麻烦，就算是修仙界的公理被违背了，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他们出头，这也就是璃国现在对凤谣伶恭敬有加额原因，只要有凤谣伶在一天，就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打璃国的主意，当然前提是璃国不会先发起战争。

没有人会愿意惹一个有着强大后盾的国家，更何况璃国的后盾还是现在修仙界的领军门派仙宗的首席弟子。每个国家大概都会有那么一些修仙的人，这些消息想要传回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每个国家的藏书楼的最顶层是只有历代皇上才能够上去的，那一层的藏书只有寥寥数本，记载的就是每个国家那些修仙的人的名号修为和地位，哪些人是可以拉拢的，哪些人是要找机会除掉的，在当权者心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他们必须时刻准备着，准备把敌国的领土纳入自家的版图，也在时刻防备着敌国把自家的领土纳入他们的版图，而这些修仙的人，有可能就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当然这些人不到最后一刻都是不会被暴露的底牌，而国家当然也会为他们的修行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便利，当然，他们也要立下血誓，一旦国家有需要，必须一切以国家为主，，为国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些，所有的修行者都不能免俗，如果说有一个例外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凤谣伶，自古就没有皇家之人走上修行之路的，这条路有多艰辛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皇家之人生来就是要纵享荣华富贵的，哪个人能够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拥有的一切去选择守护别人呢？选择了守护这条道路，就相当于自愿放弃了皇家的身份，自己的名字就入了藏书阁的顶楼，成为皇家的奴隶，一生一世，不论自己有了什么样的成就，只要没有能力抹去自己曾经发下的誓言，就一生都走不出这个桎梏。这世上又有谁愿意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做那个没有自由的国家的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