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那些年那些事11意外

感觉到段紫渊的异常，申音没有急着最稳，换成把脸挨着他的脊背，胳膊依旧抱着他的后腰，静静地等待他的平复。

段紫渊很快便适应了申音用心传递到他心底的温度，他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开始说起身上那些疤痕的来历。

室内陷入死寂之中，段紫渊身体挺拔，脊背挺得很直，表面看来他那么淡漠，那么无动于衷，但眸子里却散发出绝望和惶恐。心，从未有过的狂乱。她终究还是知道了，决定收回她给予他的温暖吗？他的世界是否又要霜寒满天了？似乎是已经进入了自己当年经历过的那件事的氛围里，申音感觉到周围笼罩出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

他的声音有些破碎：“年轻的时候，他就有娈童癖好，喜欢长得好看，模样清秀的男孩子，确实有多名孩子在童年时期被他……伤害过。我说过我要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们的时间还太短……一辈子，还没到呢！”话语夹杂着寒与暖之中，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他脸上的悲哀和黯然，复杂而又痛苦。

说到这里，段紫渊抬眸深深的看了申音一眼，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后来因为她才屡见笑容，所以如今不笑，只会让人觉得很冷。

他突然说：“音，他是一个性无能。”

申音皱着眉，心跳加速，还不待回过神来，却又听段紫渊面无表情道：“但狗改不了吃屎，极尽所能的猥亵我，他没办法侵犯我，就抽出皮带不停的抽打我，我背部伤痕累累，他看了只觉得欢喜，把我压在地上，也不嫌脏，含着血水吻我……”

他短促的笑了笑，声息呢喃：“这副身体被他吻遍了。”

这句话出口，带着扭曲和愤恨，申音心脏不可抑制的缩了缩，再看段紫渊，他用最简单的言语来叙述过往，那场噩梦远比他形容的还要无助和肮脏，然后骄傲如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掩面无声哽咽……申音把脸扭到一旁，纵使能够忽视心头涌起的刺痛，却无法让眼眸恢复清明。

段紫渊嗓音轻淡，却有阴戾之气从骨血里散发而出：“那天之后，我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得着，每当入夜，万籁俱寂的时候，我的眼前就会出现那样一个拿着鞭子的男人，猥琐的眼神，然后缓步向我走来，即使不是真的，我依旧可以感觉到疼痛，更多的，是脏……”

申音蒙住段紫渊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不脏，只要你走过那个噩梦，就不脏，每个人都有难以回首的过去，如果能有一个人在你生命里愿意分享你所有的噩梦，你能在他身上感受到温暖，去的那些事，便是真的过去了。”申音抬头，看着段紫渊的研究。

“是的，就在我被噩梦纠缠的时候，一个女人带走了我，便是我的养母，她叫歌连城，她给了我温暖的怀抱，驱赶着我的世界里所有的黑暗，她的出现，便是我的世界光明的来临，我有了妈妈，我不在是一个没有人管的孩子，我还有了一个哥哥，甚至，还有一个爸爸，可惜，妈妈和爸爸没有住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一起生活的样子，一直都很向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那种普通的家庭生活，我的世界要的其实很简单，即使过去再不堪，我却自嘲着自己还是没有丧失追逐幸福的理想，音，直到你的出现，我才从我养母死亡的黑暗中走出来，你就是一个自然的发光体，只要靠近你，我就会感觉到温暖。”

申乔轻笑着，又吻了吻他背后斑驳的伤疤。

段紫渊穿好衣服，即刻又变成了那个攻无不克的大男人。

申音见段紫渊的脸完全不复刚才在换衣间的晦暗脆弱，把手伸进段紫渊的大掌里：“我的兴趣爱好好像还没告诉你。”

牵着她的手，段紫渊眼中有着明晰的笑意：“会知道的。”

到了吃饭的时间，段紫渊提出去外面吃，申音不置可否。

只是不巧，段紫渊的手机响了。

他当着申音的面，短短说了几句，然后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公司有点事情要及时处理，音，你先去餐厅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公司？”

“我等你吧！”申音随口说道。

去段紫渊的公司势必要在他的圈子里曝光自己，暂时，申音还不想这么做。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更多的是来自女儿家的心理，申音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的世界。

他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喜欢的吧！

人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出很多平时看着都会觉得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旦冷静下来，便又后悔了。

她只觉得，他开心，她开心，这样便是足够，至于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发展好了。

申音随后换了衣服，段紫渊很快电话预约了餐厅包厢，然后把申音送达目的地。

餐厅就在段紫渊的公司附近，开车不到一分钟，他处理事务大概一刻钟的样子，两人很快就能见面。

申音要下车的时候，段紫渊拉住了她的手。

和申音又厮磨了一番，这才不舍地放了已经被吻到气喘吁吁的她。

“最多半小时，我就会过来，快的话二十分钟！”段紫渊见申音下了车，又说了句。

申音回头：“知道了。回见。”

