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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范大夫优雅弹琴 文大夫争强好胜
东施一语道破天机!文种和范蠡一战,其实是文种输了。
范蠡知道这位结义大哥争强好胜,从不服输,淡然一笑,也不愿与他争执。
文种得意洋洋地回到大厅里,范蠡的家奴奉上一杯茶,文种端起茶碗啜着。
郑旦崇拜地望着文种,主动端着茶杯坐到文种身边。
文种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再看看郑旦,眼神也柔和了,觉得郑旦其实也挺漂亮。
西施说:“范郎,听说你弹琴弹得不错,何不给我们弹奏一曲,消消食?”
范蠡笑笑,拍拍掌,一会儿家奴捧来一把九弦琴,摆在一长茶几上,还在旁边焚了一炉檀香。
范蠡净手,坐下来静静心,拨了几下琴弦试音,然后边弹边唱:“一弦琴,枯头暗柳换青裙。白雪伴作曦阳长,还须有燕,唯怜去日,只是不知春。
二弦琴,冰溜化水挂银针。昨儿又散琴一曲,伊人几许,犹如再现,未尝见冰心。
三弦琴,游人懒散近桃红。不识百草苍茫去,风景照旧,娇姿且放,怎奈换人分。
四弦琴,纤离步入剩扬尘。痴人潜伏于十面,风情种种,独有爱恨,敢叫不思魂。
五弦琴,黄沙漫漫作丘坟。云程起落飞鸣雁,青青小草,方才探望,此去到凌晨。
六弦琴,犹如落日似红橙。雪梅误入黄河里,江花灿烂,闻香不进,要爱向谁寻。
七弦琴,长空万里会浮云。枝儿耍上枝头绿,身姿是俏,须言合意,勿弃更加珍。
八弦琴,绝群去到跨前门。逍遥闯下虚名度,而今至此,虽成热闹,暂且任人闻。
九弦琴,心急上马便出村。殊途已是同归路,高山志在,流水志在,只道不知音。”
西施听得呆了,思绪随着琴音飘荡,仿佛身历其境!一会儿阳春白雪,一会儿荒野孤坟,一会儿黄河落日,一会儿一骑绝尘!
东施听得热闹,说:“范大夫,我仿佛看见了许多风景画,好美!”
西施笑笑:“东施妹妹,你心地纯厚,杂念极少,所以能听出弦外之意!这九弦琴有九条弦,各有妙用,分别是:君、臣、文、武、礼、乐、正、民、心九弦。”
东施点点头,问郑旦:“郑旦姐,你听出什么了吗?”
郑旦却不说话。西施转头一看,郑旦正和文种眉来眼去,含情脉脉,根本无心听琴!
文种忽然缓缓地鼓掌,说:“范蠡贤弟确实琴弹得好,在我越国,怕是很难有人比得上!”
西施听了笑吟吟地,郑旦忽然说:“文大夫,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越王宫里逛一圈?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文种笑笑:“这有何难?你们跟我走就是了。”
范蠡却正色道:“你把郑旦和东施带去吧,西施不去。”
西施心知范蠡这样说必有缘故,点点头说:“我有些累了,你们去玩吧。”
文种带着郑旦和东施走了,范蠡说:“西施,你莫怪我。越王宫里鱼龙混杂,越王虽然岁数比我们大,也是个好色之徒!还有其他的将军,比如灵姑浮,勇武过人,曾经在战场上挥戈刺伤过前任吴王阖闾。但灵姑浮也是个贪杯好色之徒,酒后喜欢寻衅滋事!越王几次要杀灵姑浮,都怜惜他的勇猛,把他留了下来。所以我不让你进宫是不想节外生枝!”
西施笑吟吟地说:“我明白,范郎,你是为了我好!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并不稀罕什么王宫!对了,范郎,你能不能辞官不做了?随我回苎萝村安安稳稳地生活?你种田,我织布,赡养我的父母。对了,把你父母也接来,我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范蠡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惜时机还不成熟!如今吴国被越国打败,吴王阖闾也死了,必不肯善罢甘休,肯定会卷土重来!吴国人大多野蛮无礼,凶残成性,如果不把他们彻底打败,总有一天他们会杀到越国,烧杀抢掠,越国人民遭殃,我们想过归隐的日子也不可能!”
