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云大幕揭开时

各路人马得胜而回，堂堂京营代理总管大将军胡彪，稀里糊涂的做了刀下之鬼，他的亲兵拼死反抗，杀了孙道志手下家将亲兵和侯龙波手下两百余人，这场惨烈厮杀，不在在下的故事主干上，所以不说也罢。

春香的演出大获成功，京师百姓的注意力被大大吸引过去，再加上大撒铜钱，引得戏园周围人如潮涌，足以掩盖侯龙波等人杀死龙业和各处同时进行的绝密行动，就连京师维护治安的衙役捕快，都被吸引到此处。

宋知白潜入周达府上，周达正在内阁办公，府中都是女眷下人，宋知白按地图找到了暗藏密诏的机关，打开了匣子，取出密诏，却被三个周达的保镖发现，双方大战，宋知白是何等剑法，轻松搞定三人，藏好尸体，潇洒回返，将那衣带诏，交给了侯龙波。

侯龙波实在想不到宋知白办事竟如此干练，看来这个年轻人的前途，实在不可限量。

如烟和瑶瑶的任务相对轻松，她们在锦衣卫仓库放了火，火势冲天，陈立波大惊之下，调动锦衣卫所有力量救火，同时加强南宫外的戒备，所以一向耳目众多的锦衣卫，竟对此时发生在郊外的两场大战闻所未闻。

侯龙波笑道：“实在没想到，我们的行动会如此顺利；我现在只是担心一山阁那边。”

孙大公子笑道：“所以我们要赶紧带着人马，赶赴一山阁战场，助李阁主一臂之力。”

孙道志笑道：“不错，即便只能捡个尾巴尝尝，味道也不会差的。”

侯龙波道：“我看未必，无论是龙霸，还是李阁主，哪一边获胜，我认为战斗都会在一天之内结束，你们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所以我认为，你们应该急行军，去包抄龙霸的辎重后勤部队，他们由商山三儒等人带着，就在这里，离龙霸大军二百余里，离我们这里却不算太远，你们轻骑倍道，抄近路，一天一夜之间，绝对能够赶到。既灭了这些败类，缴获龙霸的辎重，又能封住龙霸可能的撤退路线。”

“如过龙霸赢了呢？”刘镇南问道。

“那便该我们上场了！”侯龙波笑道：“刚刚收到消息，姜大将军已经重新掌握京营，一旦得知龙霸获胜，便立刻出动大军，就在一山阁故地，歼灭龙霸！”

老孔道：“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动用官军，江湖事，江湖了，官府掺和过多，以后的事情会很麻烦。”

众人点头，老孔说的“麻烦”，是担心日后徐谦和姜青阳会伸手过来，干涉，甚至控制江湖帮会，那么对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来说，可是大大不妙的。

两位孙公子和孙小侯爷，还有柳如龙，顺风耳，话也不多说，匆忙辞别侯龙波，赶往郊外，他们将带着驻扎在郊外的各路人马，马不停蹄，昼夜兼程，前往支援李卓然。

侯龙波甚为满意，看来大局已定，便笑道：“现在，知白，你带着人马留守此处；其他人，都跟我去徐谦老大人府邸，我们护送他返回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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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还是那个内阁，不起眼的一排平房，日理万机，忙不旋踵。

只是今日有些特别。

侯龙波，如烟，瑶瑶，夏侯博带着金鳞盟众人，还有刘镇南，刘洪达，两人带领的一班家人，刑部衙役，人人手执兵刃，护送着一台四人软轿，软轿两侧，左有老常，右有徐勉，向内阁进发。

等到众人走到内阁只有百步之距，一队锦衣卫匆忙迎了上来，为首军官，大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内阁重地？！”

忽见那四人软轿的轿帘一拉，徐谦探出了头，向那军官笑道：“是刘吉吗？老夫要回内阁办公！”

那刘吉正是陈立波和周达的亲信，脸上挤出笑容，慢慢说道：“首辅大人，据卑职所知，您不是请假了吗？”

徐谦笑道：“现在老夫销假，回返内阁！”