段紫渊笑，开车离开。

就在段紫渊停车的不远处，一个女人把刚刚车里所有发生的动静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小美就在段紫渊停车的餐厅边上，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金主，有点肥厚的大掌抱着小美的胳膊，脸上一副缱绻情深的样子。

“李总，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办，下次我再找你！下次，我多陪你一天哦！”戴着大黑超的小美在那个男人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便想往回走，去追赶段紫渊的车。

她已经知道段紫渊的工作的地方，顺着段紫渊开车的方向看去，果然没有多久，那辆黑色的汽车又放缓了速度，然后往车库的方向开去。

李健不知道小美搞什么名堂，不过却很清楚她的脾气。

若是惹到她生气了，自己至少得有一个月都不能跟她在一起，而且自己家里那个母老虎也是个让他害怕的，没办法，谁叫他当年发展事业都是李太太从娘家带过来的钱，而且，他对自己老婆还是有着相濡以沫的感情，不想跟老婆闹僵。

万一小美（李健以为是申音）在李太太面前露出点什么马脚来，他也是不好对付的。

尽管有各种怀疑，不过李健还是很快放了小美离开。

除了小美，他身边还养了不少女人，最多他再约一个就是了，犯不着去管那么多与他不相干的事情，只是小美长得漂亮，算是他身边最得宠的一个，自然也就得到他更多的尊重。

走了一段路，看到李健真的走了，小美拉开自己的手包，看到里面的小塑料瓶，一抹已经得逞的笑容划过脸颊，这才又加快了步伐。

大厅咨询台前，小美被拦下，美丽的前台接待用略微鄙夷的目光看着小美：“抱歉女士，约见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小美虽然尴尬，但也不便在这种场合里发火：“你告诉你们的老总，就说我姓申，刚从餐厅出来，我来这里等他。”

看着小美一副笃定的样子，接待员又有些忐忑了，想了想，还是拨了楼上的电话。

“让她上来！”清冷的声音响起，小美也听到了。

“不好意思申小姐，这边请。”接待员赶紧从台前走出来，带着小美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亲自为小美按下了电梯，然后再次鞠躬表示歉意，然后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接待员的眼里随着电梯门的合拢，出现了一抹嫉妒外加羡慕的复杂目光，后又自我解嘲地笑笑，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小美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学生装，黑色的小西装，下面是西装短裙，里面穿着格子纹的衬衣，头发梳起来绑成马尾，还染了黑色。

这都是李健的要求，说是喜欢看着她百变的形象，怎么看都怎么有味道。

小美到了接单员给按下的三十楼，迈着自认为足有大学生气质的步伐走出电梯。

“你就是申音申小姐吧！段总让我过来接你。”沈黎站在电梯口，客气地对着小美笑着说道。

小美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好像又有点不好意思，脸都憋红了还没说出一句话来。

沈黎见小美青涩的样子，心里暗暗腹诽着：段总一贯是和女人绝缘的，之前也有不少女人来找过他，却原来他喜欢在校的大学生啊！

“申小姐，段总正在开会，事情有点紧急，你现在他的办公室休息一下，他开完了会马上就过来接你！”

“我知道了……”

“我叫沈黎。”

“谢谢你，沈小姐！”

“不用客气！”沈黎在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看到小美眼里的雀跃。

小美在办公室里面浏览里一圈。

挺简单的，好像也没小说里面写的那两百多平米大啊，最多三十罢了，不过……开在他长得确实帅的份上……就多等等他。

小美喜欢段紫渊已经好几年了，开始会注意到他是因为申音的关系，没想到申音跟段紫渊都已经分开那么久了，居然再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发展这么快。

不知道段紫渊把她当成申音之后，会怎么对她。

小美心里暗暗构架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起来。

段紫渊的会议开始是设定十五分钟的，可是已经过去了两小时都还没结束。

餐厅里，申音看着时间有点晚了，便想着去他公司找找看。

申音很快便找到了段紫渊工作的地方，因为之前听他说过，她也知道那个地方，只是自己没进去过。

今天是第一次走进段紫渊的公司。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看着申音，像是看外星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没有，我想找段紫渊，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嗯？

前台有些懵了，她不是申音？

看着申音身上穿着牛仔裤和小风衣，接待员以为是她换了衣服，可是听这语气，不太像啊……

“小姐，段总他正在开会，可能没有时间！”心想着，这两个女孩长得真像，不过细看，还是有不同的。

眼前这个女孩看久了会给人一种冷静的距离感，之前那个女孩却喊温顺，对谁都笑得亲切，眼前的女孩虽然也在笑，却是纯礼仪式的那种，跟没笑一样。

“哦，那我可以去他的办公司等吗？”

“小姐，您贵姓啊？”

“我叫申音！”

