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情不自已
“子衿？”周闵荷已经走远，方泽叫了声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子衿
林子衿回神，颔首
“你别听闵荷瞎说，我们不过是同学罢了，她爷爷曾经帮助过我们家，所以自然亲近些”
林子衿没吭声，只是点头，半晌才小声问道：“她爷爷是有红色背景的人物？”
方泽愣了一愣，笑道：“你怎么还知道这种词”
林子衿没搭理他的笑，皱了皱眉头，苦想自己在方泽的青春中怎么没看见过周闵荷这号人物，自己这个“尾巴”可以说是只要是方泽亲近的几个朋友，她都见过，那么周闵荷和他家的关系她应该都知道啊
“闵荷家与我家的关系都是秘而不宣，外界知道没什么好处，小时候的玩伴，高中的时候她就去国外了，我们也是最近才联系上”
方泽知道林子衿在想什么，对于他说，童年的记忆就是周闵荷，方家遇到账务问题，牵连父亲，锒铛入狱，也是周闵荷的爷爷举整个周家之力才让他父亲被判无罪释放，当然，这点陈年往事，无论是方家，还是周家，都不愿意再提及
“下周你也要开学了吧？”方泽揉揉林子衿的头，一脸沉思的林子衿淡淡的嗯了声
“手上还有什么案子资料吗？有没有实践过了？”
林子衿诧异的看了眼方泽，好像自己在伯仲的进度他都知道
方泽含笑“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去实习都是这个进度，你可以在开学前就接个案子，虽然案子的周期都会被拉长，但是你大二基本课业会减少，你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处理案子，自己好好学习体会，王秘书和薄言会帮你的”
“那你呢”林子衿下意识的问道
“我啊，当然会了”方泽淡淡的拉长语气，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子衿望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尽是无言
“林子衿”陈婷婷嘹亮的声音在偌大的展厅都形成了回音
林子衿回头朝陈婷婷白眼
“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呢”陈婷婷小步跑到林子衿身边，大口喘气
“你才想起我啊，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你的浪漫画家了”
林子衿好笑的帮陈婷婷顺气
“方泽学长，你怎么在这啊”陈婷婷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我也是陪朋友来看画展，碰巧遇到子衿，多聊了几句”
“那你朋友呢”
“她还有事，就走了，你们要回去了吗？我送你们”方泽含笑，望向林子衿
还没等林子衿回答，陈婷婷却把手摇成了拨浪鼓，“不用不用，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呢，女孩子嘛，就是喜欢逛街”
方泽看她一副赔笑的样子，不再勉强，转身靠近林子衿，小声说：“看来你室友对我是有意见了”
林子衿哑然，瞥了眼陈婷婷，看她左顾右盼的样子，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方泽你也回去吧”
方泽点头，离开，林子衿拉着陈婷婷也走出了展览馆，刚出门口，她就故作生气的模样“逛街？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可是钱都没带”
陈婷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们就回去吧”
“婷婷，你怎么对方泽的情绪这么奇怪？”林子衿皱眉
陈婷婷面色古怪，顾左右而言他，小心得瞅了一眼林子衿的脸色
许久才嘀咕道：“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太辛苦了，换个喜欢的人不是更好”
林子衿苦笑，“婷婷，若是喜欢这么轻易，我又何必这般纠结呢”
“我和你直说吧，薄雯告诉我了件事”陈婷婷正色
林子衿颔首，就知道她和薄雯两人莫名的亲密一定有猫腻
“那天露营你出去后，其实我们俩都没睡，我本想出去找你，但是薄雯不让我去，说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我就问她了，她就说薄言学长那天看见你和方泽抱在一起了，他本来就是打算去找你的，但是案子出现问题，他在那种不能离开的情况下，还连续开几个小时车跑到了城西，却看到那一幕，才.....”
陈婷婷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瞅了一眼旁边林子衿的神情，看她漫不经心，目光却不知道看向哪里的幽深
陈婷婷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还有你不是天天在学长办公室里吃饭么”林子衿听到这句回神道:“对啊，不是因为我没有员工卡么”
“唉，那是因为他想知道你的口味，他想和你多一点共处的时间，偌大的伯仲集团不会一个实习生的午餐都需要薄家厨师亲自做好，再让司机送过来吧”
“主厨?”林子衿一脸狐疑，“你是说我吃的盒饭其实都是薄言让家里的厨师给我做的？”
陈婷婷点头，林子衿这才想起来薄雯为什么语重心长的意思，又为什么薄言明明赶到露营地却又转头就走
陈婷婷不顾林子衿的恍然大悟，淡淡的说道：“你啊，最会干的事就是后知后觉”
林子衿哑然，她听陈婷婷用最直接不过的大白话诉说这一切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是太多的情绪汹涌而出，她生生忍住，待心思完全沉淀后，才抬眼朝陈婷婷望去，意味不明
“所以你和薄雯两个人才站在了对抗方泽的统一战线上？”
陈婷婷挠挠头，笑道：“哪里算得上对抗，不过是觉得相比方泽，薄言更适合你罢了”
林子衿藏住眼底的情绪，抬眼看向陈婷婷，“婷婷，我和方泽认识快五年了，这五年是我最美好的年华，是不能轻易放弃的......”
