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力量
转眼，司辰宇在剑尘生的山洞里已经不知不觉住了四个多月，他手里的“扫帚”不知道被加重了几次，洞内的四面墙壁，也早已经被他打扫的清洁溜溜，泥土层全部脱落，露出了坚硬的岩石。
一个清早，司辰宇在固定的时间醒了过来，他收拾好那张草草搭起来的床铺，拿起搁在床边的扫帚，略一思索，习惯性地回忆了一下每天走过的那些方位，和遮挡过竹条的那些手法，便挥舞扫帚开始“清扫”起来。
他知道，不超过一刻钟的功夫，剑尘生就会拎着竹条出来了。
不过今天，剑尘生却迟了一会儿，司辰宇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他从内洞走出来。只见他的手里拿着的不再是往日那根青黄色的竹条，而是一根和司辰宇手中一模一样的扫帚，只是剑尘生手中的这条扫帚没有帚头的那些枝叶，光秃秃的纯粹就像一根黝黑的铁棍。
而且让司辰宇稍稍有些疑惑的是，剑尘生今天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脸的肃然。
司辰宇心里一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剑尘生。剑尘生慢慢朝他靠近着，脚步虽然迟缓，却显得非常有力。刚走到跟前，就在司辰宇心里还是一阵疑惑的时候，突然，剑尘生猛地高举起手中的黑棍，劈头盖脸地向司辰宇砸了下来。
没有花哨的动作，也没有了机巧的方位，剑尘生手里的黑棍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地迎面劈下来。然而就是这么朴实的一击，却让司辰宇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跳出无数个可以挡住这一击的办法，也想到许多可以避开这一击的方位，但剑尘生手中的黑棍所激发出来的气势，却让司辰宇觉得自己四面八方都被笼罩着，避无可避，只能全凭下意识地双手横起扫帚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闷响，司辰宇两条手臂同时震得发麻，双手虎口一起裂开，抓握不住手里的扫帚，只能任其掉落在自己脚前的地上。
司辰宇心里一惊，猜不透剑尘生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得错愕地看着他。
“捡起来！”剑尘生的语气里透着冷峻和威严。
司辰宇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扫帚，又看了剑尘生一眼，略一思索，这才慢慢弯下腰去，把扫帚重新握在了手里。
“来啦！！”剑尘生一声低喝，手中黑棍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劈了过来。司辰宇一咬牙，用尽全力将扫帚挡了上去。但是这一次，剑尘生的黑棍击到一半却突然改变了攻击的方向，变成一条直线朝司辰宇的头刺了过来。
司辰宇往自己左侧一偏头，堪堪避过眼前的一击。剑尘生人随棍动，错动脚步紧跟而上，双手将手里的黑棍一横，再次变成扫击，将黑棍打向司辰宇的背心。
这是往常的嬉闹中剑尘生惯用的伎俩，按照往常，司辰宇只要反手将扫帚在自己后背上竖起，便能挡住这一下。只是今天这一次，剑尘生的速度不知要比平日快上多少倍，司辰宇握着扫帚的手腕才刚刚翻转，背心就是一阵剧震夹杂着痛楚传来，心口一闷，扑倒在前面的地上。
“起来！”剑尘生又是一声低喝。
隔了一会儿，司辰宇才算是稍稍喘匀了气息，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仍然握紧了扫帚站了起来，严阵以待地看着剑尘生。
完全相同的一次进攻，司辰宇只是换了个方向再次扑倒在地上。
“再来！”剑尘生还是一声低喝。
扑倒。
“再来！！”
还是扑倒……
“蠢材！！再来！再来！”剑尘生气得双眼瞪得溜圆，颏下的白须高高扬起，手中黑棍用力在地上杵了几下，又一次以完全相同的方式攻了过来。
司辰宇咬着牙迎了上去……
一次……两次……三次……
司辰宇不知道是第几次扑倒在地上了，他的后背早已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但剑尘生却是越来越气愤，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司辰宇担心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被他活活打死。正思虑间，剑尘生的新一轮攻击又到，司辰宇这一次在避开迎面的那一下刺击之后，忽然眼前一亮，看到剑尘生的后背是完全地暴露在自己面前，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自己如果这样顺势朝剑尘生的后背上击打上去，速度无疑比翻转手腕去格挡身后要快得多，而且这老家伙打了自己这么多下，也是时候尝尝被打的滋味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拼了！
说时迟，其时快，这些心里活动都是眨眼间的事。有念及此，司辰宇没有时间犹豫，双手一抬，扫帚就势往剑尘生的背心上打去。
