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哑巴奴才
“九月初七那天，我从寿宴回来时，张夫人也跟着回了家，玉霜端茶，不小心将热茶撒到了张夫人的腿上，夫人大怒，命我惩罚玉霜。我喝了点儿酒，手里就失了轻重，加上这姑娘嘴硬，怎么打也不认错，所以我一下子没管住自己将她打伤了。玉霜脾气倔强，认死理，老妈子要给她上药，她死活不愿意，半黑天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失血太多，她没了气。我怕官府追查，于是趁着晚上，让棺材铺的李德江帮我把玉霜送出城埋了。”
张福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在康为民看来，却是不简单，张福的话里处处透着玄机，他应该是想了很久才编出的这么一套应对之词。
张福的供词中，先是搬出了县长夫人，大旗一立，任你是谁都得寻思寻思。然后又说自己是代县长夫人惩罚玉霜，同时自己喝了不少酒，手里失了轻重也可以怪到酒上。三呢，又说玉霜倔强不肯认错，所以才罚得重。四呢，罚过之后，他还让老妈子送过药。这一切很明显是在为自己开脱罪责。老狐狸就是狡猾，康为民听得半信半疑，他看了一眼唐小七，见唐小七没什么要问的，冲张福道：“我希望你句句属实，若是让我查到那一句话作假，我定当治你的罪！”
张福连连称是，对待康为民的态度谦卑的要命。
为了印证张福的所作所为，康为民和唐小七一块儿来到了高府。
老家奴认得康为民，十分客气的接到了客厅。
没过一会儿，高八斗走了进来，康为民介绍了唐小七后，分宾主落座。
“高老爷！”康为民客气道，“张福的事儿，得向您核实一下。”
高八斗点头道：“请讲！”
“府上是不是有一个丫鬟叫玉霜？”
“不错。”
“你可知道，她被张福打死？”康为民问道。
高八斗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怪不得很久不见玉霜。”
“九月初七那天，张夫人回来过么？”
高八斗摇头不知，康为民心中起疑，自己的闺女回家，当爹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康为民再问什么，高八斗似乎都不太清楚，末了，高八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样吧，我叫个下人过来，你问问她吧，我很久都不管家里的事儿了，所知甚少！”
不一会儿，颤颤巍巍的走进来一个老妈子，五十多了，满脸褶子，看上去极为紧张，一进屋便跪下了，局促不安的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
康为民打量了一下，觉得有些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高八斗道：“许妈，这两位是警察所长康大人和七小姐，他们的话，你要如实交代！”
“是......”许氏一直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康为民轻咳一声，问道：“你可认识玉霜？”
“认识......”
“她人呢？”康为民问道。
许氏半晌儿没吭声，高八斗一见，呵斥道：“康大人问你话呢！”
“我......我不知道！”许氏道。
唐小七一看不对劲，起身来到许氏跟前，将许氏搀扶起来，道：“大娘，你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康大人都会替你做主的！”唐小七说着，拉着许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许氏哪敢坐，只轻轻的搭了一点点儿边。
“是！”许氏慌张的答道。
“玉霜来府上多长时间了？”康为民问道。
“二十多年了吧，她还六七岁的时候就来府上了。”
“她还有没有亲人？”
“应该是没了，那两年闹匪患严重，很多人家妻离子散的，高老爷心肠好收留她，还给她取了名字......”
康为民眉头一皱，照这么问下去，什么也问不出来，他打断许氏的话，道：“九月初七那天，你在哪儿？”
“我在张家老爷的寿宴帮忙洗菜！”
“哦！”康为民恍然大悟，难怪看起来面熟，他想起来了，当时景春死后，后厨跪了一大排人，老妈子许氏就在其中，她负责洗菜，“寿宴结束呢？”
“寿宴结束之后，我跟着张总管还有张夫人一块儿回来的！”
“张夫人来家里之后，发生了什么？”康为民问道。
“没......没什么！”
“胡说！”康为民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许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康为民不由得把火压了压，冷静了片刻，道：“玉霜犯了什么错挨打？”
许氏半天没言声，在高八斗呵斥中，勉强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康为民一看，这根本问不出什么来，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八斗又喊了几个下人，大伙都差不多，一问到玉霜的事儿，没人敢说，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张福，康为民和唐小七颇为失望。最后，高八斗把手一摊，他也没办法。
康为民和唐小七悻悻的离开高府，心中无比失落，高府的下人要是什么也不说，就只能听张福信口开河，那样就没办法查明玉霜死的真相。康为民认为，玉霜的死绝不会像张福说得那么简单，惩罚一个下人，何至于有钢鞭活活打死？
唐小七一边走，一边道：“康大人，我看张福的案子，这么查下去，不会有结果。高府的下人都被吓坏了，他们什么也不敢说。高老爷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想当老好人，一问三不知，咱们得想个办法治了张福的罪，让他们看到没人救得了张福，或许他们就都敢说话了！”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我恨不得一枪毙了张福，只可恨高府一群哑巴奴才！”康为民感慨道。
“别想那么多了，走，咱们去吃点儿东西去！”唐小七拉着康为民直奔城西。
等康为民吃饱了回到警察所，推门进屋的瞬间，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屋里坐着三个人，都在等他们，为首的是张府老太爷张百岁，挨着他的是高家老爷高八斗，还有一位则是吏城县的首富马家老爷马占山。
康为民连忙一一打过招呼，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这些人都为张福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