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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恍恍惚惚的夜2
CHAP 177 恍恍惚惚的夜2
“噢,老天!元帅您该不会是误会……误会了什么吧!”李小甲连连惊呼,“这两件事不过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呀!而且我个人觉得小柳在这两件事上的处置并没有任何欠妥的地方。先说那个‘烂树桩’。这事恰巧发生在小柳预备返回杭州的前一天。说得直白些,就是玉树来到温岭驻地后,突然对‘私货走廊’最后的利益‘分赃’表示出不满,非坚持说什么这次给予刘寅吉致命一击的行动,他玉树代表的织田家族居功最大,要求增加‘私货走廊’年度收益的分成比例,而且这一加就是两成!
“两成呐……两成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要和我们一半一半,五五分成!呸,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对此,小柳自然不同意。于是,玉树就在温岭驻地那儿与我们闹起了别扭,非要小柳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才肯协助我们炮轰阿布。喏,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全部始末。依我看,小柳当初之所以没将这事禀报给您,或许就在于他认为这是一件他份内理应处理的小事……”
“小事?”曹岳蓦地地提高了嗓门,“完全把我这个元帅绕过去的小事!完全把我曹岳蒙在鼓里的小事!哈,天底下还会有比这更妙的小事吗?哈……哈哈哈……”
曹岳发出的这一连串的大笑,令人听得后背汗毛倒竖,李小甲沉默了好一会儿。
“对了,小甲,关于玉树的这件事,织田家族那边……没什么异动吧,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两天前,织田家族照例往杭州南湾码头送来了我们急需的两批军用物资,也就是一船铁器和一船粮草,我已经派人查验过,这些物资没有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次织田家族除了驶来两艘货船之外,还开来了七艘巨舰,而且每一艘巨舰上都配备了重型火炮……就是‘烂树桩’这次带来的那种……”
李小甲说到此处,忽然停下,微微沉吟,似乎是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曹岳让他但说无妨。
“而且,好像这次跟着这七艘巨舰来的还有那位新任主公。”
“织田不谷?”
“正是。”
“小甲,你看他们这次来莫非是为了……为了……”
“总之,绝不是为了来给元帅送大婚贺礼的。要知道,我们的请柬刚发出去没多久……而且织田家族那边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收到我们将与契丹联姻的消息,因此,似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嘿嘿,的确,只剩下一种可能。难怪那个‘烂树桩’故意在温岭驻地上找茬,鸡蛋里挑骨头,原来这一切都是预备好了的。”
“很有可能。大元帅,您看庐县那边……我们要不要……‘以绝后患’?”
“不会吧,几艘破船就让军师怕成这样?况且,区区一个失忆的二愣子,还不至于让我放在眼里!”
“大元帅,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哪。”
“就凭织田那傻瓜?哼,基本上,我认为他和那个王大满没什么分别。”
“以前……这位新任主公自然不足为虑,但是现在……”李小甲忽然压低了声音。
“现在怎么啦?”曹岳不满地催问道。
“现在这几天,他带着九尾青衫举动异常,不是结交杭州城内的富商显要,就是频繁地与一个人会面。”
“一个人?是谁?噢,小甲,你怎么总是说半句留半句,痛快点嘛!这里又没外人!”
李小甲沉默了片刻,就仿佛咬牙切齿地说道:“黄一帆。是的,这几天织田不谷就一直在与黄一帆密切接触。”
“他们俩怎么搅到了一起?八竿子打不着嘛!”
“嘿嘿,元帅此言差矣。您可别忘了,他俩可是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小甲,不要惹恼我,有话就直说。”
“难道元帅还没看出来吗,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享有充分的水上作战优势!虽然就人数与船只的规模而言,黄一帆要比织田家族大为逊色,但是在水上交锋的经验方面,恐怕双方不分伯仲。”
“我想……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这样,你就派人给我把他们俩给我盯紧了,一旦有变,立刻禀报(李小甲应声称是)。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黄一帆向来处事谨慎,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呢?”
“这还不是……还不是金陵那档子事惹的祸……”李小甲嘟囔道,“哎哟,别瞪我嘛,大元帅,我这不是故意要‘留半句’,我话还没说完呢。其实,所谓的‘金陵那档子事’……就指的是‘揽江’……‘揽江别院’的那件事。没错,就是‘揽江别院’这个微妙的所在嘛,您也知道,那里是黄一帆的旧宅,因此您在……那儿出了事之后,近一个月以来,军中就有一些不利于黄一帆的流言,说他其实暗地与仇忠言还保持着往来,否则,为什么偏偏别的地方不挑,就选中了他家原先的地方来……来拘押……大……大元帅您呢……”
“放屁!简直是胡说八道!于是,这个黄将军就这样为谣言所动了?”
