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希望你懂
周一的伯仲法务组很是忙碌，各个负责律师都忙着上报，提交，去法院查阅案件材料
一直埋头苦写的林子衿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份案件梳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个懒腰
抬头就看见对面办公室里的薄言，他似乎正在和王秘书交待什么，表情很严肃
自从上周吃完晚饭后，薄言便让司机过来送她回家，也没找到什么机会把进他书房这件事解释清楚，她估摸着薄言一定是很注重隐私的人，自己该和他说清楚，进书房只是为了给薄雯找药，其他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这样一想，感觉又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她懊恼不已，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子衿姐”
林子衿一回头，就看到了薄雯喜笑颜开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林子衿看了看她身后藏着的饭盒
“在家太无聊了，就让司机送我过来了，给你们尝尝我的爱心午餐啊，我哥呢？”
林子衿含笑道:“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哥，我来了”薄雯一进办公室便是她依旧过分活泼的风格，薄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向王秘书点点头
王薇薇点头便打算出去，经过林子衿和薄雯的时候，含笑不明的瞅了林子衿一眼，林子衿知道，她一定是内心又写出了一个故事
“你怎么过来了？”薄言没抬头，眼垂着看着手里的资料
薄雯撇撇嘴，说道：“在家太无聊了。过来看看你和子衿姐，我还做了寿司，要到中午了，哥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我中午还有会议，你们先吃吧”薄言一边说一边整理手里的资料，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林子衿悻悻然的站在一旁，看他的衣角掠过自己身旁
“子衿姐，别搭理他，我们吃吧”
“好”林子衿熟悉的将窗边的折叠桌摊开，放上一张餐布，薄雯诧异的看着她绝对不是第一次的操作
“子衿姐，你在我哥办公室吃过饭?”
“是啊，因为我这个实习生的身份尴尬，也没什么员工卡，薄总就让我和他一起吃饭了”
林子衿一边把餐盒放在桌上，一边云淡风轻的说
薄雯一时无言，默默地吃着，突然拍了拍林子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哥哥对你也是花了心思的了”
林子衿，无动于衷，薄雯看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突然为自己哥哥的大业感到心酸
“对了，子衿姐，我们说好的露营，你没忘吧？”
“没有，你放心”林子衿含笑摇头
“那你和我哥说了吗？让他一起去？”
“没有，他这么忙就我们去吧”林子衿皱着眉头建议到
“那多没意思啊，我去问问他吧”
“问我什么？”恰好薄言推开门，走了进来
把林子衿和薄雯着实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问你去不去露营？”薄雯没好气的回答着
薄言没说话，挑了挑眉，沉默良久，朝林子衿看去，神情难辨
林子衿看出他眼神里的探询，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去了，手上的商业纠纷案还没结束，这周正好是终审判决，我会让王秘书给你们安排好的”
薄言收回眼神，又重新专注的看着电脑，接下来的午饭，薄雯觉得自己吃的异常艰难
对面的林子衿一言不发，埋头吃饭，再望望气氛凝重的制造者也是目不斜视，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天做的这个寿司不怎么好吃
送走了薄雯，林子衿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想到刚刚薄言的模样，她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打了电话给陈婷婷
“婷婷，我们晚上下班出去玩吧？”林子衿打起精神，颇有期待
“额...不行诶，我要加班，这周末吧，也问问郑陌和游乐回来了么”
“周末？周末我要去露营”林子衿叹气
陈婷婷拉高了声贝：“露营？和谁去，带我去吧”
林子衿好笑的说：“薄言学长的妹妹，她没什么朋友，就叫我一起去，我去问问她吧”
“好啊，你什么时候已经打入薄家内部了？”
“什么内部，从小就认识，不过因为来伯仲实习才熟悉的”林子衿感叹幸亏自己没有把这些日子发生的小插曲告诉她，要不然难免会又是一场盘问
“原来如此，那学长不去？我还想一览他天人之姿呢”
“不去”林子衿简单粗暴的回答她
“好吧，方泽呢？”
林子衿顿了顿，不吭声，陈婷婷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从那天后就没联系？”
陈婷婷幽幽的叹口气，说道；“没事，不要想太多，周末我陪你去”
林子衿嗯了声，便挂了电话，给薄雯发消息问她是否方便带朋友，得到肯定后，林子衿又陷入沉思
盛夏已到尾声，蝉鸣此起彼伏，凉爽的风吹得躺椅上的林子衿只打瞌睡
抬抬眼皮，她估摸着这会陈婷婷应该是来了，才揉揉眼睛坐起来，下楼
“林子衿，你怎么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陈婷婷气鼓鼓的指着她
林子衿瞅瞅她拿着的大包小包，无奈道：“陈小姐，我们就去两天，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陈婷婷笑笑没接话，指了指身后的车
林子衿噙着笑容，打开车门，却刹那笑容凝结，意外之至，是方泽
“那个...我寻思着我们三个女孩也需要男生嘛，就联系了方泽，他正好有时间”陈婷婷期期艾艾的摩挲着自己的头发
林子衿没说话，方泽看着她的神色，张口道：“我这周案子结束了，正好休息下，上来吧”
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依旧是熟悉的语气，林子衿却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近反远
“嗯”林子衿点头，坐上车，陈婷婷早早就将自己的东西放在后座，副驾驶上的林子衿忍不住回头冷冷的瞥了一眼陈婷婷
还不知道如何向薄雯解释这个情况，林子衿心里不禁觉得有几分烦闷
“早饭吃过了吗？”方泽看看林子衿
她皱着眉头点头，不再说话，方泽苦笑，却也知道这样的距离对他们而言，更好，至少他觉得....
