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晶片记忆

像是黎阳的声音，但是太隐约，让我也不敢肯定。我只能赶紧在意识里加大“音量”又喊了几声。

渐渐的，高亮的圆点越来越多，就在我又一次的“呐喊”后，两个清晰地声音同时传来：

“晓山！”

“古晓山！！你在哪？”

是黎阳和李藏，这次绝对是他俩的声音无疑。我心里充满了欣慰，可就在我想要积极回应他们的时候，整个光亮的空间，开始崩塌……

不！准确的说，不是崩塌，而是这个空间在以中部为核心，急速地向着另一层空间收缩！收缩的速度非常快，只是一眨眼间，轰然一声巨响之后，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

纯粹的虚无，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颜色都没有……

正当我准备发声叫喊的时候，突然，在这片虚无里多了一幅巨大的画面和无数的声响。画面上异常的混乱，看不清，也听不出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只有许多零碎的片段不断飘过，我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其中一个全是些只有手臂和大腿的片段……

虽然经历过血腥的末日，陡然出现的这种片段，对我的视觉冲击仍是非常大的，但正想在细看一下，这个片段却很快就消失了。画面又一次跳动，开始出现一些连续的片段，灰扑扑的，天色很暗，好像吓着雨，有两个人影摇晃着朝视角这边走来。

视角的主人应该是有些紧张，或者说像是有些害怕，因为画面微微地颤抖着。画面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原来靠近那两条人影，竟然是两只丧尸。

视角往下动了一下，又往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这么一瞬间，我总算是看到一件非常熟悉的东西--铁片刀，最初遇到黎阳时，她手里紧握着的那把破铁片刀！

黎阳的记忆……

很快，又一个人影速度非常快地冲进了画面，随着两只丧尸慢慢地倒下，视角里渐渐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我自己，古晓山。我往前不停地走着，视角断断续续地跟着，重复着所有我们初遇时的画面。然后仅仅是回忆，我看不出黎阳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画面有时跳得很快，像是视频点击了快进的按钮。视角有时在哭，有时在笑，有时在激烈拍打着什么东西，有时又是大声叫喊着。不过只有一点是相同的--这些画面里，都有我，也就是古晓山的存在。这是黎阳最深层的记忆，但里面全都是我……

我也不知道此时黎阳和李藏的意识飘荡在什么地方，眼前的画面让我暂时顾不上叫喊他们，因为我非常期待那些我并不清楚的事情的画面出现。正想着，画面的快进突然结束了，视角里出现了我生命中另一个真正在意的人，风铃。

黎阳和风铃就这么侧着身子相对站立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黑乎乎的，只能大概看清楚风铃流着眼泪的脸庞。视角左右动了动，又低下头，像是想了想一些事情，黎阳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好好的待他，如果可以的话，加上我的爱一起去爱他！我知道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别扭，也很自私，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风铃擦了擦眼角说到。

视角又动了动，轻声地说：“因为他另外一个爱的人，就是你。只有你，能让他在最终失去我的时候，不再那么痛苦。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活在一份痛苦的回忆里。”

这一段记忆一定就是黎阳隐瞒着我，对风铃说过什么的那段记忆。可惜的是，当我还想看下去的时候，画面就定格住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刺耳的响动，整个画面像是一块被炸碎的幕布，裂成许多小块往下方虚无的深渊里坠落下去。

我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又看到许多碎片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重新汇聚成另一块幕布，或者说是另一个画面。里面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熟悉的景象，只有一个看上去很偏僻的角落，角落里，在视角面对的前方，有一群少年，大概全都是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

少年们对着视角的主人不断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话都有，偶尔还伸过手来打上一记耳光，或是伸过腿来踢上一脚。视角的主人很害怕，紧紧地抱着头蹲缩在地上。

少年们的言行越来越激烈，终于，又打又骂变成了纯粹的虐待，无数的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视角主人的身上和脸上，最后，其中一个少年双手一起抱住视角的后脑勺，右腿膝盖猛然撞上了视角正面的脸庞。

