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真心真意

所幸自己命大，再加上自己有特殊身份的庇护，才没有被打两个婆娘打成脑震荡，否则就真的得不尝失了。

白芸嫣在心里暗暗庆幸的同时，也有些担心，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能不能成功？说实话，选择这个法子，对别人是种摧残，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尤其是像她这么感性的人。

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吧。

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到现在耳朵还嗡嗡响，脸还肿得像个猪头。若是再被打一顿，恐怕后半生要么瘫在床上，要么成个傻子。可真是拿命赌未来啊。

嘎吱！

白芸嫣正躺在床上忧伤地感叹着，忽然门就开了。

暖暖的阳光斜洒而入，花香阵阵，溪流潺潺，可惜她只能躺在床上。

“你……还好吧。”是月娘，她捧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白芸嫣忙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这脸一定肿得跟个脸盆似的，她才不要把自己这么丑的样子示于人前。

月娘微怔，缓缓走到了床榻边将粥搁下，轻轻坐在了床边，一改往日女汉子的形像，温和而柔软，

“你……在怪我？”

“不不不，我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白芸嫣忙解释道。

“你真的不怪我吗？”月娘似很害怕她不理她了似的，再次确认道。

“又不是你打的，那凤九娘简直就是个蛇蝎毒妇，我又不是第一次被她折磨，所以，与你无关。”说实在的，月娘如此待她，她还是很感动的。

“那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吧，我带了些活血散淤的药，给你擦擦，或许会消肿消得快些。”说着，她便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支精致的小瓷瓶，“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遮掩什么，就像我对在你面前一样，好吗？”

此情此景，此话此人，她还能说什么，还能拒绝么？

瞬间，眼泪便湿了眼眶，白芸嫣缓缓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月娘，

“月娘，假如有一天，我做队才能对不起你的事，又或者做了什么错事连累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月娘微怔，

“不会。”继而扬了扬唇角。

“为什么？”白芸嫣眉心微蹙。

“没有为什么。”月娘淡为的锁着眉心，“快把粥喝了吧。”说着，她便端起了粥拿起了勺子，“我喂你。”……

是夜，月黑风高，天边浓云翻滚，似有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到来。

城西，悦来客栈。

苍龙大弟子血三滴与二弟子酒不醉刚刚入榻，忽然一只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两人倏忽坐起来，却听得‘喵’一声，不由缓缓舒了口气，相视一笑，再次入睡。一切似恢复如常，恢复了如初的平静。

毕竟他们苍龙派素以仁义立世，况且这些年来，未出江湖，隐居山野，专心修炼，与江湖其他帮派无怨变无仇，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要害他们。正所谓，行得正坐得端，没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客栈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来来往往的人群，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异常。

小二照例将两碗清粥与三碟小菜送往二楼的一间上房里，

“二位客官，早膳来了。”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可是却没有人应，“我进来了哟。”因为这两人脾气有些古怪，每次来送早餐，他都心惊胆战的。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会应一声，心情若是不好，你若多问一句，他们恨不得冲出来砍了他似的。

所以，时间久了，他就索性打声招呼就进去了。

见屋内没有回应，小二便如往常一样推门而入。

原来是还没起，怪了，他们向来都起得挺早的，今儿怎么倒睡起懒觉来了。

因为他们习武这人，都喜欢趁早练功，以排体内浊气的。

小二将粥菜搁在了桌子上，下意识地看了看两张床榻上的人，不由挠了挠头，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原本想掉头离开的小二突然怔住，这粥放凉了不要紧，可若是这些小菜冷了就不好吃了，若是不好吃了，他们岂不是又要找茬儿？

他再次看向了那两人，不如叫醒他们？

小二不由拧了拧眉心，故意高声咳了一声音，想他们习武者从来都是半醒半睡的，一点儿响动便会醒来。

可谁曾想，他咳那么大声，他们居然毫无反应。

精明的小二顿生狐疑，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其中一个人，怎么面色那么惨白？双唇亦无血色，平静得就好像……他的心不由咯噔一跳，忙下意识地量了一下他的鼻息，不由吓的“啊”的一声连退三步，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愣了几秒，忙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见多识广的小二并没有乱了阵脚，而是匆匆忙忙地跑下来告诉了掌柜的，掌柜的一听，这怎么了得。

