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何去何从

卓纤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看着裴子峰远去的背影，卓纤儿恍然觉得迷茫。她突然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出了对的选择，自己选的路，是不是最坎坷的那一条。

好像，她也是很讨人喜欢的。身边的东方容臣，裴子峰，都是那么喜欢自己，默默的关心着自己，甚至得知自己心已经有所属了，也不曾决定放弃，对自己一片情深。

可是没办法，她却又偏偏选择了，继续努力，去等待那个最不喜欢自己的人——裴子言。

放弃所有已知的可能，却去追寻那一份未知的结局。

自己是不是做对了呢？

没人告诉自己答案。

翠青沉吟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小姐，我只是想要你，活得轻松一些。”声音很轻，却在纤儿心里敲出了涟漪。

“轻松些？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当真很难。”卓纤儿在心里苦笑。

之前卓纤儿喜欢裴子言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翠青知道这件事，还是在裴子言新婚之夜，卓纤儿为了救他，舍身替他挡住了那一刀，昏迷之际喊出的那句，裴哥哥，我喜欢你。

于是，翠青才算是知道卓纤儿藏匿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可是既然卓纤儿一直不对自己说出来，翠青也就当做不知道，只是在涉及到裴子言的事情时，更加体贴罢了。

而直到卓纤儿得知，暖儿怀孕的那一天，才肯主动对自己说出自己喜欢裴子言的真相。

可是除此之外，如果不是特殊事情的发生，也许卓纤儿永远不会，对自己说起这件事吧。

这当然是翠青的猜测。

可是卓纤儿喜欢上裴子言的苦楚，翠青可是都是一一看在眼里。

更是到了后来，当觉得裴子言对自己分外冷淡的时候，卓纤儿居然选择了轻生自尽。

那个时候，翠青无比震撼。

她才知道，对裴子言的感情和裴子言这个人，在卓纤儿的生命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分量。

那份感情，居然被卓纤儿视若等同于生命。

一旦失去，则是觉得人生滚落万丈悬崖，毫无生存的希望。

是啊，若是失去一份感情，值得失去自己的生命，那么爱如骨髓，由此可见一斑了。

翠青也算是和卓纤儿，相处在一起很久了。

卓纤儿的性格，翠青不敢说，十分的了解。

可是若是论及感情的选择，翠青心里却是很明了的。

那一晚，卓纤儿被翠青救下之后，昏迷不醒。

翠青哭的声嘶力竭，无法控制。

翠青生怕卓纤儿不会再醒过来。

于是，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卓纤儿能够醒过来，那么卓纤儿想要怎么样，翠青都会支持她。

其实，心底深处，翠青不仅仅是为了担心卓纤儿而哭。

她还在为自己哭。

因为，从卓纤儿的身上，翠青依稀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那个时候，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去自己家里提亲，却遭到自己家人的强烈反对。

翠青，也无比刚烈的想要自杀，绝食来抗议，表示自己非他不嫁的决心。

翠青也希望借此机会，想要家人同意自己和心上人的选择。

只是家人不为所动，最终心上人远走他乡，日后终于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娶妻生子。

翠青日日苦等，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于是绝食，每日哀哀欲绝，觉得了无生趣。

最终还是逃出了家，来到裴府成为丫鬟，借此逃离不想再说起的过去。

没想到，进入裴府不久，就侍奉了刚刚被接进府里的卓纤儿。

更没想到的是，卓纤儿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痴情无比的人。

甚至，想要轻生来了断一切。

翠青哭的不能自已，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卓纤儿。

哭她们都是一样，喜欢上了不能得到的人，终日受着感情的折磨。哭她们都是一样，为了感情，甚至都不惜自己的生命。

尤其是卓纤儿，她更苦，这些日子，受了多少煎熬，受了外界的多少指责，翠青每日陪着卓纤儿，都看在眼里。

还好，卓纤儿总算是醒过来了。

只是醒来之后，双眼无神，神情呆滞的模样，翠青永远难以忘记。

可是，裴子言出现在卓纤儿面前的时候，卓纤儿眼睛里的那一抹晶莹和突然而来的神采飞扬，翠青也都看在眼里。

好吧，感情，注定是女人一生的折磨和软肋。

这是唯独属于女人的宿命。

爱情，永远是女人活得的最高追求，是女人的灵魂。

若是卓纤儿终于肯放弃了裴子言，恐怕也是活着没有任何生趣的时候。

那样的话，翠青还是宁愿，卓纤儿好好地活下去。

总要经过生死的考验，才能学会，什么事情值得珍惜，什么事情没必要看得太重。

偌大的沐阳王城里面，能和裴子峰抗衡的，也独有裴子言了吧。

于是，卓纤儿开心的笑了。

同时，聪明的裴子峰，也彻底懂了。

卓纤儿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翠青，你说，我今天有没有做错选择呢？”