刘吉却道：“大人，恐怕您此举有些……有些不太妥当吧，您没有圣旨，便要回内阁继续办公，这实在不合规矩！”

其实是他说的没错，内阁非同别的府衙，事关天下机要，用人一向谨慎之极，按规矩，内阁官员请假之后，想要重返内阁，必须要有圣旨，几朝下来，好多不讨皇上喜欢的内阁官员，一旦请假，回去销假的时候就被皇帝以各种理由从内阁赶出去了。

但现在这规矩受到了挑战，徐谦，这是个让朝野上下听上去就颤抖的名字。

徐谦绝不会傻到等圣旨回内阁办公，现在是关键时刻，没有了内阁的名义，好多事情就是不合法的，所以他必须要争。

兵权，就是他的底牌，现在与兵权同时拥有的，是江湖势力，严格上讲，这也是一种兵权，而且是杀人更利索的兵权。

“你要规矩？好。”徐谦笑道：“龙波，给他规矩！！”

“好！”侯龙波从马上飞掠而起，剑光闪出，刘吉立刻变成了两截！！

众锦衣卫大惊，纷纷拔刀，冲上前来，侯龙波的众多手下，当然不肯旁观，冲上前去，不多时，就将这一队锦衣卫杀尽！！

远处的御林军看到了，大惊失色，吹响了报警号角，上千人马，反应神速，向这边冲了过来！！

还没等他们来到跟前，侯龙波忽然两指入口，打出了一声口哨！！

两队人马，各有数千，二龙出水，冲了过来！！

当先两将，赫然竟是孙杨虚和老高，他们竟帅军拦住了御林军大队！！

内阁里的官员，听到响声，都冲出了房间，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徐谦落轿，潇洒的走了出来，只身踱步到两军阵前，向那御林军将领微笑道：“怎么，仇彬，你要杀了老夫吗？”

“徐……徐大人？！”那御林军将领大惊失色，失口道：“您，您不是，重病了吗？”

“老夫没有重病，”徐谦冷笑，眼光扫过对面的内阁众臣：“只不过有人希望老夫重病而已，老夫如果不装病，如何还能活到现在？！”

他看着仇彬，笑道：“现在该你做决断了，仇将军！”

“等等！”忽听一人大声喊道，竟是锦衣卫指挥使陈立波，带着大队锦衣卫人马赶到！

陈立波的脸上，烟熏的痕迹未消，中午的那场火让他很是狼狈；不过那场大火也有另外一个作用，居然替陈立波集合了遍布京城的几乎所有锦衣卫人马，他听到御林军报警号角，立刻带着手下人马匆匆赶到！

他来到两军阵前，向徐谦拱手道：“徐大人，你不按规矩，强行返回内阁，又杀害执勤锦衣卫官兵，你这是要造反吗？！”

给当今最有威望的徐谦，扣上谋反的帽子，他今天，也是豁出去了！！

本来，他还有两手准备，打算左右逢源，却没想到他的对手竟如此狠辣，下手绝不留情，现在徐谦带着大队人马，强行返回内阁，如果让他重新掌权，下一步，岂不是要逼宫吗？！

徐谦大笑，环视场内，笑道：“这些锦衣卫意图杀害老夫，他们才是谋反！！怎么，陈大人打算包庇部下吗？！”

他竟反咬一口，说是锦衣卫官兵谋反！

陈立波大怒，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徐大人竟也如此信口雌黄！他们本来就是在此执勤的锦衣卫，有什么理由要杀害你？！”

“我看到了！！”忽听一人说道，竟是内阁大臣刘国光！

他是徐谦的死党，自然关键时刻奋不顾身，昂然出列，道：“那些锦衣卫一见到徐谦老大人，突然人人拔刀，冲向大人的坐轿，如果不是大人身边有这些江湖义士，早就被害了！！”

徐谦笑道：“陈大人，你都看到了，这里有人证！你还有何话说？！”

陈立波气得歪了嘴，咬牙切齿道：“谁不知道，这刘国光刘大人是你的亲信，他说什么，能做数吗？”

“不错，”内阁代理首辅周达昂然出列，冷笑道：“徐谦，没想到你竟如此老奸巨猾，装病，夺权，你想效法那大奸臣司马懿吗？！”

