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吐苦水

沈客的寝室，沈客的书房，浴室，后院，客厅，厢房，厨房，茅厕等等一些地方管家都给她指了一遍，沈府不大，因为沈客大半的时间不在家家里又没有女眷，所以他搬进来后也没怎么打理看着有些荒废。

沈府，真是一个压抑的地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沈客的影子，这对她来说无异是天大的折磨。

今日的晚饭沈客最喜欢吃的清蒸鱼，在泾城的时候她就曾为他去河里抓过几次鱼，不过做出来的鱼总是做不出伙房里的味道，下人才将东西都端上了桌，管家就收到了沈客让一个士兵带回来的口信，说是今晚要晚些回来。

也罢，宿嫣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动筷子了，今日心情郁郁，她也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也就放了筷子回了屋，婢女名叫樊素，这倒是附和沈客给人取名总喜欢引经据典的毛病，给自己去名字是杨柳嫣嫣，给这个婢女取名也是取得这般风雅，夜来蚊虫多，樊素知道宿嫣定会不习惯，所以早早的就点上了驱蚊的熏香！

宿嫣本是从来不择床的，但这一次因为心里有事，一直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沈府，沈客，这一刻，她倒是有些后悔没有答应宿浩然去晋王府了，虽说晋王府与沈府只是一墙之隔，但隔开的，有岂止是一个人？

一直到半夜，她才听到了外头有声音，她的住处离着沈客的有着一段长廊的距离，不过若是沈客回来的话，是一定要从她这屋前经过的，这次回来的似乎并不只是沈客一个人，因为宿嫣听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她倒是听到了这脚步声在自己的屋外停了一停，可也许是沈客以为自己睡了，停了一下又走了，宿嫣本也没准备好见沈客，也就没有出声。

沈客现在是事务繁忙，皇上对他器重，皇宫守卫的担子现在有一半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宿嫣所知，沈客现在率领的飞羽军与高车四管辖的禁军一同负责皇上的巡逻安全与各处的把守！皇宫重地，沈客现在有着皇上多少的器重，身上的压力就有多大，早出晚出都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因为听管家说了宿嫣回了沈府，这一日沈客特地没有去值班，而是在沈客一直呆到了宿嫣起了床。

宿府的事情沈客早就知道了，而宿嫣拖他去办的事情他也已经办成了，至于王霏谨是如何与皇后说的他就不知道了，顺天府的那件案子现在也已经传开了，宿府度过一难，而宿嫣却在这个时候带着包袱回到了沈府，沈客是有些不知道宿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宿嫣很直接的告诉了他，她只是被怀疑而被赶了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堵着什么气，本来是不想与沈客说这些丢脸的事情的，可一看到沈客，她心里就有了一股子怨气，好像是恨不得把心里头的苦水全吐出来一样。

本是和颜悦色的沈客听着宿嫣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那一张脸已经黑如墨汁：“岂有此理，宿府实在欺人太甚！”

他绝对的信任着宿嫣，对他来说，宿嫣虽不是他的亲人但两年相依为命已经血浓于水，宿府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宿嫣赶了出来，这何只只是一个欺人太甚。

望着这张肯为自己动怒的脸，宿嫣有了片刻的失神，离开沈客太久，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动了。

“没什么欺人不欺人的，什么事情都要证据，我拿不出证据，就只能走了！倒是你，听说你现在与高将军一同掌管皇宫的禁卫？”宿嫣被赶出门只是丢了面子，其他无伤，现在沈客可是要负责皇上以及宫里那些贵人的安全，若有闪失，可就不止是降职停职了！

“就是忙了些，别的倒是没什么，既然宿府回不去了，你就好好在我这里呆着，这次是宿府有眼无珠，日后就算他们敲锣打鼓要请你回去，我也决不允许！”

沈客沉黑如墨的脸皱了一皱，握着筷子的手也是猛的一紧，宿嫣瞥了一眼，装作没看见继续喝完了手里的粥，原本她去宿府是有宏图大志，现在宏图大志已灭，除了沈府她也无处可去，可这无趣的日子，该是如何打发呢？

沈客日日在宫中值班，府里除了下人就是她，着实是无趣！

“你要是觉着无趣，可以去街上走走，樊素，明日带着小姐到处走走！”沈客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不管宿嫣如何有意与他保持距离，他还是最了解宿嫣的那个人！

