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墨守成规

看晋王与宿嫣均是冷着一张脸，颜十好不得意的笑了起来，提起酒壶斟满两杯酒，他双手握着将其中一杯送到了晋王面前。

晋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颜十，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对于晋王这张冷得看不出喜怒的脸，颜十看到是十分的舒爽，也是一饮而尽。

“晋王殿下今日不把宿浩然那个死呆子叫来，倒是少了几分乐趣了！”颜十又是斟满了酒杯。

“颜十，你而今年有二十了吧？”晋王哪里会在这个时候说起颜家的死对头，握起酒杯去迎颜十的酒杯的时候寻了一个话题。

“比之晋王殿下要小几个月！”

“可有想过进入仕途报效朝廷？”

颜十一鄂，哈哈大笑了起来：“晋王殿下何须说这伤人的话，若是我能出入仕途，何须要如此混沌度日！”

“你们心知肚明，父皇要铲除四大家，你们颜家现而今已经是漏船行到水中央，若寻不到方向，只会没入水中，虽说不出入仕途是以往订下的规矩，但如此墨守成规，又如何能寻到发展之道呢？”

“天子脚下，行况且胆颤心惊，更何况是要公然的违抗圣意，虽我颜家无人在朝堂，但皇上也制止不了我们颜家的势力伸展入朝堂，晋王殿下要与我说的，恐怕不是这件事吧！”

颜十勾起嘴角，一饮而尽。

“虽说你我并未交情，但也算打过几次交道，颜家现而今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若是一错再错，只怕是开弓之箭，再难回头了！”

“开弓之箭，当初我们四大家迁移到洛阳，与天家共盈利盘活了大贺的百业，现在也不过是大贺步入盛世皇上觉得我们这些人多余了，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都如此认为，我们能做什么！”

此事牵扯到四大家与天家之间的协议，颜十言至即止。

心头愁绪，酒更醉人，颜十先前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吐露着烦心琐事，更是酒意绕愁绪。

“你们的产业并不只是在洛阳，放弃洛阳，迁移他方，便可解眼下之忧！”晋王一敛眼角，眯着眼忘着放浪形骸自斟自饮的颜十。

“迁移他方？只要皇上肯放手，我们何尝不愿迁移他方！”颜十讪讪一笑。

“这些年要不是你们间接控制着朝堂垄断了一些紧要的产业，父皇也不会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心，归根究底，还是你们太贪婪了，不知收手不知满足！”

晋王的话突然一转，让正是在斟酒的颜十十指一紧。

收起一脸笑意，颜十放下了酒壶，如晋王一般将脸色沉淀，让空气为之凝结。

“堂而皇之的借口皇上还缺么？反正我们这些世家已经无用，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自我毁灭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再说，若不是有我们负隅顽抗，皇上会拖到今日才对我们动手？”

“凡事不可过极，放任你们几个世家成长下去，总有一日这天下都会出乱子，颜十，你也是个聪明人，为何要让颜家这么走下去？”晋王循循善诱，将自己心头的盘算收敛得极好。

“我一人之力何其单薄，我又何尝不想力挽狂澜。”颜十垂首黯然，酒壶里的酒就像水一般的进入了他的肚子，搅得他愁更愁。

“颜公子！”一双嫩白的手推开了屋门，来者正是绿萼，随在她身侧的，也是一个形容俏丽五官精致的女子，一袭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莲花移步来到桌前，柔柔俯身，甩帕。“奴家连翘，见过颜公子宿公子！”

“连翘，好好服侍宿公子，今日一定要让宿公子趁兴而来尽兴而去，明白吗？服侍得好，本公子重重有赏！”

颜十仗着酒意起了身，趔趄两步走到了绿萼面前，将手搭在了绿萼的肩头。

连翘应了一句是，就理了理鬓角，甩帕走到了是晋王身前：“宿公子~”

红颜娇娇，身姿窈窕，就是这一句话，就可让无数男人欲火熊熊欢喜不已，更何况这连翘还是经过调教的花魁，话还未落，人就已经贴上了晋王的后背，双手拢上了他的肩头，清香扑鼻，嫩肤细滑如凝脂，肢体柔软扭动，如此暧昧挑逗的姿态，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对此如痴如醉。

“连翘姑娘请坐。”晋王脸色闪过一丝的尴尬，空着的一只手一把就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

连翘吃痛的皱起了黛眉，娇嗔的咿呀低哝了几声。

“如此待佳人，可是要遭报应的！”颜十正是与绿萼打情骂俏开怀不已，见得晋王愠怒的神情与连翘详嗔的姿态，立即就提起酒壶为晋王斟了一杯酒与连翘使了一个眼神。

连翘是个明白人，一接过颜十手中的酒杯，人就立即又软软的依在了晋王的臂膀上，“来嘛公子，喝了这杯嘛~”