“前面就是薄家了，你让她出来吧”方泽提醒林子衿
他这才拿出电话给薄雯发消息，薄雯一上车就看见驾驶座上的陌生人，张望着脑袋看向林子衿
林子衿指了指陈婷婷向她解释道：“这是我大学室友陈婷婷，这位是我们的学长，正好有空，就一起来了”
方泽对于林子衿的介绍置若罔闻，笑笑说：“是啊，我还是你哥哥的同学，以前听他提起过有个妹妹，但是没见过你”
薄雯一看是个帅哥，连忙讨好的点头，小女孩的心性一览无遗
陈婷婷撇撇嘴，不客气的拉了拉前座的林子衿，林子衿无奈的又向薄雯说：“这个婷婷姐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你们可以一起聊天，不会太无聊”
薄雯瞥了一眼陈婷婷，暗自心想：子衿姐没有和她说过会有个男生来，偏偏她朋友带了个男生，他一定有什么猫腻
这般想着，她便担心起自己的哥哥来，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正是气氛尴尬的时候，薄雯的电话却响了，是薄言
她瞅了瞅林子衿，小心的接起电话来：“喂，哥”
“嗯，司机说你今天没坐他车去？那子衿呢？”薄言淡淡的问
薄雯心里却是愤愤，这电话关心的根本不是她
“子衿姐的学长，还有她同学过来接我们的，说是一起去”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让方泽和林子衿都绷紧了神经
长久的沉默后，薄言不知道说了什么，薄雯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方泽笑着问道：“是薄言吗？”薄雯淡淡的嗯了声也不再搭话
一路无言，几个人都各怀心思
城西露营地
林子衿拍了拍睡得昏天黑地的陈婷婷，准备下车
方泽安抚的摸了摸林子衿的脑袋，噙着笑：“你和婷婷去搭帐篷，我来把行李拿过去，还有一些吃的”
林子衿没有躲避，却淡漠的拉起陈婷婷就走
陈婷婷看到他们两人的模样，叹口气，一边整理帐篷，一边劝林子衿道：“我这次没经过你同意就把方泽叫来，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愁眉不展，不也是为了他吗？”
林子衿眼皮动了一动，垂着眼一言不发
薄雯乐呵呵的跑来，嚷嚷着自己去打听下明天爬山的路线，林子衿不放心，让陈婷婷陪她去
这下就只剩下她和方泽两个人了，她却不觉得尴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方泽对她而言就好像一直不会变得存在，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也从来没有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低了低头，眼里的雾气越来越浓，背过身，她向方泽喃喃道；“准备下晚饭吧，她们也要回来了”
身后的方泽看着林子衿，声音微凝，缓缓走近，面容都是伤感，叹息道：“子衿，这里的黄昏最是好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半晌，林子衿隐隐的点了点头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地平线
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梧桐树下的一点光晕照在林子衿的侧脸上
她坐在树下，看着身旁正含笑看景的方泽，思绪万千
“子衿，上次生日的事我向你道歉”方泽转过头，看着她
林子衿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真诚的歉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嗯，没事，我都知道的”林子衿回头看着眼前的余晖
“子衿，你不知道，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感情，他并不是就像你眼里看到的那样，因为眼里看到的，心里未必看得清，你明白吗？”
林子衿一脸的迷茫和无措，不明白方泽说这些话的目的
方泽笑了，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既希望你懂，又希望你不懂”
他看着她的眼睛，最后的话还是没说出口，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又害怕你明白后离我远去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从懵懂女孩时就在他身旁的女孩，他想，也许一开始他就下定决心，如今结局会不会不同
林子衿看着他若有所思的双眸，神色难辨，眼底是化不开的沉色，她忍不住的靠近他，静静的倚在他肩上，淡淡的说：“我现在不懂，但是我会慢慢学会的”
方泽神色温柔，握住林子衿的手，苦涩的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余晖散尽，朦胧的天色亦明亦暗，把树下两人的影子渐渐笼罩，满园静谧，树后的道路旁，却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