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那爱与痛的七年

这两天我都有点不太敢面对弟弟。

每次看到弟弟那纯真的眼神，听到他甜甜地叫我那声“姐”，我总有种无言的犯罪感和难言的羞耻感。

我的异常连妈妈都注意到了。妈妈问我，是不是弟弟晚上动手动脚的惹到我了。我连忙说没有，吱吱唔唔地应付了过去。妈妈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几天学校里疯传着：院花凌雨恋爱了。流传的版本有多个，但共同点都是：我和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就在学校门口亲热，还貌似亲密的一起离开。有好些人还跑来问我，是不是找到白马王子了。我一概给予了很模糊的回答。在我没有公开成为某个人的女朋友之前，如果谣言能够帮我减少些追求者，我是不会介意火上浇把油的。至于真相如何，自己知道就行了。

今天天中午唐子明跑过来了。在这个时间点上我觉得他还可以。太早了，会感觉这个男人太沉不住气了；太晚了，呵，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共进午餐时，我一直欣赏着唐子明故作镇定、欲言又止的表情，连胃口都表示好了很多。等我表示吃饱了后，唐子明很委婉地问起提到了“院花恋爱事件”。他既然问了，我自然就解释清楚了。唐子明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再次对自己回香港了，没有陪我，表示了歉意。

吃完饭后我和唐子明漫步在校园里。唐子明对我说起了他的家世。可我没兴趣听，我不想听。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唐子明没说上几句，我就把话题转到了我的爸爸和我的妈妈身上。

“我爸是市武警支队的支队长。他是特种兵出身，他身手很好，枪法很准。我爸搞训练很有一套，刑侦也很厉害。市公安局经常把我爸借调过去，协助他们破案。在外人的眼里，我爸很正直、很严肃。在我和弟弟眼里，我爸就是一个一讲起大道理就说个不停的“老夫子”。除了讲大道理外，我爸在家里很少说话。他总是默默的，默默的让妈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地看着我和弟弟吵吵闹闹。我爸对我们的爱不会说在嘴上，他的爱是放在心里，用行动表现出来的。我爸为了救我弟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相信，不止是为了弟弟，换了是我，换了是妈，我爸都会这么做。这就是我爸，一个沉默着，却用他的肩膀找起了一片天的男人！”

“再就是我妈。我妈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特知性、特温柔、特传统的那种女人。我妈显得很年轻，我和我妈站在一起，不认识的人经常会错以为是一对姐妹。我妈也非常的漂亮，她的身上有种我没有的、熟透了的风韵。我可以一点都不夸张地说，我妈是我所见过的、所听说过的，最好的女人。她是典型的良妻贤母。我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做一个像我妈那样的女人。”

“我们家里，是标准的‘男主内，女主外’。我爸主外，外面的大事小事他一肩扛了；我妈主内，相夫教子，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特别地温馨。我爸的工资全部交给我妈，家里买什么、用什么、我们的功课做的怎样，我爸从不管。外面的事，家里的大事，我爸说了算，我妈不会提意见。家里的小事，我妈说了算，我爸不会插手。就算偶尔有些事，我爸我妈意见不一样了。我妈会说出来，我爸会很认真地听。如果我爸认真考虑后坚持他的想法，我妈就会无条件地服从。我爸是一棵大树，我妈是缠绕在大树上的鲜花，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特别地和谐，特别地美！”

“最后说下我弟弟。我弟弟从小就特别地调皮，整天上蹦下跳的，嘴皮子也特油，很会来事儿。他在家超过五分钟，整个家里就别想安静一下。我弟弟调皮到什么程度？他读初一时被几个初三的坏学生敲诈，他当时特老实，乖乖地交了钱。过后他就召集了一大班子人去打群架，初一的学生去打初三的学生，几十个人打对方十几个人，他还打赢了。这个坏家伙赢了还不肯放手，对敲诈他的那几个混蛋，他是真正做到了见一次打一次。打得对方实在受不了，哭着告诉了家里。这事就给闹大了。”

“事情闹大后，学校通知了我妈，我妈就教训他。这小子平时挺听我妈训的，那次吃了火药似的，就是不肯认错。说到最后急红了眼，就说，你又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你凭什么教训我。这话说重了，我妈当时一听，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掉。弟弟吓坏了，拼命地认错。我心疼姨，我气坏了，我骂他，他不还嘴，我打他他也不敢躲。正闹着我爸回家了，问怎么回事，家里乱成这样？我妈和我知道我爸那爆脾气，都都说没事，闹着玩的。可是，我弟弟这个浑小子他平时滑得很，这次他却老实的过分了，他竟然一五一十地全说了。爸当时一听就炸了。”