“这酒可是一定要喝的。”颜十笑呵呵举杯，等着晋王表态。

晋王思忖片刻，接过了酒杯，与颜十伸过来的酒杯一碰，仰头饮尽。

“颜公子如此盛情款待，这个面子自然要给的！”

“好好好！果然是爽快！”颜十掌声一起，绿萼连翘也是娇笑着鼓起了掌。

站在一旁的宿嫣厌恶的扫了一眼又一眼，她本以为晋王会就此离去，眼看晋王居然是饮了这杯酒，又看得旁边的连翘是妖娆妩媚，她一个姑娘家，站在这里看着两个男人嫖妓，这算得是什么事！晋王也是的，明明知道颜十是不怀好意的要看他的好戏，他却是优哉游哉的坐拥美人！

“颜公子今日，可是心有不快？我看颜公子今日的神色可透着古怪！”

晋王并不理宿嫣那时不时就在他身上打瞟的眼神，只是拥着怀中的人儿一个劲的探着颜十的话。

“宿公子，还是先让你这个小厮先下去，她这般在这站着，叫我如何寻欢作乐？”颜十扬眉轻笑，揽着身侧妖魅万分的绿萼起了身，调笑一般的走到了宿嫣身前，将手中酒杯在她面前晃了晃，宿嫣垂眸顿首，被他这一挑逗弄得更是双眉紧蹙，宿嫣越是如此，颜十就笑得越是开怀，就是他怀里半个身子都软榻在了他身上的绿萼，也是娇笑连连。

“你先出去！”

晋王正是在自斟自饮，看得宿嫣那已经是酱干色的颜色，他莫不在意的一拂袖，避开了颜十调侃的目光。

晋王发了话，宿嫣也终于是得到了解脱，当下她只是望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晋王，又挑眉怒视了一眼面前怡然笑着的颜十，怒踏着小步子退出了屋子。

往日都是被宿嫣教训，今日好不容易看得宿嫣憋屈，颜十那欢快的笑声，自然是不用言说了。

明明是来探颜十的口风，却被颜十牵着鼻子走！现在看到了姑娘更是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忘了，还都说你聪明英明高明，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好色的男人！宿嫣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在院子里左右围绕着走了几圈，又觉得心头憋屈得慌，于是就一脚踹开了院门，走到了外头。

正好是绵绵细雨已经停歇，天空虽还是灰蒙蒙让人看着压抑，但那股雨后的清新味道，却是让宿嫣为之心中一松，心情为之大好。

一路踏着湿漉的青石板路顾左右而懒散漫游着，想来如她这般能这么闲散的逛着青楼的女子已经是绝无仅有了，比之前院的喧嚣与嘈杂，这雨后的后院却是有着与青楼烟花之地全然不切合的清净，莫说是怡红快绿浓妆艳抹的姑娘，就是揽花寻欢的男子也难得一见，这烟花柳巷虽不引人入目，可就这装点，却比之前次宿嫣看到的红袖招要强上了不少。

本正是宿嫣悠闲晃荡的之时，她也未想过也就是今日这一次，也就是来了这里一次，居然就破天荒的遇着了一个自己本认为是一本正经的好男人李庸。

可李庸正是与几个男子谈得正欢，根本就没看到这头打望的宿嫣，宿嫣在后尾随了一阵，也只看得几人在几个姑娘的招呼之下进入了一座院子，久久没没看到有人出来。

这天底下哪里就不爱美色的男人啊！宿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了长廊的倚栏上。虽说对晋王李庸这男人本色的暴露她并不觉得如何的悲乎哀哉，可一坐下来，她就不免的想到了一些前尘往事，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自己不管怎样的努力，也都只能与自己所喜欢想得到想呵护的那些人和事物擦肩而过，算来前世她没有什么傲人的成就，生活也是普普通通甚至连个心心相印的爱人都没有找到，而今生今世，更是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来到了洛阳，本以为是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却不想却让自己离沈客越来越远，到了如今，连自己的将来都无法掌控，甚至原来十分明确的目标也渐渐的随之心的懒散而变的模糊了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走出今日的困境，更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她该要行走的康庄大道！一切因沈客而开始，她的生活她的生命她的世界，如今沈客已经从她的生活剥离，要让她离开这条船一个人在大海里遨游，多么艰难！

沈客赐婚的圣旨现在就在庆安宫里放着，他永远也是不可能属于自己的！而终于是不得不走到了这一天面对这一天的自己，又该如何去选择一条更好的路？

跟随晋王？他要夺嫡，这是一条生死未仆的不归路，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所有都搭进去？她其实是有对生命的追求，只不过在她以往的生活中这所有都不及沈客一个人来得重要，她可以为了沈客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而今，沈客是欢喜了，却已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悲春伤秋才下眉头又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