徐谦大怒，道：“周达，你竟敢污蔑当朝首辅为司马懿？！堂堂内阁大学士的证词，竟都被你无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刘国光是你的死党，他的话，并不做数！！”周达道。

忽听一人又越众而出，大声说道：“周大人，我也见到锦衣卫谋杀徐谦大人！！众所周知，我可不是徐谦死党，我说的话，难道也不做数吗？”

陈立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万没想到，这说话之人，竟是内阁大学士，朝廷清流之首，李乾！

周达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看着徐谦，冷笑道：“徐大人，你来这里闹一闹，也只是徒劳，你只不过带来数千忠于你的京营死党而已，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派人传令给胡彪，他的大队人马即将赶到，双龙会龙业也将带人赶来，与此同时，龙霸正带着人马进攻一山阁总部，李卓然也将在今天被消灭，徐大人，我看你还是赶快束手就擒的好！”

徐谦大笑，看着陈立波，微笑道：“你们未免想得太美好了！我先问问陈大人，你就不想知道，你这锦衣卫的大火，究竟是谁放的吗？”

陈立波咬牙切齿，冷笑道：“这还用问吗？”

徐谦大笑，道：“那你就不明白，为什么要烧你的仓库吗？”

陈立波看着他，脸色慢慢的变了。

徐谦慢慢说道：“烧你的仓库，就是为了引开你的注意力；在你陈大人拼命救火的同时，我们的多路人马，已经同时展开了行动，现在，已经干掉了龙业及其党羽，胡彪及其亲兵，姜大将军也已经返回了京营大营，重掌兵权。”

陈立波脸上直冒冷汗，嘴上却不肯认输，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人？”

徐谦笑道：“你要证据？好。来人，给他拿上来！”

夏侯博突然抛过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所过之处，一路血迹，众人大惊，竟是那胡彪的首级！！

“徐谦，你们竟敢杀害朝廷大将，意图谋反！”周达狂怒，大叫道：“陈立波，仇彬，给我立刻拿下徐谦，及其死党！！”

孙杨虚和老高双双出阵，拦在徐谦身前！

老高冷笑道：“周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内阁两个大学士的话你都不听，还要拿下当朝首辅！弟兄们，徐大人是咱们的统帅，当年带着咱们保卫京师，死战北胡，现在他老人家被人家欺负，咱们答应不答应？！”

两人手下数千官兵一起怒吼：“不答应！！”

声震宫阙！！

仇彬没有动，周达哪里能够指挥得动他，京师大战之时，他身负重伤，正是徐谦派人拼死将他救回来的，后来徐谦又将他安排在御林军将领这样重要的位置上，却不许他上门拜谢，这份恩情，现在到了应该回报的时候了；

陈立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腰间一硬，好像被什么利器顶住了！！

大惊之下，他猛回头，就看到周山虎微笑的脸，周山虎的五个兄弟，都已拔剑在手，形成了一个对他的包围圈！！

西域六虎，原来竟是徐谦和李卓然安插在锦衣卫里的内应！

陈立波这下终于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实在太惨。

侯龙波看得清楚，便向陈立波笑道：“陈大人，都到这份儿上了，你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呢？”

“你是哪位？”陈立波看着侯龙波，其实他心里恐怕早就有了答案。

“在下侯龙波。”侯龙波微笑道。

陈立波的脸，更白了，还没等他说话，锦衣卫当中的两个人，双双出列，跪倒在地，正是戴宗奎和陈玉强！

陈玉强向着徐谦，勉强笑道：“首辅大人，家父昏聩，误判形势，在下向老大人请罪！！”

他虽然认错，但言语之间却颇有不服，大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意味，果然，徐谦听了，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戴宗奎也道：“老大人，我们匆忙赶来，根本没有看清现场，指挥使大人信口胡说，并不代表我等看法！！”

他的话就与陈玉强大不相同了，简直有点和陈立波划清界限的意思！

陈立波立刻

气得浑身颤抖，这可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啊！！

老高冷笑，道：“认个错就没事了吗？你们当老大人是什么，随便让你们侮辱吗？！”