“嗯。”宿嫣点头应了应，手上的油条吃了一半将放下了回了屋。

沈客吃完了饭，也没有耽搁去了皇宫，本就是安静的宅子，这下子更是安静无比鸦雀无声了。樊素不过十三的年纪，比之宿嫣要大了一些，可樊素每每看着宿嫣的时候都会生出一丝惧怕，宿嫣的眼神可怕得很，一瞥一回眸，有时候想事情的时候目光一敛，吓都能把人吓死，宿嫣并不似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反倒是想一个比她大了不少的姐姐，这让樊素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别扭，她本在沈府就是最小年纪的婢女，虽年纪小，但已经是很懂事很会照料人了，管家也是觉得年纪差不多的两人会有共同的话语，才会让樊素来了这里赴服侍宿嫣，哪里现在宿嫣却是沉闷得很，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就是说了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一天下来，聪明伶俐的樊素对自己这位小主子是无话可说，只能乖乖的瘪着嘴站着一旁听候宿嫣的吩咐。

宿嫣这一天几乎就是发了一天的愣，对她来说，来到洛阳进入宿府离开宿府只是一个月的事情，可原本在来到洛阳之前，她却是要将这当做她后半生要做的事情当做她后半生要一直走下去的路，现在这条路突然的被人截断，她的孤立无助，谁也不会明白。

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沈客，该是她唯一的亲人，可她现在却难以与他亲近，她总不能一直在沈府呆着眼看着他娶妻生子，她想要离开，可有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李家？王家？晋王府？

也许，这些都不过是下一个宿府。

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于事无补，下午的时候，她干脆就四肢大敞的躺在床上酣睡了一觉，一觉醒来，那些烦恼的事情也淡化了许多，让她忧心忡忡的未来也暂时被她忘在了脑后。

“xiao姐小姐，晋王来了！”屋外，管家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说主人不在，让他回去！”这个关头宿嫣可没心情见客。

“晋王殿下说了，是特意来zhao小姐您的！”管家并没有离去，而是紧张的说了另一句话。

“告诉他我不在就是了！”

门外的管家似乎有一瞬的迟疑，正是宿嫣以为人已经离去的时候，管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晋王殿下说知道小姐在府中！”

“跟他说老娘懒得见他，烦不烦啊！以为他是晋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大白天的出入民宅见未出阁的姑娘家啊！让他有多远走多远，尼玛！”

宿嫣勃然起身，一脚踹开了脚边的凳子，一旁的樊素看着宿嫣的盛气凌人，忍不住的就打了一个哆嗦，先前她看宿嫣一直不说话，本还以为是一个和善的主，没想到这骂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屋外果然是没了声音，宿依气闷的哼了一声，压着心里的火气坐了下来。

可她才一落座，屋外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看不出你这小妮子还有些火气！”伴着这句话响着的就是脚步声，宿嫣哪里会想到晋王就一直站在屋外，方才那一番粗俗的话已经说出了口，现在就算后悔羞愧也没用了，也唯有硬着头皮撑着，她才刚在宿府丢了面子，总不能再在晋王面前失了势头！

大门被一把白玉做骨的折扇推开，晋王冉奚就站在门坎外，管家尴尬愧疚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宿嫣的目光更是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少奇怪！

哪有一个姑娘会自称老娘，就算是在军营里呆过的，看沈将军那温而儒雅，怎么宿嫣却是有这样的脾气…………

比之管家有几分诧异又是轻视的目光，晋王眼中毫不掩饰的轻佻审视倒是让宿嫣一时不知该要如何自处。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宿兄说了，实在是可惜，更可惜的是你不愿去我晋王府，怎么，一个人在生闷气？”晋王仿佛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方才的那句怒骂，看着宿嫣的目光不怒不恼，倒是十分体谅。

晋王穿着一身冰蓝色的金丝挑线直缀，衣服用的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这次不问政事的晋王素来爱好风雅，性情又是最为豁达，这点心性，倒是让宿嫣有些觉得难能可贵，身为皇子，能乐天知命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可这样的晋王，却偏偏也要搅入夺嫡之争，这样的人，她是肯定必须一定要远离的。

“那你是来看我的热闹的了？”

“非也非也，我怕你闲的无趣，来找你聊天的。”晋王说着伸出了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手上拿着的，不用看，一闻就知道是美味！

“我一觉刚睡醒，倒也不觉得无趣，不过你这些东西带来得真是时候，我还这是有些饿了。”要远离也不在一时，宿嫣现在是真的饿了也是真的闲着无趣，有什么事情是比挑战权贵更让人舒心的呢？晋王除却了其他，倒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看来我猜得不错！看看我带的这东西怎样？”说着晋王亲自解开了手中包得严严实实还飘出了香味的草纸。

“这是？桂花糕？怎么闻着有与普通的桂花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