话未说完，良久，她又淡淡的叹口气，望向天边的晚霞，晕染了眼底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林子衿不顾陈婷婷的欲言又止，转身便走，只剩心里的情绪纠缠，凌乱
是夜，陈婷婷以即将开学，自己父母催自己回家为借口从林子衿家搬走，只有林子衿知道，她一定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也只有林子衿知道，陈婷婷没说错，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面对罢了
已经是深夜，林子衿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复几回，眼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窗外的风渐凉，初秋的气息已经弥漫，知了声微不可闻，一室静默，她走近窗边，望着窗外，看到楼下停着的车辆，突然猜想起了那天薄言停在楼下，一夜未走的场景，不知怎的，竟好奇起他当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林子衿沉思，慢慢握紧手里的手机，好一会儿才打开短信“薄总，您身体好点了吗？”
微光点点，黑暗中的休息室里只有薄言脸上折射窗外的一点光线，他闭着眼睛，神情疲惫，眉头紧皱
突然手机的震动让他睁开眼睛，打开手机，光亮充满整间屋子，他抿着唇，看着她发过来的短信，疏离的话语，客套的称呼，恍惚间，他竟连个嗯都不想回复，叹息一声，把手机扔在床头，复又闭上了眼睛，眉头比之前锁的更紧了.....
林子衿望着手机，等着回复，许久却也不见手机响起，她暗自猜想，也许是睡了，也许是没看见短信，就这么猜想着，也沉沉睡去
实习接近尾声，即将就要开学。林子衿昨夜守着手机睡去，今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没有未收讯息的手机让林子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是打不起精神，放空的看着窗外
“子衿？”王薇薇站在她身后，小声唤道
“怎么了，王秘书”
“会客室来了一位客人，说是要见薄总，你先帮我去照看下吧”
林子衿点头，转身进到休息间，打算泡杯咖啡，却见休息间里都是伯仲的员工，三三两两，正指着会客室议论纷纷
林子衿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旁边一向是伯仲有名的小道消息通楚律师激动的拉住林子衿的手低声嘀咕道，那个会客室的人是谁你知道么？林子衿看看她的模样，摇头
楚律师又说道，听说是那个有名的画家季节，今天不知道来找我们薄总有什么事，他可是杂志上比我们薄总还神秘的人物，所以大家这不是来看个究竟么，他可是被称为现代画家中的梵高，天才画家
楚律师喜色溢于表面，激动地张望着。林子衿收敛了诧异的神色，开始收拾了手上的东西，开始准备茶点咖啡
就这么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林子衿走进了会客室，偌大的会客室，空空荡荡，林子衿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单薄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正襟危坐的望着窗外，仿佛在看着什么，神色自若。林子衿淡淡的咳嗽一声，试图引起注意
只见那人慢慢回头看到了林子衿，半晌才淡淡的笑了起来，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我没听到你进来。语气诚恳，神色却很是淡漠。林子衿也回以一笑，＂没关系，给您拿杯咖啡＂
林子衿走近他面前，才看清了这位神秘画家的长相，大大的眼镜框几乎遮去了他一半的脸，面容清秀，像个温润的书生。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平白给他添了几分严谨的意味，
他就像一朵清傲孤冷的菩提，却满是风霜。他始终垂着眼，不看林子衿，只是接过咖啡，小声道谢
林子衿深感无趣，也不便久留，便走出了会客室，一推开门，门口一众窥探的同事都瞅着林子衿，七嘴八舌的问道＂是季节么？帅么？多大了？＂林子衿叹息，＂人家只和我说了两句话，你们自己想知道自己去问＂
众人扼腕叹息，不由感叹神秘画家的面纱果真不是这么好摘下的
正是议论愈演愈烈的时候，王薇薇却走了过来，大声嚷嚷着：还不快走，薄总就要过来了。
这下众人又纷纷做鸟兽状，一哄而散
林子衿总算得了个清净，不禁感激的看向王薇薇，正要开口的时候，薄言却从王薇薇身后的电梯中走出来，林子衿吓了一跳，慌乱下，转身就往反方向走，速度之快，把王薇薇都看的愣了神
薄言淡淡的瞥了眼逃跑的身影，站定在王薇薇面前，气定神闲的说：＂和我一起进去＂王薇薇看了看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林子衿，不禁向自家领导好奇的问道：＂薄总，你把林子衿怎么了么？＂薄言闻言低下眼眸，好似玩笑一般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王薇薇看着薄言似笑非笑的神色，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吭声，深怕薄言下一句就是，知道太多的人要被灭口
林子衿不知道薄言什么时候出来的，只知道自己本想去问他为什么不回短信，是不是身体已经好了，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却又下意识的逃跑了，然后想了一千种方法如何开口委婉的询问领导身体是否已经康复的时候，薄言却先走出了办公室，神色凝重，又匆忙的拿起公文包便去乘电梯
林子衿好奇的看着跟在后面的王薇薇，给予询问的眼色，却没想到，一向最为爱好聊八卦的王薇薇这回也没搭理林子衿，而是跟着薄言一起走了
林子衿看着两人的严肃神色，想了许久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到楼下却发现方泽竟然就在门口等她，路灯下，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定格，仿佛置身于当年两人在学校时的场景，林子衿疲懒，总是不能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所以被留下教育那是常有的事，每每这个时候，方泽就会在门口等她，无论时间长短，林子衿出来时，总能看到他等待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林子衿拍了拍方泽
＂来接你回家，今天没开车，不如我们走回去，好久没散步了，怎么样？＂
＂好＂两人就这么结伴，沿着林荫道踱步前行
一路上，林子衿默默无言，想着今天薄言和王薇薇的脸色，总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方泽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许久也未出声
就在快要到林子衿家的时候，林子衿才想起向方泽赔笑道：＂抱歉，方泽，公司有点事，我有点分心，你今天来接我是有什么事吗？＂
方泽依旧是温柔的将她发间的落叶轻轻拿落，看着她：＂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学，实习结束前带你去顿好吃的＂
林子衿终于笑了起来，娇嗔道：＂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么＂
方泽依旧是笑着 ，两人互相看着，林子衿顿觉的心里连日来的烦躁开始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