一天，竟然出现了两个叫申音的女人，而且还长得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我可能帮不了你！”接待员的脸还是微微笑着，却冷淡了许多。

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有保安走过来。

“小姐，您要找段总还是下了班之后吧！”保安没有接待员那么动听的语气，声音硬邦邦的。

“那我打他电话！”申音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来。

关机？

好吧，她输了：“算了，如果他下班了，你们告诉他，我找过他。我叫申音。”

申音又重复了一遍，也懒得理会接待员脸上那有些讽刺的脸色，很快离开了公司大门。

申音没有再回餐厅，而是选择了回家。

她一直在等着段紫渊的电话，可是怎么也等不到，直到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她才接到一条段紫渊发的短信。

【音，我爱你……对不起！】

什么意思？

申音觉得很奇怪，马上拨了段紫渊的手机号码。

段紫渊倒是接了，只是很久都没有说话。

“紫渊？你今天去哪里了，还在公司吗？”

气氛有些压抑，是从听筒里面，段紫渊的呼吸中传递到申音身边的感觉。

很久，那边才用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那你忙完了？”申音有点气，不过只是小小的生气，他把她扔在餐厅说好二十分钟的，结果两个小时都不见人，她去找他，他又帷帐三千尺的，根本看不到他的人。

好吧，她回家，结果还是没有消息，直到她要睡觉了，他老先生才来了个短信。

如果真的是工作忙，她不怪他，只是，他这闷闷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人的敏感度远超男人的想象。

确实有事情发生了，而且还很严重，只是，段紫渊不知道要怎么跟申音开口，他怕一说出来，他们就没有了以后。

“嗯。”段紫渊又是一样的德性。鼻音很重。

“那好吧，我要睡觉了！再见！”

“不要，音，不要睡！我想你，我想见你！”

“你怎么了？”申音终于还是露出了自己的关心。

“别问，陪着我，我需要你！音，我需要你，我要见到你。”

他连续说了三句同样的话，这让申音的睡意完全没办法降临，她知道，就是自己不见，今天也别想睡了。

“我去找你！”

“音，我在公司！”

“好吧！一会儿见！”

申音心里一路都是忐忑的，段紫渊的绅士风度她从不怀疑，这么晚的时间，还是快入冬的晚秋，他让自己一个人去找他，这明显不是他的作风。

想归想，申音还是很快的去了段紫渊的公司。

临走前，申音留了张纸条。

写了好几张纸条，第一张：

【爸妈，我去学校。】

第二张：

【爸妈，我去麦溪家里住一晚，明天去学校。】

挣扎过后，写了最后一张：

【爸妈，我出去有点事情，不会耽误太久。】

她想写段紫渊要见她，可是酝酿了一会，却是怎么也下不去笔。

没有再耽误时间，申音很快就下楼，奢侈地做了个出租车，然后到了段紫渊的公司。

“紫渊，我到了楼下，你在几楼，我去找你。”

“别动，我下来接！”段紫渊说完，挂了电话。

和申音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她以为段紫渊是一个人在公司，可是见到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段紫渊跟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一起走了出来，身材修长的他站在人群里显得很出类拔萃。

白衬衫、黑西裤，和她在段紫渊家里看到的西服不是同一套，而且还戴着眼镜。他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闲适中带着优雅，衬得他格外英俊出众。

段紫渊漆黑的眸远远地望向她，准确无误。

原先约定的二十分钟不到的会议因为意外事情中断了几个小时，之后，又继续下去，直到晚上十点半的时间。

参加会议的下属们都是一个个心惊肉跳的表情，段紫渊修长的背影才刚离开，他们就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段总从没有开过这么长时间的会议，今天的他，似乎心情特糟糕，还裁了好几个管理人员，从下午四点钟之后会议开始到现在，谁都是饿着肚子，没有一个人看到段紫渊脸上露出过一丝笑容，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

申音和段紫渊的目光对视……

人，懵懂混沌的无知年代过后，总会经历一场涅盘，在某个雾霭弥散的午后突然间就看到天空裂开了缝隙，随即一道金光指引着你的眼神看往某个地方，在你的双眼里面，无辜的写满你这一生最动人的风景，并且不可超越……

而当经年过去，那美丽的遇见仍然映放在你的脑海里，如昔美丽。

而申音眼里，那道美丽的光芒下站着的人，便是眼前的段紫渊。

而他是她的涅槃，也是她的一生。

这便是此刻，申音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所有。

只是个并不很情愿的见面，突然刹那的遇见，便让她看到了平淡生活里面的一道刻骨铭心。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茫茫人海之中只有他一个，站在她心里的那个让她感觉最温暖，也是曾经最空白的位置上，向着她，徐徐走来。

阳光西斜，却不减他脸上的光华，日落月生，他所有的注视都足以弥补她的世界，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着他最真实的存在，赋予她倾世的温柔。

一眼就看到了申音，段紫渊朝她走近时，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