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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个字的信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1-14 | 字数:4989

CHAP 179 三个字的信

“老大……夏小离……小离……哎哟……我的个天哪,你倒是快醒醒哪!若是叫左护法知道你这样,还不把我给劈了?”

在马车剧烈的颠簸中,在额头与舌间一阵震颤的剧痛中,我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车厢已被阳光照亮,我盖着一条暖和的棉被躺在车厢的正中间,在我左侧的是后背斜靠在车厢壁板上、把脑袋耷拉在一边肩膀上的似乎已经睡着的曹岳,而在我右侧的人居然是小谢!那个活生生的独臂少年!此刻,跪坐在我身旁的少年一看到我醒来,立即高兴得抬起左手,猛拍他脚边的车厢地板。“啊,你可算是醒啦!可算是醒啦!”曹岳蓦地一惊,身体哆嗦了一下,然后张开眼,用怜惜的、懊恼的又带着责备的眼神望着我。

我连忙避开曹岳的眼睛,转脸去看小谢。我使劲地张了张嘴,但是舌间生疼,我说不出话。

少年连忙俯身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舌头上敷了药,这会儿还不能说话。你还需要休息……啊,我是来给左护法送信的,你……你一会儿只需要用眼睛看就是。不过,我说老大,你也不必这么直直地盯着我嘛!瞧你这眼神,还有这脸色,啧啧啧,我要是左护法就绝对不会想娶……噢,好嘛好嘛,不说了,我不说了就是,你别哭,别哭呀……我不会说话,我真的不会说话……我本来是想安慰你的,可是话一出口却……却愣是说成这样!这该死的臭嘴!该打,该打!”

他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一旁的曹岳瞧了,冷笑着说抽得还不够。少年怒瞪这位大元帅一眼,也不理睬,就继续转过脸来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好啦,打也打了,你总应该解气了吧。别再哭啦,算我求你还不行?我……我一会儿还有很要紧的事,要赶去……赶去别处呢……”

“是要赶往金陵吧。”曹岳蓦地插嘴,意味深长地看向少年。

少年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抬起眼睛,又警惕又防备地打量了几眼曹岳,却是把嘴巴闭紧,一下子沉默了。这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叫声欢快的鸟雀从我们车厢顶上掠过。通过此刻被寒风吹起的车窗帘布的一角,我注意到外边正下着薄雾。附近一些掉光了叶片的枯树的树杈上挂满了晶莹的露水,一只很瘦的棕色野兔蹲在这些枯树的树干中间正在发呆,然后大概是因为我们马车颠簸所产生的震动的缘故,这些树干上的露水蓦地像一阵雨点似的落下,吓坏了兔子哆嗦了一下,立刻窜得不见了踪影。

“嘿嘿,怎么不急着赶往金陵呢?金陵那边已经变天了嘛!”车厢内曹岳这句充满了幸灾乐祸一位的话又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皱眉打量他的同时,他突然挪动身体坐到了我的右手边,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塞给了我。在我打量到信封上是萧轻风所写的“无风 亲启”的四个熟悉的字迹之后,我刚刚收住的泪霎时间又在眼眶里打转,接着,周围又变得模糊。

与此同时,曹岳一直在嘲讽小谢。他一会儿夸张地大笑,说韦不笑就爱瞎吹牛,说什么早已把左派弟子剿灭了个干净,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嘛”;一会儿不停地直咂嘴,问小谢无风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样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过了一会儿,又气势汹汹、俨然就要勃然大怒地逼问小谢,这次赶往金陵要见什么人,办什么事。然而,对于所有他的这些挑衅与言语上的侮辱,我身旁的独臂少年都没有回答。这倒是少见的。然而,就在我抹掉眼泪,狐疑地打量少年今天显露出的难得的忍耐与克制力的时候,这个臭小子居然这样暴露了底细——“喂喂喂,曹岳,我不和你吵。不过,请你注意,这可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将来考虑!”

我和曹岳顿时愣住,双双将视线集中在这个脸色已然变得得意洋洋的臭小子的脸上。

“哈,好奇吧?来,我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你们就是:左护法大前天答应我了,说只要我这次能耐住性子,帮他把信带到——啊,关于这封信,我待会儿就交给你,老大——咦,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啊,左护法答应我,是的,他答应我,说我这次只要能耐住性子,帮他把信带到……咦,这句话好像刚刚说过了……真的呢,好像真的说过了……”

至此,曹岳不耐烦地一声大嚷:“烦死啦,快说要紧的事!”而我也恼怒地握着另一只拳头,用力地捶了下地板。少年望着我,恍然笑道:“啊,老大,你是要我说重点,对不对?我猜对了,是吗?瞧,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少啰嗦,再废话,我就让你有来无回!”曹岳抓起他手边的一本兵书,用力地砸中了少年的脑袋。

“哈哈,曹大元帅,你绝对不会杀我!绝对不会!想知道为什么我这样笃定么?是左护法告诉我的!”