西施忽然问:“那我们越国为何不乘胜追击,灭了吴国?”
范蠡叹口气:“谈何容易啊!吴国虽然失败,还有不少兵马!最主要的,吴国后面有晋国撑腰。我若伐吴,吴必求救于晋国,晋国若派兵来助,我越国腹背受敌,并无胜算。”
西施忽闪着一对大眼睛,说:“范郎,我明白了!吴国的靠山是晋国,晋国扶植吴国是为了对抗楚国,我们越国何不联络楚国,他们伐晋,我们伐吴?”
范蠡大喜:“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看得这么透彻!我也是这么想的,越王已经派出使臣去联络楚国,共同出兵!只是楚国新败于吴国,需要时间修生养息,我估计起码要一年多才能恢复元气!”
西施点点头:“慢慢来,国与国的征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是,我觉得最终仁政会战胜暴政!”
范蠡点点头,说:“枯坐无趣,要不我们俩玩投壶吧?”
西施笑道:“好呀,只是有没有彩头?我投中了不能白投吧?”
范蠡笑笑:“你想要什么彩头?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西施笑笑:“我先不说,投中了再说,嘻嘻。”
范蠡也笑笑,拍拍掌,站在一旁伺候的家奴拿来一个大花瓶,还有几个木签,让二人投壶玩。
其实投壶很简单,就是站得远远的,把木签扔向大花瓶,扔进去就赢了!
西施手里拿着一支木签,投之前暗暗许愿:“若我能够和范郎白头到老,请上天保佑我一举投中!”
许愿完,西施眯着眼睛瞄准了一会,用力一掷!木签无巧不巧,正中大花瓶中央!
范蠡一看很高兴,拿起一支木签,也暗暗许愿:“如果我能和西施长相厮守,相爱一生,请上天保佑我一举投中!”
许完愿,范蠡用力一掷,也正中大花瓶口!
两人相视一笑,范蠡说:“你投掷中了,要什么奖励吧?”
西施沉吟一会,说:“我也不要别的,你再给我弹琴一曲吧?”
范蠡笑笑:“好啊,我立刻就弹!”
范蠡这回弹了首《凤求凰》。曲子里满满的爱意!
西施甜蜜蜜地托腮听范蠡弹琴。一曲终了,西施笑吟吟地问:“范郎,你喜欢我,主要是由于我的美貌吧?”
范蠡连忙说:“不!一开始我是看你长得漂亮,但是接触下来,你是内外兼修!不但会对联,也懂琴音,还对国家大事洞若观火!我范蠡此生能和你在一起,夫复何求?”
西施甜甜地笑道:“范郎,我早上起早了,一路坐马车颠簸,我有些困了。我躺在这长椅上小睡一会,你弹琴给我听,行吗?”
范蠡笑笑:“当然好啊,我求之不得!要是哪天我们放下所有的征战了,搭几间草屋住,我弹琴,你听着睡觉,这是多么的幸福!”
西施嫣然一笑:“那好呀,我还怕你放不下富贵,我们夫妻聚少离多呢!你弹琴吧,我休息一会!”
范蠡幸福地弹奏曲子,浓浓的爱意都化作琴声,袅袅地围绕着西施!
西施幸福地听着,似睡非睡,心里满是温馨!
也不知弹了多久,忽然文种带着郑旦、东施回来了!
西施坐了起来,范蠡也停下不弹琴了。
范蠡看文种怒冲冲地,一脸的愤怒!东施和郑旦也明显的不高兴。
范蠡忍不住问:“文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种愤怒地说:“我们三个进越王宫游玩,遇到灵姑浮那个禽兽了!这家伙上午就喝得醉醺醺地,看见郑旦漂亮,口出不逊,居然想强抢郑旦回去淫乐!”
范蠡关切地问:“然后呢?发生冲突了吗?”