翠青不知道答案。

只是，也许，翠青可以给卓纤儿讲自己的事情听。

“姑娘，咱们相处在一起很久了吧，我还没跟你讲起过我的故事吧？”

卓纤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翠青好像打开了记忆的匣子，眼睛望着半空，开始了缓缓的诉说。

“其实，我来到裴府当丫鬟之前，我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长得很是英俊。小的时候，小孩子们，一起玩过家家，别的孩子，总是开我和他的玩笑。说我们是一对夫妻。”

回忆起童年的美好生活，翠青脸上浮现出无比美好的温柔的神色。

“那时候小，不懂什么，也不介意。后来慢慢长大，开始知道夫妻是怎么一回事，再见面，就开始不好意思，会脸红了。”

卓纤儿用心静静的听着。

相处了这么久，她还从来不知道，翠青背后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于是，我们就彼此喜欢上了，因为太熟悉了，觉得相互喜欢，郎有情妾有意，实在是太自然不过的事了。”

“然后呢，等到我们岁数够了，他就上我家去提亲。”

“可是，没想到，我们家人那么强烈的反对。理由是嫌弃他家太穷了。”

“家人看我长得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一心想让我嫁给一个富贵人家，好让他们也跟着享福。可是，我不怕穷，也不怕吃苦，只是一心一意，想着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着平平凡凡，粗茶淡饭的日子。”

“我绝食抗议过，可是家人根本不理解我，直到最后我绝望了，也像那天的你一样，想着，一根白绫，结束了生命，实在是最好的归宿了。”

“翠青，你何苦那么想不开呢？”卓纤儿听到这里，禁不住唏嘘不已。

想着翠青口里的绝食和抗议，想来，那个时候，翠青真的没少受煎熬。

虽然，现在说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姑娘。”翠青反问道。

卓纤儿默然垂首。

真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是啊，自己亲自经历了，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若是有一日，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回头看自己做的事，恐怕，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那个时候，觉得自己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想被家人逼迫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时候，真的觉得，活着没什么盼头了。于是，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

翠青为那时候的自己解释着。

在一旁的卓纤儿深以为然。

自己当时，不也是抱着同样的念头，才去做了那样的事情吗？

“还好，我的家人发现得早。我父母急忙把我救了下来。哥哥也不敢再逼迫着我去嫁给那些有钱人做小妾了。”

卓纤儿听的入神。

“后来呢，你的他，怎么样了？”

忍不住问道。

“呵呵，他不是我的，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别人的，再好，也不能一辈子拥有。”

翠青苦笑加深，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绝望。这句话似乎是对自己感叹，又像是对卓纤儿的解释。

“因为我寻死的举动，令他也很是绝望。于是，他远走他乡了。”

“那你呢？你就直接来到了沐阳王城，来到裴府，当了丫鬟？”

“当然不是。那个时候的我呀，还一心一意，以为总会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因为自从我寻死不成之后，我家人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松动了，也算是默许了我和他的婚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就离家远去了。我就一直在家等着他回来。我就想着，等到他回来，也许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可是，我就是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就那样一天又一天，执拗的等下去。”

“那后来，他回来了吗？”

卓纤儿很想知道。

“后来有一天，他真的回来了。只不过，不是一个人，他，已经在外面娶妻生子了。”

“啊！”卓纤儿掩饰不住惊讶，忍不住惊呼起来。

翠青彷佛陷入回忆中，没有理会卓纤儿的惊异，继续说道：“是啊。再见到他，他已经很平静了，好像以前，没有喜欢过我一样。”

好残忍的结局。

卓纤儿那一刻，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可是看着翠青讲述的时候的表情，她知道，这不是故事，而是发生在翠青身上的现实。

想象中的爱情可以有多美好，现实中的爱情就可以多残忍，多无情。

君不见，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的故事，千百年来，在无数人的口中，代代流传。

那实在是很美好。

可是太美好的，往往成为不了现实。

换句话说，为什么那样美好的故事，可以那样受人们的欢迎，一直不曾湮灭无闻，不再继续流传下去呢？

那是因为，故事真的很美好，有着现实里找不到的美好。

因为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不曾遇到，所以才把那么美好的想象和愿望，全都寄予在这个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