“唉……”李小甲深叹一口气,没有吭声。
“好啦,我们也不用独自在这儿疑神疑鬼,杞人忧天了。其实退一步想,如果织田不谷真想要‘干点什么’的话,那么早在‘私货走廊’你我被困的时候,他就应该吩咐玉树一声,让玉树在裘恨天那儿使把劲儿……嘿嘿,若如此,那还会有你我的今天吗?因此,有些事或许未必像我们刚刚认为的那样。而且,小甲,你也知道织田不谷和……和这个死女人的关系,虽然他叫她师父,不过他看她的眼神就……就说明了问题。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我就不说了。况且,我还听说,就在不久之前,这位新任主公还和这个死女人在金陵她那处旧宅里私会……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简直不要脸!哼!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其实想说的是,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位新任的主公着实可恨,而且简直是可恨之极!”
“大元帅……”李小甲仿佛试探又仿佛安慰地小声说道。
“噢,好啦,小甲,织田家族的事就先搁在一边吧。我谅他们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会对与我们唇亡齿寒的关系有所忌惮。要知道,就算斗垮了我曹岳报了父仇,但这么做却不能给织田家族带来一点好处。这点,就算织田不谷不懂,他玉树也是一清二楚的。啊,不扯这些了,赶紧接着我们方才的话题说……啊,接下来,该你谈谈耶律宏的那件事了。”
于是,这位李军师又开了口。
“元帅,这位契丹首领不过是往杭州元帅府写了一封信,就您即将大婚宴请宾客的名单的事儿与小柳商议。而小柳之所以没向您请示宴请宾客的名单,大概……大概也是认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嘿嘿……不值一提吧。”
“令我冒火的不是这些劳什子宾客的名单!而是……耶律宏悄悄派人送给他柳城叶的一对西洋琉璃花瓶!而且听说这对花瓶上还分别镌刻了两个字,这四个字合起来就念作‘泽被苍生’……嘿嘿,居然是这四个字!现在,小甲,你不会还体会不出这四个字蕴含的奥妙吧?”
“啊,元帅,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小柳对您绝无二心!琉璃花瓶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好像和元帅听到的内容不太一样……我听说的是,耶律宏之所以送来这两个镶金的琉璃大花瓶,不过是为了提前给您送贺礼!为了庆贺您大婚用的!而收礼人的信封是套了两层的,外边封套上写的是小柳的名字,但写小柳不过是让他代收,而里边其实还有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的收礼人自然是大元帅您!况且……据我所知,那花瓶上写的字其实是……‘龙凤呈祥’……”
曹岳半天没吭声,似乎是愣住。而李小甲又接着替柳城叶说起了好话,不过没说几句就被曹岳不耐烦地打断,曹岳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德王妃与刘寅吉现在的情形。
“那位……嘻嘻,姿色不俗的王妃,在红衣的精心调理下,神志已基本恢复。据说,有时候还和奶妈一起争着抢着要抱她的小孙子呢。”
不知为什么,提到德王妃的时候,李小甲的声音似乎变得很是轻佻。
这位军师接着说道,
“至于刘寅吉嘛,情况与他的母亲相反——近况反而恶化了,据说白天不仅依旧痴傻,一句话不说,就连吃饭喝水,都要卫红衣亲自去喂,而且还把屎尿都弄在身上,啧啧啧……按理说,这样的福王是应该遭人嫌,惹人厌,令人避之不及的。不过,说来也怪,府中的思念倾慕四婢却天天围着这位福王转,而且这两天一到了晚上,四婢就与卫红衣长时间地与这位福王共处一室,直到天亮,五女一男才衣衫不整地出来。
“这不,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是今早抵达金陵的徐衍听说这件事,气得晕了过去,跟在他身旁的士兵急忙从他怀里摸出一枚伤药,喂其吃下,好一会儿他才幽幽醒转,然后刚听说自己吃了红衣的药,就用手指猛抠嗓子,直到把自己呕得狂吐,最后终于吐出那枚伤药。但是,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他又把这枚伤药狠狠地扔进了附近的草丛中,然后就带着手下毅然决然地骑马离开了,但是过了一个时辰,他又回来了,发疯似的带着人返回原地,去到那个草丛里找了整整两个时辰,扒得灰头土脸,满手是泥才算把那枚伤药找着,然后带着满足又忧郁的神情,是的,据密报,就是这么形容他的,带着这样的神情把那枚伤药含在了嘴里——笑了。唉!徐衍与红衣……之间的这些事儿可真叫人伤脑筋!
“不过,大元帅,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您到现在还留着那个刘寅吉……您可别忘了,若非当初在杭州郊外那间农舍,您为了……为了‘某个人’,将他放虎归山,他就不可能有咸鱼翻身的机会!更不可能在金陵得势,以至于在私货走廊一路耀武扬威,得意至斯!大元帅,我……我们受他的侮辱,难道……难道还少吗?”
“啊……小甲,你的这条腿……你的这条腿……”曹岳的声音突然哽咽。
“不,大元帅,我的这条腿全都是拜刘寅吉所赐!”李小甲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不除,我心头始终难安。而且……单凭元帅您数日前跟他说的一句‘悄悄话’,这福王殿下就突然间变得痴痴傻傻,神志不清了!这可是件咄咄怪事,令人怀疑……当然了,我在此无意窥探元帅与福王之间的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是的,我绝非想要窥探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只是不敢相信在经历过毁容、被迫给‘某个人’写下休书以求自保诸如此类的事情之后,在经历过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和折磨之后,这个性情无比坚韧的男人会在顷刻之间失去了他的理智与意识!