陈玉强起身，冷笑道：“也好办！”

绣春刀出手，刀光一闪，他的左手瞬间便已落地！！

“玉强！”陈立波此时再也忍耐不住，痛呼道。

戴宗奎手忙脚乱，赶紧给陈玉强止血包扎，这方面他是专家，陈玉强受伤虽重，性命却是无忧的。

侯龙波道：“陈大人，错了便是错了，你不看别人，只看自己的儿子……”

他竟是拿陈立波儿子的生命来威胁他了！

陈立波看着侯龙波，恨不能生吃其肉，但眼下自己已经输了，再不让步，恐怕命都没有了，便咬了咬牙，跪地向徐谦一拜，道：“首辅大人，下官无能，误听误信，侮辱大人威严，死罪！！”

徐谦微笑道：“你肯认错，便好！你和老夫一样，都是朝廷命官，冒犯老夫，也不至于死罪！不过你御下无方，致使手下谋杀朝廷首辅，失职之罪是说什么也逃不掉的，本官是锦衣卫总管大臣，现在依律将你暂时停职，来人，将陈氏父子拿下！！”

身后上百官兵，立刻冲了过去，将陈氏父子拿下！

锦衣卫人人焦急，却不敢稍有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如狼似虎，抓走陈氏父子！

“戴宗奎，暂时由你代理锦衣卫指挥使，周山虎实授锦衣卫副指挥使，统领锦衣卫人马！”徐谦大声说道：“犯法为乱者已经被除，余不株连。”

听了这番布置，侯龙波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徐谦的老谋深算，别的不论，单是这一手人事安排，就足够侯龙波学一阵子的了：事情明摆着，西域六虎才是徐谦的自己人，但锦衣卫向来讲究论资排辈，副指挥使毛大庆领军在外，而且多半不能回来了；戴宗奎才是锦衣卫资历仅次于陈立波的人，所以为了稳定大局，便让戴宗奎做了指挥使，却给他来了个“署理”，也就是说，只要看他表现不好，可以随时撤换，这就逼着戴宗奎更加卖力，更加忠心；而周山虎，却从一个千户，变成了实打实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连升四级不说，这可是实授，既表彰了西域六虎的功劳，又让他们掌握锦衣卫的实权，一旦发现戴宗奎有什么异动，很容易就能把他搞定。

锦衣卫众人看到徐谦没有大事株连，自己的小命已经保住，管他谁做首辅？谁做指挥使？立刻千恩万谢，跪地叩首，起身之后，站到了徐谦这一边。

徐谦转向了周达，冷笑道：“周达，你污蔑老夫作乱，侮辱两位内阁大学士，该当何罪？！”

周达却不肯让步，现在他的确也无路可退，冷笑道：“我是内阁首辅，我有没有罪，不是你徐谦说了算的，我要面见皇上，徐谦，你敢和我在御前分辨吗？”

徐谦刚要说话，忽听得后宫当中，景阳钟突然撞响！

徐谦大惊！

这是皇帝要召集大臣们紧急上朝的钟声！！

这可不是一般的上朝，是在京朝廷四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出席的大朝会，商议的便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大事。

皇帝为何，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徐谦调动各路人马，是为了除掉双龙会，陈立波，胡彪，周达，重掌朝廷大权，阻止襄王世子做太子；但他现在，还并不打算动皇帝。

所以他通过侯龙波，告诉孙家兄弟等不要打南宫的主意，又让侯龙波借口袭击双龙会后勤辎重，支走了孙家兄弟。

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迅速便有了反应，采取了一招他也没料到的动作：敲景阳钟！

他这是要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为周达等人撑腰，和徐谦打擂台了！

徐谦可以用暴力对付周达一党，却绝不可能用暴力对付皇帝本人，只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三纲五常的束缚，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烙印。

从力量的角度来讲，徐谦虽专权，但实力远不及古代的那些奸臣权臣，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废黜皇帝的。

也就是说，这场争斗，此时谁赢谁输，还未有定论呢。

听着巨大的景阳钟响，周达笑了，别看徐谦有这么多人保驾护航，他却还有一张牌，也是最后的王牌。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