文种说:“当然!我站在旁边是死人不成?我上去劝阻,这个禽兽居然翻脸不认人,跟我大打出手!”
范蠡说:“灵姑浮虽然勇猛,但是他的武艺就是没喝醉,也逊你一筹。只怕他吃了你的亏了吧?”
文种点点头:“那当然!他要是没喝醉,也不敢和我动手,自取其辱!可气的是,周围的士兵见我和他打了起来,去禀告越王了!谁知越王一来,竟然埋怨我,说我不该和一个醉汉计较,气死我了!”
范蠡想了想,说:“越王也是顾全大局,并不是真的帮灵姑浮!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俩火拼,伤了谁都不好是吧?灵姑浮毕竟喝醉了,头脑不清醒,我想,等他醒了,越王会令他向你赔罪的!”
文种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越王处事有欠公允,灵姑浮虽然有功,但是功劳不会比我大!越王当着那么些士兵的面呵斥我,搞得我很没面子!我都想辞官不干了!”
范蠡连忙劝:“别,大哥!你的谋略与武功,全国上下都知道,越国离不开你!千万不能因为小事,坏了兴国大计!以后离那灵姑浮远点就是了!”
文种不忿地说:“难道我怕那灵姑浮不成?那人就是一个匹夫,没有大脑!就跟条狗一样,谁给他骨头吃,他就听谁的话!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我要进宫去找越王评理!”
范蠡劝道:“我看算了吧,越王毕竟是君,咱们是臣,不能做事太过。你就当灵姑浮是条狗吧!狗能够咬我们一口,我们还能咬狗不成?呵呵。”
一席话说得文种笑了。
郑旦又很恨地说:“这什么灵姑浮真不是个东西!我又不认识他,上来就抓住我的手,一顿淫笑!嘴里的口臭,熏都把我熏死了,还想打我的主意!我呸!真是痴心妄想!”
西施笑笑:“郑旦姐,别生气了,那种浑人不值得跟他生气!要不我们去文大夫府里看看,玩一会就回去吧?”
文种大喜,说:“好,好啊!我都忘了,应该请你们去坐坐的,这就走吧?”
范蠡微笑着请东施和郑旦上了早上来的那辆马车,请西施上了另一辆马车,自己和文种骑着马,一起去文种家。
马车辘辘地走着,一路行到会稽城北,到了文种家。
西施和东施、郑旦先后下了马,进了文府一看,却与范蠡的府邸大不相同!
文种的府邸处处金碧辉煌,露着富贵的气息!
文种领着几人参观,得意地说:“我府中的金银珠宝,只怕是仅次于越王宫了!这些金银珠宝,都是我文种凭本事,立战功,一刀一枪挣来的!”
西施跟着参观,忽然看见一处角门里有几根鸭毛飘了出来。
西施忍不住问:“文大夫,那边是什么地方?怎么有鸭毛飘出来?”
文种转头一看,笑道:“那边是厨房,厨子们正准备午饭呢。对了,中午你们都不许走,就在我家吃个便饭。至于那鸭毛,是因为我喜欢喝鸭舌汤,厨子们每天都要杀很多只鸭子,给我做汤喝!”
东施一听伸了伸舌头,说:“一只鸭子才那么丁点舌头,要烧一大碗鸭舌汤,得多少只鸭子?”
文种一听,傲然地说:“我贵为大夫,高官厚禄,喝点鸭舌汤也值得一提?将来越王成功称霸,多少座城池都会封赏给我!那些土地、城池、人民、牲畜都是我的!我吃点喝点,还算个事么?”
正说着,家奴来禀告:“灵姑浮将军求见。”
文种冷哼了一声:“他这会酒醒了?嗯?让他站在门外等会,等我召见!”
家奴去了,范蠡劝道:“文大哥,不必跟这等小人一般见识。他这次来,肯定是奉越王之命来道歉的,你若迟迟不见他,越王会不高兴的。”
文种转悠了一会,才对旁边的家奴说:“让他进来吧!”