江湖上响当当的苍龙派大弟子二弟子居然死在自己的客栈，那苍龙派怎么罢休？

要说这悦来客栈开在城西，来住的几本上都是江湖中人。

小二都如此精明机警，更别说掌柜的了，

“千万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赶紧去报官，官府一定会发布消息，而苍龙派也一定会很快得知消息。”

“是，掌柜的。”说罢，小二便匆匆离去。

待小二一离去，掌柜的便忙让伙计将那间房里房外都给隔离开了，以保证不破坏现场，到时候现场证物，都一应俱全，自己也好洗脱嫌疑。

要知道江湖事从来都是复杂得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花浓月瘦要荫荫，远山近林影重重。

自从那天两人促膝长谈之后，月娘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白芸嫣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月娘为什么不来找她，总之，她的心情时而平静时而焦灼，根本无法控制。

她不知道即墨羽现在怎么样了，更不知道易卿辞现在情况如何，想来，他们一定疯了一样的在找她吧，也或许，他们把她给忘记了。

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了谁，再浓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岁月的腐蚀。

唯独心中的那份血海深仇却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犹如汐涨的潮水，在心中澎湃翻滚着。

突然，外面有轻微的响动，白芸嫣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但转瞬，她便收回了目光，怎么可能呢？凤九娘那么精明的人，怎会还让月娘跟自己走得近呢？

心里头正想着，门突然就开了，声音很轻，就像是轻掩的门被外面的风给刮开了似的。

清幽的月光顿洒进来，黑乎乎的屋子进而瞬间就亮堂了些。

白芸嫣本能地转过身看去，虽然她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脸，可是她却很熟悉这个味道，这个身影，

“月娘？”还未等她开口，她便低低地唤了一声。

月娘忙轻轻走近她，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白芸嫣有些不明白，她这是想干什么。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往东走，遇水淌水，遇坑跳坑，千万不要往别的方向转移，知道吗？”

白芸嫣忽地一头坐起来，讶异地看着她，

“为什么？”

“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月娘轻声反问道。

“我不走！”尽管她知道月娘心地实诚，凭感觉也不会套路她。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有句话也不得不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管是真是假，她还是得提防着点儿。

月娘顿时皱紧了眉头，

“你不走？难道你想死这里吗？你知不知道，九娘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她留你无非就是得到想要的东西，可是拥有这东西的人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那么你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你跟了我们这么久，同吃同住，而且还是当事人，你想想，她会把你活着放出去吗？”她顿了顿，“况且，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

“那你呢，你把我放走了，九娘会放过你吗？”尽管心里有所防备，可是这句话却是出自她真心的。

毕竟，以心换心，月娘对她推心置腹，她又怎会只有利用关系呢？

若真是这样的话，她与那些禽兽有何区别？

“你放心吧，九娘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毕竟，我是她一手养大的，不说是有母女情份，姐妹情份抑或是主仆情份总还是有一些的，所以，就算是她发现了生气，最多也只是惩罚我而已。”虽然月娘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白芸嫣却知道，事情并非她说得如此。

那九娘历经世事，早就已经炼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若是小错，有可能会罚罚她，可是像放了她这种这么严重的事，或许就不是罚罚那么简单了。

“月娘，我们一起走吧。”白芸嫣真的不忍心留月娘在这里承受所有。“从今以后，有我白芸嫣一口吃的，就有你月娘一口吃的，好吗？”

“呵，”月娘凄凉一笑，“我跟你一起走？”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打小就跟着九娘，从来没有离开过火凤阁，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到了外面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或者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我全都不知道，你让我跟你一起走，你觉得我能适应得了外面的生活么？且不说这些，虽然九娘她为人毒辣，可是却是她把我养大成人的，我放了你已经是背叛她，若是我再离开她的话，那我岂不是要背负多一层罪名？不仁不义不孝……呵呵，只要你能安全离开，我就无所求了。”

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白芸嫣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她怎么可以利用一个如此单纯善良的人呢？

“月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打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她哽咽道。

月娘微怔，继而扬了扬唇角，

“我知道。”

白芸嫣蓦地拧紧了眉心，

“你知道？”她不无意外道，“那你还……”

“因为，我对你动了真情。”

听到这句话时，白芸嫣的脑袋嗡的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