“没错,对此,我一直满腹狐疑,惴惴不安。我甚至怀疑他从听到那句‘悄悄话’开始直到现在,都是在故意装疯卖傻,为的就是伺机而动,有所图谋……元帅,要知道,他在府中与红衣走得那样近,再说这五女一男的事实在……实在也是是有污视听,伤风败俗……尤其是在现在的节骨眼上,我们与契丹准备联姻结盟的节骨眼上,一旦有什么难听的传闻传出去,恐怕……”
“五女一男?嘿嘿,红衣这速度可够快的!居然自己亲自上阵?嘿嘿,其心可嘉!其志可取嘛!哎哟,小甲,你干嘛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噢,关于‘有污视听、伤风败俗’的这件事,你不必多疑,红衣早就与我提过,说她近来要炼制一种秘药,足以控制人心智的、威力比‘涣心丸’更强更猛的毒药。这种毒药一旦炼成,用在两军对垒的我方士兵的身上,可以瞬间激发出十倍百倍的爆发力,能够让士兵杀红了眼,全身心地拼命。当然,瞬间的爆发只能带来永久的灭亡,但是,这又何妨呢?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真理,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再说,这些士兵为我们拼了命,他们的家人也能得到我们不菲的抚恤,生活有了保障。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样,我们就能紧紧地把胜利抓在手里!哀兵必胜是一种道理,但是狂兵呢?嘿嘿,或许取胜就是眨眼之间的事了!……
“嘿嘿,小甲,你知道吗,这几天来我常常闭上眼,闭上眼除了担忧日渐沉重的养兵花费之外,就会想象这样一种场面:一方是大批畏畏缩缩,胆怯不前的敌人,他们人数众多,乌压压的一片;而另一方却是我们人数不多的服下这些秘药的精兵……我们的精兵甚至不等战鼓擂起,就赤红了眼,发了疯似的赤膊上阵,冲进敌群!杀!杀!还是杀!他们眼里是血!他们喜欢血!只有鲜血才能安抚他们暴躁的神经!哈哈,一想到这些,我在军费方面的烦恼好像就会稍减。当然啦,现在我的烦恼远远不止这些。不过,一旦红衣的这种秘药练成的话,嘿嘿,小甲,你当然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喜。是的,是的,没错,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就不是以一当十,而是以一当百了!而且,这种秘药带来的惊喜显然还不止战斗力的提高,要知道,这样一种神秘的药丸,将为我们节约大笔的军费!到时候,可就是以一当百了,我们不需要拥有现在这般庞大的军队……因此,小甲,你看,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予红衣必要的全力的支持呢?”
李小甲长沉吟了一会儿,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说到红衣这个小妮子,我还真的对她有点不放心……就我前几日对她的观察,我总觉得现在的她似乎比以前改变了许多,仿佛变得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了。”
“嘿嘿,女人嘛,就这么回事儿!不必将她们放在心上。”曹岳似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既然说到女人,那么元帅,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这个‘死女人’是否也在元帅所谓的‘不必放在心上’之列呢?”
“小甲,你太多话了。”
“可是元帅,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一了,距离您的大婚只有……”
“好了,小甲,话已经说得够多的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实上,恐怕你也明白再说下去,我会说些什么。因此,还是就此打住吧,再说下去,未免伤我们的感情,而这份患难生死的感情却是现在我最看重的。好了,好了,不必这样伤感嘛,对了,等回到杭州,喏,你瞧,这里已经距离乌镇不远了,顶多明天,就像你说的那样,明天我们就能赶回杭州,等回到府里,我会让红衣给你配一条来自东洋的最好的假肢……‘假肢’?是叫这个词吧,我记得在吴县的平安客栈,红衣就这么说过,而且后来也的确给你买了这样一条假肢,虽然那假肢后来在逃亡途中给弄丢了。
“不过不要紧,如果红衣买不到,我就让织田不谷那个臭小子专程到东洋给你去订做,到时,你就不需要这劳什子拐杖了!你就又能像以前一样威风凛凛地迈开大步了!好啦好啦,不过是说的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也不必感动成这样嘛,别像个小娘们儿似的。喂喂喂,小甲,快擦擦!擦擦!别叫人看见笑话!喏,这药碗你先拿去……还有这碗凉掉的粥!你让人再重新换碗热的来!哎,不许皱眉!我让你不许皱眉!你就当是我要吃的!是的,就当我要喝粥!还有,你再去问问正在你那儿‘享福’的‘张神仙’,帮我问问他,这个死女人怎么到现在还不醒?去吧,小心,抓牢拐杖!留心脚下,慢点走!”
李小甲走时,似乎将车厢尾部厚厚的一层毡帘掀开了大半,一阵砭人的寒风迎面扑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啊,死女人,你醒了?”曹岳这时大喜地冲我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