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百晓生之死

这时已有几滴冰凉凉的水滴溅到了二人的脸上和衣服上，和尚低眉闭眼，似乎在品味那种凉飕飕的感觉。

须臾之后，他突然张开眼，对着面前的司徒正云笑道：“道兄，方才你我已经对弈了一回，如今面对如此可人的流泉，我们可不能辜负了这一美景。不如我们再在流泉上对弈一回如何？”

司徒正云捋须笑道：“既然和尚有此雅兴，贫道乐意奉陪！”说罢就一扬手，道一声：“和尚先请！”宽宽的白袍就飞扬起来。

“那和尚就不客气了！”和尚微一动念，右手食指和中指顿时就有一道青光住在上面。接着他将二指青光指向石桌上的黑子，那黑子便很听话地漂浮空中。和尚又将二指指向瀑布上某一位置，那黑子也就跟着青光乖乖地贴在那水帘之上。飞泉照样湍急不休，然而那颗黑子贴在那道飞泉之上竟是端然不动。和尚凭借青光指挥棋子，这是少林寺早已失传了的罗汉指法，只是不知怎么个机缘巧合，竟让和尚给学到了。

“道兄，该你了！”和尚微微一笑，向司徒正云道。

“哈哈哈！妙，妙！和尚这是要和老道斗斗指法喽？哈哈哈！”

司徒正云登时就来了兴致，这时他眼睛微闭，将二指贴在唇边，念念有声。顿时二指上也住了一道白光，待他喝一声“着”，也就如同之前和尚那般将一颗白子送到水帘之上，而且棋子飞奔的速度还要比和尚的略略快些。司徒正云用的乃是他们正阳门和紫阳门最上层的指法——回阴指法。就是当日月百川教给儿子月秀男破解囚禁魔王的天罡阵用的那种指法。“和尚再请！”

“嘿嘿，有意思！”和尚道。立刻又用罗汉指法送去一颗黑子，速度又比司徒正云的要略略快些。司徒正云也立刻用回阴指法送去白子回敬。

这样二人你一子我一子，速度一个比一个快，倏然间，那亭内石桌与飞溅瀑布之间仿佛就搭上了两道黑白桥梁。而石桌棋盘上棋子则眼见越来越少，那水帘棋盘上棋子又开始密密麻麻起来。水流在棋盘上时而流淌时而隐退，让那水帘棋盘显得隐隐约约。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水帘上原本并没有棋盘的，那二人怎么下棋呢？原来高手对弈，贵在心领神会，那棋盘早已经在二人的心中了，又何须实实在在的棋盘呢？

二人斗了半晌，这回该司徒正云落子，他突然收回手来，不准备下子了。

“哈哈，和尚，你的左下盘被我围住，命在须臾，然而我的右上盘又被你围住，也是命在顷刻。而其他各处我们则各有优劣，可以平衡，何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呢？不如就这样和了吧？你意下如何？”

和尚也收回指法。回道：“道兄所言极是，你我原不是为弈棋，只不过是借弈棋之名互相领会领会指法心法而已。久闻你正阳门回阴指法极为上层，多年前和尚就想见识见识。”说着他开始打趣取乐。“只是道兄怕和尚偷学了你的绝技，一直不愿意露两手给和尚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

“哈哈哈，和尚又贫了，你我不过半斤八两。你这罗汉指法可是少林失传多年的绝技，老道早就听闻你学会了此法。每次问你你都推说不会，这次你用的指法如此高深，贫道一见就料到定是那罗汉指法了！哈哈哈。”

“我若不用罗汉指法，又怎么引得出你的回阴指法呢？和尚此举可谓是抛砖引玉了，哈哈哈。”和尚道。

“和尚差矣！”司徒正云正色道。“你和尚这罗汉指法根本就不在我回阴指法之下，少林绝技，名不虚传。只是……”说着他朝和尚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和尚是什么因缘，竟然学会了这失传多年的高深指法？”

和尚一听他在打听自己的秘密，也笑道：“道兄，这事儿和尚可从来不对别人说的。道兄若想得知，必须也用一个秘密来换。”

司徒正云故意将脸色一变，指着和尚道：“哈哈哈，你这个和尚，佛曰不可贪嗔痴妄，你倒是无利不起早，难道就不怕成不了正果？”

“嘿嘿，要说正果和尚今生也不奢求了，全凭佛祖安排。给一句话吧，道兄，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司徒正云沉吟片刻，道：“和尚怎么就一定料定我知道那个秘密？或许贫道根本就不知道呢？又怎么敢胡乱答应你？”

其实他早已知道和尚想向他打听什么了，这个秘密除了他之外，就连他的师弟月百川都不知道。可以说，全天下就几乎算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其余的人或许风闻了武林传言的一点儿皮毛，但是都不知道得真切。他一向不愿说起此事，只是和尚和他多年至交，老友面前不好隐瞒，再者他也很想知道和尚到底是如何学到的罗汉指法呢。

“道兄，你就没必要瞒我了。和尚要是没有点儿根据当然不会问你的，既然问了你，那就是料定你肯定是知道这个秘密了！”

“这……”司徒正云有些为难，片刻之后才道。“也罢，就任由你问吧！”

二人这回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和尚缓缓踱着步子，问道：“道兄，你可知数十年前大名鼎鼎的江湖百晓生是因何而死？”

司徒正云一听心底一惊，然而立刻转为平静。“这……贫道不知。”

“嘿，”和尚哂笑一声。“道兄又何必再卖关子？江湖盛传，数十年前，百晓生失踪数月，不惜翻山越岭，亲自去拜会一位高人。为的是记载一门旷世奇功。据说那位高人拒绝向他透露此门功夫的渊源，百晓生竟在山门外跪了七天七夜，直到手足冰裂，最后方才得到这位人物透露丝毫。”说着他顿了顿。“然而百晓生也只是得到了这门功夫的名称以及其最为厉害之处，其余则不得而知了。”

“噢，竟有此事？”司徒正云大为疑惑。“那……此事后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