剑尘生凝固了一个早上的脸庞，总算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有意地放缓了自己的动作，任由司辰宇的扫帚击打在自己后背上。
司辰宇一击得手，也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快速地冲到另一个方向，握紧扫帚紧紧地盯着剑尘生，等待着他的下一次进攻。
没想到，这一次剑尘生却是双手将黑棍拄在地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见到这个景象，司辰宇也慢慢放下了防御的姿态，站直身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剑尘生。剑尘生扔掉手里的黑棍，抬脚走了过来，伸手一拍司辰宇的肩膀说道：“小子，来。”说着，便拉着司辰宇一起坐在了他那张简易的床上。
一坐下，剑尘生再次轻轻地拍了拍司辰宇的肩头，笑眯眯地说道：“小子，你是否知道这几个月来，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司辰宇早年就听红风村里的老人讲过，这个世上有着很多强大的修炼者，他们运用各自的各种方式不断进行着修炼，让自己无论是身体，心智，还是技击之术都不断地提升，最终期望能达到别人所不及的强大。
但一直生活在平静中的司辰宇，从没觉得这种所谓的修炼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直到他被逼着陷入到两个种族的战争里。
他并不笨，早在在此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剑尘生似乎是在传授着自己一些什么东西，或者也许就是他以前听到过的修炼之道，只是他也不敢确定。
此时面对剑尘生的提问，他转动眼珠稍想了想，才回答剑尘生道：“老先生难道是在传授我修炼之道么？”
剑尘生仰头一阵大笑说道：“哈哈哈，修炼之道……修炼之道……你还差得远呢……我顶多也就是教了你一些打猎的本事。”
“打猎的本事？？不是的！”司辰宇肯定地说道：“打猎我也会，虽说没有油子哥那么精细，但猎捕些野猪什么的却也不在话下，你教给我的这些，绝不是什么打猎的本事。”
“嗤！”剑尘生一声冷笑站了起来，在洞里踱了两步，转头回来看着司辰宇说道：“臭小子，打猎野猪的本事，和打猎巨龙的本事，甚至是和狩猎天下的本事相比，能一样吗？”
“猎龙？？”司辰宇一脸兴奋的站了起来，那可是活在传说里的神物啊。
看着司辰宇幼稚的惊喜，剑尘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按回了床铺上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现在还是只能打打野猪，别多想。”
“哦……”司辰宇颓然地低下头，不过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那种本事，所以很快也就释然，抬起头继续看着剑尘生，等他说下面的话。
剑尘生望着洞外的景色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回头来看着司辰宇说道：“算了，这些事情不提也罢。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星暝族是崇尚纯粹力量的种族？”
司辰宇点点头说：“在监狱里的时候听人说过，所以星暝族人才会看上去都很强壮。”
剑尘生摇了摇头说道：“强壮……那不是力量，这么说吧，你自己觉得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辰宇挠着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剑尘生，双手漫无目地比划了几下，心中有一些想法，但是张开了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么一味的乱比乱画着。
剑尘生又被气得吹起了胡子，翻了翻白眼，叹着气说道：“我真不明白你小子到底是个庸才，还是就是个蠢货。有时候看上去倒有那么点灵透，但大部分时候就是个呆子！算了，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想想所谓的力量该怎么表现。”
听到这里，司辰宇又再想了想，忽然抓过靠在一边的扫帚来，双手握住，站起身，猛地冲过去，朝对面的墙面上用力地砸了下去。他此时的力气已经不能和初来时同日而语，纵然墙上是些坚硬的岩石，还是被他这一下砸得石屑纷飞。
司辰宇根本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力气，他一脸惊喜地转头看向剑尘生，兴奋得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这这，就，就是力量吧！”
剑尘生一声冷笑，拾起他的那条黑棍走到司辰宇身边，缓缓说道：“记住！力量，绝不是蛮力！！”说罢，抬手轻巧地把黑棍往洞壁上一刺，司辰宇只觉得整个山洞都是一震，低头再看去时，剑尘生手中那条三尺多长的黑棍，已经有一尺多，没入了坚硬的石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