“他?他说了什么?”

“嘿嘿,左护法说,大元帅绝对不会当着老大的面,有失君子风度的!而这,也是至今为什么大元帅不杀掉那个刘恶人的原因之一!噢,别生气,别生气,大元帅,这些话就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哎哟,你干嘛又用书丢我?很痛哎,你知不知道?”

“聒噪的麻雀!给我闭嘴!”丢掉手里的书之后,曹岳没有东西可砸小谢,就挥舞着手臂很是用力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是想借此来表达他此刻的烦躁与对这个“聒噪的麻雀”的厌恶。

“闭嘴?闭嘴还怎么跟你们解释今天我不惹你与我自己的将来之间的……关系?啊,是的,赶紧说这件事,左护法大前天答应我了……哎哟,烦死了,居然又是这句!可恶!真是可恶!啊,大元帅,不要误会,我这不是骂你,是骂我自己!要知道,我有时也像你刚刚那样嫌我自己‘聒噪’……不过,还是说正题,左护法说啦,只要我不惹你,他就答应我,让他将来的儿子认我作干爹!不过,若是我今天说话不留神,嘴巴没把门地把你惹恼了,那这门‘认干爹’的好事就算泡汤!哎哟,这可怎么行?他是左护法呀,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不过,左护法也说了,这门好事最终成不成,还得经过另一个人的同意……嘻嘻,老大,你不会不知道这所谓的‘另一个人’指的是谁吧?”

少年停下来,狡黠又暧昧地冲我眨眼睛。

曹岳一下子爆发了。“够了!昨晚压根就不该让你进来!而且……臭小子,你听好了,我现在也一点儿都不想保持什么‘君子的风度’了!”

“哈哈,别生气嘛,曹大元帅……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好好安慰老大,劝她不要动不动就绝食寻死的嘛,我……我现在不正在这样做吗?要知道,没有什么话比‘左护法’这三个字更有效的了!瞧,瞧老大的脸……哈哈,我说老大,你和左护法都那样了,怎么还这么害羞?”末尾的话才说完,少年就露出懊悔的神色。而我也立即感受到车厢里两道喷火的视线。

“惨了惨了,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我……我再也不乱说话了,老……老大,喏,这就是左护法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的信,我可等不及再听萧轻风在信上说什么啦,我这就走,这就走……喂,曹大元帅,你可别……别问我呀,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而且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这个独臂少年就把我手里抓着的那封萧轻风写的信给拿开丢到一边,然后从腰间取出一封信,塞给了我。接着他蓦地跳起身,左手按在斜插在腰间的长剑剑鞘上,一溜烟地窜了出去。尽管曹岳冲着被掀开又随即落下的毡布帘子大叫“拦下他!”,但是外边只传来几声凄惨的尖叫,显然,那个臭小子的左手剑法要比他那张没把门的嘴要可靠得多。

我迫不及待地展开了无风写给我的信,虽然信上只写了三个字,但是看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我又哭了。哭得没有一点声音,但是泪水却仿佛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很快将盖在我大腿上的棉被给浸湿。

曹岳冷哼一声凑过来,一把抢走无风的信,对着信大声地念道:“活……下……去……”

接着,他咬着牙,在我意识到之前,三下五除二地将无风的信一撕两半,狠狠地丢在了车厢的地板上。我顿时止住了哭,半坐起身,猛地朝面前的两张碎纸扑了过去,但是曹岳一把将我抱住了。他死死地搂着我的腰,不让我去捡那两张碎纸。我发了狂地开始挣扎,他就比我更疯狂,用仿佛快要把我揉碎的力气狂吻我的脸颊,我的眉毛,我的眼睛。我吓坏了,立即不敢乱动,生怕激起他更加暴力的对待,而且我停止挣扎的最根本原因还在于,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也就是说,看到无风写给我的那三个字之后,我的理智又回归了,我再也不想自暴自弃,不想寻死了。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还要挑衅这样一头暴躁的野兽呢?