家奴应诺去了,一会儿,领来灵姑浮站在文种面前。
西施一看,这人黑面虬髯,一脸的粗暴之色,低头站在文种面前,赔笑说:“文大夫,末将今天酒醉失礼了,请大夫原谅。”
文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这会知道错了?你大清早的喝什么酒?越王尚且礼让我三分,你算什么?敢打我带去的女人的主意?你是活腻了吧?”
灵姑浮连连点头赔不是。范蠡劝道:“好了,好了。灵将军也是酒后失态,都是自家人,事情过去就算了吧。”
文种说:“灵姑浮,今天看在范大夫份上,这事就算了,下不为例!家奴,送客!”
家奴把灵姑浮送走了,西施小声对范蠡说:“文大夫太逞强了,又结下一个冤家。”
范蠡笑笑,冲西施摆摆手,西施不说了。
文种领着西施、东施、郑旦在府里四处参观,处处金碧辉煌,堆金积银,珠光宝气。
文种得意地说:“三位姑娘,对寒宅还满意吧?”
西施没说话,郑旦却说:“何止是满意,简直是人间仙境!我看啊,你文大夫的府邸,比范大夫的强多了!做人活到这个份上,才不枉此生了!”
西施白了郑旦一眼,范蠡却笑笑:“人各有志,呵呵。其实我认为呢,食不过三餐,眠不过七尺。衣食无缺就知足了,何必太介意身外之物?呵呵。”
文种也笑笑:“是啊,范老弟闲云野鹤,志在高远。不过我认为呢,大丈夫人生一世,当快活一时,不能亏待自己!我和范老弟都是凭真本事吃饭,富贵都是一刀一枪挣来的,从不溜须拍马!话说回来,越王现在这个处境,也离不开我和范蠡兄弟俩!我们为他出谋划策,沙场厮杀,他封我们高官厚禄,也是应该的!”
范蠡笑笑没说话,东施说:“文大夫,我们几个奔走了一上午,肚子也饿了,开饭吧?”
文种笑笑:“我只顾说话,慢待了大家。走,我们去餐厅!”
东施好奇地问:“文大夫,你家吃饭还专门设个餐厅吗?我以为和范大夫家一样,在客厅吃饭呢。”
文种笑笑:“我的家里,会客有客厅,吃饭有餐厅,睡觉有寝室,这才像样嘛!走,吃饭去!”
几人随着文种走到一处装饰华丽的大厅,里面非常气派!
餐桌是金丝楠木的,筷子是纯金的!餐厅里到处陈列着古玩,珍宝,却没有字画。
东施四处张望,忽然指着一旁长案上放的珊瑚说:“这个红彤彤的,是珊瑚吧?我也见过,只是没有这么大,这么好看!”
文种笑道:“我这珊瑚,是采自深海的海底,在海底都长了百十年了,是见宝物!为取这珊瑚,都死了好几个水手,才把它弄上来,很是名贵!不是我夸口,越王宫里的珊瑚,未必就有这么大!”
郑旦高兴地四下看,说:“文大夫真是富贵中人!很多陈设,我们乡下姑娘见都没见过,名字都叫不出来!”
文种得意地笑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犀牛角,是分水犀牛头上割下来的,可以避水!这是夜明珠,白天看只不过是晶莹剔透,到了晚上,它就自动放光,能照清人脸上的汗毛!这长长的五彩羽毛,是孔雀翎,在我家里,是用它来拂尘的,不算什么宝贝,呵呵。”
郑旦听了乍舌:“这得花多少钱呀?”
文种正色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我为越王枪林箭雨地厮杀,享受一点东西,也不为过分!范大夫是装穷,你别看他家里简陋,其实越王赏赐了他很多宝贝,他不愿意拿出来而已!”
东施说:“我肚子饿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谈吧?”
郑旦瞪了东施一眼,说:“馋丫头,就惦记着吃,吃!”
范蠡笑笑:“也到了吃饭时间了,文兄,上菜吧?”
文种笑笑请众人入座,自己拍拍手,一会儿几个家奴鱼贯进来上菜,功夫不大,摆了满满一桌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