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往事，依稀，迷离

大殿中仍是灯火通明，笙歌箫舞，南景被太后拉在身边，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华丽，好不真实的华丽。

“景丫头，待会留下来吧，哀家有些事儿想问问你。”太后的脸上满是慈祥，稍微沧桑的手抚摸着南景的手背，道。

南景微笑着点点头，说：“恩，南景知道了。”

太后点点头，继续欣赏着下面献上的一件件寿礼。南景安静地坐着，忽然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她抬起头，对上那帝君的眼睛。

燕京佸的眼睛本来就是极美的，望在眼里，就好像要把整个人吞没。他的眼神里，有意会不明的晦暗，有些许玩味。南景微微眨了眨眼，蝴蝶般的长睫毛，恰好遮住了一汪潋滟。

燕京佸轻笑，对这女人，他有种预感，日后必然是大人物。他微微收敛了眼中的光芒，一双眸子显得冰冷，若是对他不利，就必须铲除。

收回目光的南景心里又传来莫名的钝痛，那种与生俱来的心悸让她感到彷徨无措，更是让她想起了那年美如朝阳的男子，媓莱。她偷偷看了一眼燕京佸，这个傀儡帝君，莫不说身份，便有七八分像极了媓莱，一样让人心动的眉眼。

“丫头，想什么呢。”太后感受到南景的心不在焉，问道。

“没，没什么。”南景回转神来，不失礼仪的笑了笑，“只是看着帝君，想起了一位故人，想来，眉眼也是七八分的相似。”

太后勾起一个笑容，道：“佸儿是哀家和先皇的独子，从小宠到大，哀家在这人世间啊，唯一的眷恋，便也是佸儿了，就怕他在这个世上孤独地活着。”

南景看着太后浸入了深深的回忆，心里也是充满对于这个将美好青春都锁在深宫中的女子感到悲哀。她想：虽说先帝只有太后一个女人，但是在这深宫中的一枝独秀，怎比得上外面原野的春花烂漫。

“太后娘娘，您也莫去想那些事儿了。”南景开口，劝慰道，“毕竟已经过去了，也不可能再重头来过了。”

“你这么说，哀家也是知道的。”太后叹了一口气，美目之中只剩下留恋与缅怀。对于她来说，付诸在先帝身上的青春并不可惜，可惜的是她没有留住那逝去的年华。

南景莞尔一笑，轻轻地说：“太后莫要再去想这些了，等聚会结束，南景自会给太后您说一些事情，解您的心怀。”

太后长舒一口气，对南景笑道：“你也是个可人，将来必能嫁一个好人家，哀家若是能有个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太后娘娘说笑了。”南景微微拢了拢耳边的垂发，笑了笑。

宴会结束

太后在最后显得有些兴奋，微微饮了一点点小酒，脸上涨起了红潮。

“景丫头，你随静宜先到哀家宫中去，哀家还要去和帝君说些话。”太后将南景托付给陪伴了她许久的嬷嬷，在一名小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远。

“世子傅，这边走。”那叫静宜的嬷嬷恭谨地道。

南景微微欠了欠笑意，向前走着。皇宫的大道此刻显得尤为静谧，与先前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走过一个紧闭的宫殿时，一阵阵玉兰花香传来，南景停下脚步，问：

“这里是谁的宫殿，竟有如此浓烈的玉兰花香。”

静宜微微一笑，道：“这是太后还是皇后时的宫殿，太后年轻时最喜玉兰花，这满园都是先帝从各个地方移种过来的珍贵品种，也是先帝与娘娘亲手栽下的。”

“怪不得。”南京想起那个威严的男子，却随军带着一盆玉兰花，还吩咐着好生照料，原来就是如此。随即又摇摇头，叹着男子的痴情，却最终没有回来。

“先帝与太后是一直都很恩爱吗？”南景晃过神，问道。

静宜点点头，道：“奴婢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先帝对太后的好奴婢是亲眼目睹的，在奴婢的印象中，先帝与太后从来都没有芥蒂，恩恩爱爱，相敬如宾。”

“在这历代皇帝中也是难为了先帝，此生此世只对太后一人，奴婢不敢妄下结论，但先帝确确实实让太后幸福了。”静宜脸上是温暖的笑容，太后对她有恩，她自然也是希望太后能遇见一个真正珍惜她的男子。

南景微微额首，转过身，道：“走吧。”

南景到达太后宫中时，那燕京佸也恰好将太后送了回来。

“母后，你若是无事，儿臣便先告退了。”燕京佸并没有看南景，而是柔声对太后说道。

太后道：“想来明日你也不用上早朝，不如就留下来听听吧。”又对南景道：“景丫头，你先坐下，不必拘谨。”

“是。”南景坐在客席上，看着太后坐上主位，而那燕京佸也是顺从的在一旁坐了下来。“景丫头，今日你的寿礼，是师从何人？”太后问道。

南景微微一笑，道：“太后娘娘大可不必这样问，我识得先帝，先帝的技巧也是在我师父那里学的。”

“哦？这样说，你认识先帝？”太后略微有些激动，问道。

“恩。”南景点点头，道，“当年先帝率兵出征的时候，师傅曾带我一起去协助。”南景的目光闪了闪，自然是没有这回事的，她那时就是以现在这副模样见的先帝，但是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永生的秘密，姑且只有这样。

燕京佸挑了挑眉，他自然是看得出来，面前的南景是在撒谎。若是这样，这南景应该就是与父皇有不寻常的关系，莫不是，她就是那个让父皇背着母后……的女人。

南景并未注意到燕京佸的目光，接着说：“先帝身负重伤时，曾经请求师傅若见到太后您，必要替他在表演一遍以画成字。无奈师傅也去得早，就将这任务交给了我。”

“现在见到太后您，我也算是完成了先帝的遗愿。先帝还有一句话给太后您：莫失莫忘，吾妻安好。”南景轻轻地说完，眉目之间有几分淡淡的忧伤。

太后愣愣的坐着，忽地两眼流下泪水。哽咽道：“我本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留下…连一句话，一个词都没有留下….不想今天…却是圆了我的夙愿。”

燕京佸起身，大步走到太后身边，劝慰道：“母后莫过于伤心，父皇的在天之灵，定是希望母后能够健康长寿，开开心心。”

南景不言语，她知道对于太后来说，这漫长而孤寂的，没有爱人的时光是多么令人心酸，如今知道爱人其实一直想着给他留下点什么，如此的情绪，也是应该的。

她静静地坐着，细碎的哭声传进她的心里，激起了千古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