“直觉告诉我,你的不抵抗绝不是出于顺从。”几乎就在我停止挣扎的瞬间,曹岳也停下了他疯狂的举动。他拉着我的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声音低哑地说道。我注意到他说话的同时脸颊正在微微抽搐,一缕汗珠从他的额间泌出,仿佛他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似的。接着,他叫进来一个士兵,让那士兵把地板上的两张碎纸片带出去,烧成灰,然后再把“所有的灰烬”原封不动地给带过来。士兵脸色诧异地答应了,捡起碎纸片,旋即钻出车厢。

“曹岳,你该知道,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我迎视他的目光,很想这样对他大叫,但是此刻,舌间的剧痛却妨碍了我,我疼得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我竭力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死女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曹岳用仿佛读懂了我心思的目光打量着我,他的另一只手轻佻地抚摸上我的脸颊,这一次,我依然没动,只是用忿恨厌恶的眼神凝视着他。“你想要拒绝我,是吗?呵呵,似乎我猜对了!不过,我不需要你的拒绝,也不承认你的拒绝。因为你应该知道,现在,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对我曹岳说‘不’!。柳城叶不行,耶律宏不行,你夏小离也不行!整个天下都将是我的,所有的黎民百姓都将是我的子民!所有的土地乃至土地上的一切都是我的,因此,你,夏小离也必将属于我!永永远远地属于我!”

他用力地捏住了我一边的脸颊,捏得我很疼,但是很快又松开了,接着他把头凑过来,对着方才我脸颊被捏的地方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冲我露出一个高傲的、自以为是的,令我作呕的微笑。

“此刻,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吧。不要紧,只要骂我的人是你,就不要紧!我,曹岳,允许你有这样的资格!我,曹岳,赋予你这样的权力!哈哈,要知道,宠溺妻子也是一项人生乐趣嘛!哈哈,哈哈哈……你放心,那个契丹蛮妞我只当她是个摆设,在我心里装的始终只有你……啊,死女人,你的脸怎么红了?莫不是在‘害羞’吧!不过既然说到‘害羞’,那我就‘顺便’多问一句,刚刚那个臭小子说的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都那样了’?‘那样’究竟是哪样?噢,你在哆嗦……该死!我真是该死!我又这么粗鲁了,真是唐突佳人!不过,也请你体谅,体谅我这种‘江山美人都想要’的迫切心情……因此,现在,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在‘忘忧别院’的那两天和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噢,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一点儿也不想听!我宁愿相信卫红衣所说的,你和他相安无事!完全地相——安——无——事!”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我扑倒,对着我的脖子用力地啃咬。

脖子周围渐渐传来的刺痛让我知道,他尖锐的牙齿已经将我咬出了血。不过奇怪的是,这种新近的疼痛却使得我更冷静了。我知道此刻我该想办法来保住自己的清白(虽然这点就目前的形势而言,看起来很难做到)。但是究竟该怎么做呢?我的双手被他死死地按住;与此同时他用膝盖狠狠地压住了我的腿,别说是腿了,就是身体也无法动弹,这让本来想趁机踢他某个要害部位的我立刻感到无计可施。然而尽管如此,我仍旧没有绝望,此刻我坚定地告诉自己,先前那种仿佛凉水没顶般的情绪早已随着无风带给我的那三个字远去,并且永远地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想到这儿我立即斩断了自己的思绪,压在我身上的这个男人逐渐绷紧的身体让我察觉到了危机。接着,他很轻易地扯开了我原先就被他扯坏了的领口。而他已经变得滚烫的唇也下滑到我脖子以下令我极其敏感的部位,我立刻哆嗦了一下,随即,我急中生智: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气使劲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我咬得毫不留情,咬得斩钉截铁。于是,鲜血四溢,血珠飞溅。进攻的野兽很快停了下来,他惊慌又焦急地抓住棉被的一角塞到了我的嘴里。

之后,一直到中午抵达杭州他的元帅府,他都没再侵犯我。一路上,他背对着我,两手捧着一本兵书,看得目不转睛。而我则裹着棉被,蜷缩在距离他最远的角落,望着被他拿颠倒的兵书一直沉默着。

等在车窗外看到他元帅府的正大门(东门)的时候,我已经饿得两眼发晕,身体摇晃,因此当马车突然一个急刹,戛然而止地蓦地停下时,我仿佛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似的往他后背的方向倒了下去,接着,我的视线再度变得模糊,与此同时,把我抱在怀里的这个男人发出如下气急败坏的抱怨:

“来人,叫厨子去准备牛肉面!……什么时候?现在,立刻,马上!急等着!”

“什么口味的?他妈的,我怎么知道她爱吃什么味道的?各种口味!厨子会做多少做多少!做满十七八桌也没问题!”

“该死的,这个死女人,几乎要把她自己饿死了!”

……

之后,他似乎又说了许多,但是我已经渐渐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