“那一顿打啊！我爸抓起弟弟就往房间里拖，关上门了抽出皮带子就打。直打得弟弟身上红一条、青一条，密密麻麻的，看得我和妈心疼的直哭。弟弟倒是装硬气，说没事，是自己找打，说错了话，伤了妈，打了心里舒服，不疼。”

“那次我爸也不讨着好，我妈是真爆了，足足让爸睡了半个月沙发。”

“我爸对我弟弟的教育很有特色。我爸是军人出身，搞侦察的。在教训我弟弟之前，我爸会先把事情摸的一清二楚，然后和弟弟大摆一通事实、大讲一顿道理。道理讲完了，我爸才不管弟弟是真的心服还是只是口服，他直接就开打。而且量刑特别准确，该打多少就打多少，绝不会多打一下，但也绝不会少打一下。所以每次弟弟挨打后，别看嘴上嚷嚷的，心里怕也服气的很。爸还有一点，就是从来不对我和妈说半句重话，动一根手指头。因为这个，弟弟老是嚷嚷着，要男女平等，还老说自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弟弟虽然调皮，老是跟一大帮‘好哥儿们’到处瞎逛，还动不动就打架。但实际上我弟弟人很好的。他热情，讲义气，为人也豪爽大方。我弟弟虽然拉帮结派，他却从来不欺负弱小的同学，更加不会收什么‘保护费’。他一向自认为自己是‘侠客’，喜欢做的事就是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因为这个，在他们学校，我弟弟就像明星一样，崇拜他的男同学不知道有多少。他人又长得很帅，迷恋他的女同学，更加不知道有多少。”

“我弟弟还是帅草嘞！他长得的确是帅。按理说，凭我弟弟光辉事迹和他的帅气，他早就应该左拥右抱，快意花丛了。只可惜在我爸爸的密切关注下，我弟弟的好几次恋爱，都是还没开始，就在一顿暴打中结束。可怜的他到现在只怕连初吻都还没有，真是白白辜负了那一张漂亮的脸蛋。”

“我弟弟也很尊敬我妈，对我这个姐也是极好的。所以虽然他总是惹事生非，我和妈妈还是真心地疼爱他。”

“我高二的时候，我隔壁班有个男生喜欢我。那个家伙是一个肌肉男，还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篮球他是打的好，有一大群的粉丝崇拜他，他就自我感觉超级地良好，自以为每个女人都应该拜倒在他的膝下。知道我还没有男朋友后，这个家伙就到处跟人说，要在什么什么时候泡到我。呵，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那脑子里长满肌肉的智商，就那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还敢来追我？被我在连着拒绝了好几次后，那个家伙就觉得好没面子，隔三岔五的来骚扰我。这样几天后我气不过了，我把这事告诉了我弟弟。然后过了两天，在我回家的路上，那个混蛋又嘻皮笑脸地湊了过来。我刚想躲开，我弟弟就带着几个人出现了。那个混蛋一见我们这边人多，就说要和我弟弟单挑。我弟弟答应了，当时我心里那个急啊，大笨蛋，没看到人家的体型大了好几号吗？单挑什么啊，仗着人多，直接冲上去就是了。我还在急着，单挑的结果却已经出来了。我弟弟用我爸教的擒拿手，一分钟内就把那个混蛋搞趴了，接着就是一顿暴打。那个混蛋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后，从此见了我都要绕着路走。所以啊，在很多时候我弟弟就是我的保护神。我从小到大都很漂亮，我的漂亮却没有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因为那些小流氓啊坏同学啊他们都不敢欺负我，他们知道我有一个打架特厉害的弟弟。”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直到在我换气的当口，唐子明插进了一句“小雨，你和你弟弟的感情真好！我真的很羡慕”，我才惊醒了过来。

汗，我说这么多干嘛，我本来不是只打算说下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吗？怎么后面全在说我弟弟了。

我对唐子明说：“嗯！是啊。家里有两个孩子，感觉会很不一样的。只可惜你家里就你一个独生子。唐子明，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些你的事吧！”

唐子明在那说着，我表面上是在认真地听着，在应和着，可我的心里却在不停地问自己：

凌雨，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