画面一晃，持续黑了一分钟左右，周围才又慢慢地响起了人声，嘀嘀咕咕地，像是在议论着什么，紧张而又有些害怕。其中一个声音颤巍巍说到：“怎么办？会不会把他给打死了？”

另一个声音说：“怕个鸡X，这种垃圾死就死了！我教教你们，我们这个年龄上了法庭也判不了型的，懂了吗？你们就是念书念呆了，草！放心大胆的跟着哥混，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懂不！”

声音又变得很杂乱，大概是说些“大哥就是厉害！”“对！出来玩不狠一点，别人就不怕你！”“不狠出来混什么，滚回你妈肚子里去”之类的话。

吵吵嚷嚷中，突然，声音全都静止了。只听又一个声音说到：“诶？大哥，这家伙是不是醒了？”

“看吧，我就说这种贱骨头命硬得很，这不……”

“等等！这是什么？？”

“妈呀！这家伙是个怪物！！”

“快跑！！”

“怕个鸡X！有老子在，今天不管是什么，老子灭了他……”

“噗呲！”那个老大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好像刀子插进棉絮里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滋滋滋”的血浆喷射的声音。

在一阵吓得哭天喊地的叫声里，视角慢慢打开了画面，只是这次画面里只有一个颜色，所有的景物和人都只有一个颜色，血红！

首先映入我视线的，就是一张因为恐惧和疼痛，扭曲到了极致的脸孔，脸孔上的双眼，不可思议而又绝望地看着视角的主人。主人的一只右手已经完全插入了他的胸膛里，鲜血正顺着手掌的边缘往外“簌簌”地流淌着。

视角主人抬起了另一只手掌，同样很轻松地插进了那人另一半的胸膛中，一使劲，双手左右一撕，将面前这人撕成了两半……

嘈杂而惊恐的叫喊声里，所有人都在奔跑，有人吓得摔倒地上，有人回着头撞上墙角……只是不管他们怎么逃，谁都没有能逃掉……视角的世界里，只有血，只有惨嚎，只有被撕裂后扔想四面八方的残肢断体……

李藏的记忆……他跟我说起这段记忆，只是当时他是昏迷的，所以大概连他都没有亲眼看见过自己的残暴……

画面定格了一下，等再次转动的时候，视角里的颜色恢复了正常。天还是蓝的，荒地里的草还是绿的，放眼望去，只有前方一个角落里缩做一团瑟瑟发抖的一条人影，显得与周围那么格格不入。

李藏走了过去，想从他那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个少年已经疯了，他开始发狂地折磨自己，就像李藏跟我描述过的那样，扣出自己的眼珠，咬断自己的舌头，最后倒在身下的一片血泊里……

视角里的画面又开始快进，除了刚才的血腥以外，这个人的一生几乎都是平静而安宁的，直到末日的爆发……和我曾经看到过的无数画面一样，世界是那么的疯狂，沉沦。画面里一直闪动着不同的人，那些熟悉的面孔渐渐地出现，李肖，徐芳，刘娅，还有瞿蕊。终于，在那片山林，我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衣衫褴褛，满脸胡渣的古晓山……

没过多久，画面又再次崩塌，眼前又变回虚无的空间。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自己的记忆，自然是不会回放在自己眼前的。可就在我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正准备再次大声呼喊黎阳和李藏的时候，又一幅画面悄无声息的显现出来。

这画面无比混乱，比之前出现过的任何一个画面都要混乱。无数的各种变异怪物充斥在其间，它们咆哮着，不停地撕碎着挡在面前的所有生命，撞击和燃烧着大地上所有的一切。画面里的世界就是地狱，真正的地狱……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些怪物在攻击的地方非常眼熟，好像我不久之前才看到过。长时间的意识漂泊，让我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一时想不起来这究竟是哪，直到那幢摩天大楼出现在画面里……

我心里一惊！没错，这个正在沦陷的城市，就是我们的身体所停留在的磐石市！！可是在意识外面的时候，磐石市明明还是完好，甚至灯火通明，除了满街的怪物以外，那里简直就像是末日之前一个有着辉煌夜晚的大都市！

为什么？为什么在晶片的信息空间里，那些铺天盖地的怪物，却是在攻击着自己膜拜的圣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