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卿辞，你看你还是去找婉清谈谈吧。”辗转反思了一夜，白芸嫣终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易卿辞张开双臂，她将衣衫帮他套在了身上，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婉事一个真的贴身侍女般，照顾得体贴周到。

“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有此意。”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白芸嫣讶异地看着他，

“是吗？那你为什么选择今天，那天为什么不追过云跟她谈？”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那样的情况下，她能听得进去吗？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估计她心里的气也已经消了不少，也开始在反思一些问题了。我再主动找她谈，她兴许还能听得进去。”说着，他便轻轻拿过她的手握在掌手，“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乖乖的，只准在我这里四处走走，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说罢，他又不由轻轻地刮了刮她挺俏的小鼻子。

白芸嫣嘴巴一撅，俏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知道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啊。”

“你啊，就是让我牵肠挂肚的。”

“好了好了，你赶紧去吧。”……

拿着昨儿个夜里父亲差人送进来的信，沐婉清愁容满面。

都已经好几天了，二皇子都没有来跟她做一个解释，他把她的心伤成了那样，难道就不管了吗？还是那个妖女不让？若不是怕卿辞恨自己，她早就把她揪到皇后面前，让皇后好好地处置她。

“二皇子，您来啦。”沐婉清正想着，就听到门外有宫女打着招呼。

她忙将那封收进衣袖里，收起方才的愁容拉长了脸，端端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果然，没过一会儿，易卿辞便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沐婉清一脸沉郁，他知道，她依然还在生气，还没有释怀。不管她对他怎么样，他都该受着，毕竟，是他辜负她在先，毕竟是他欠她的。如果能够做些补偿，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婉清，对不起。”可是到嘴边的话，末了，只有这三个字了。

沐婉清缓缓抬眸，眸子里尽是伤心之色，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会忘记你，我该怎么做才会少爱你一点，我该怎么做，才会做到两全？”原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又或者很愤怒，可是没想到，一见到他居然不是忍不住地泪如雨下，“卿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吗？”她对他的这种爱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你告诉我，”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道，“如果没有白芸嫣的出现，你会不会跟我成亲，你会不会跟我相守到老？”

易卿辞微怔，继而微微垂下眼帘，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我……不知道。”在没遇到白芸嫣之前，他从未想过成亲这些问题。

那时候的他，无忧无虑，除了游山玩水之外，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闲暇之时，就会跟她去郊外骑骑马，他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看待，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做了他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他可能会娶她，当然，还是以一种兄长对待妹妹的感情跟她相处吧。

他很清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心动的感觉。

“呵呵，不知道？”沐婉清讪笑，不过总算是从这句话里得到了一丝的安慰，“那就是有可能了。”

“婉清，做这种假设没有意义，人的一生，遇见谁，错过谁，都是天注定的。我已经遇到了芸嫣，就已经没有如果了。我想，时间，它可治疗你的伤，它会抚平你心上的伤口。”他沉沉道，“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像兄妹一样相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可以陪你去骑马，去游湖。”

“就我们两个人吗？”沐婉清苦笑道。

易卿辞面露难色地看着她，

“我想，婉清她不会反对的，而且，她也会是个很好的开导者与倾听者。”

“这只是你以为的而已，如此，我们之间就多了一个人，那还跟以前一样吗？”她泪眼汪汪，眸子里有恨有怨还有怒，“我为什么不开心，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的不开心全是来自于她，你觉得她能开导解决吗？”

易卿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地扯住了一般，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儿？”

“我想你怎么做，我觉得你比我还清楚吧。”她知道，这个的条件，他永远也不会答应的。

“除了成亲，除了让我离开芸嫣，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易卿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吧，我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

“呵呵，”沐婉清凄凉一笑，“那就让我死吧，若是我死了，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婉清，不要说这种傻话，你若是死了，你父亲怎么办？我怎么办？还有那些爱你的怎么办？”易卿辞紧紧地扶住了她的肩头，只想让她心回这可怕的想法。

沐婉清凄苦一笑，

“可是，我只在乎你爱不爱我，我只要你的爱。”

“你知道的，我一都是爱你的呀，就像是爱卿瑟一样，婉清，如果你非要走这条绝路的话，那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易卿辞知道，如今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沐婉清迷离的目光顿时清晰起来，她微微拧着眉心看着他，

“你要跟我一起死？”她觉得意外而又不可思议。

“如果你非要走这条路的话。”

“好，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我们就同死吧，至少在天上，不会有白芸嫣。”沐婉清极端而又固执着。

易卿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是沐婉清，她怎么会如此固执，怎么会如此极端，怎么会如此的让人不可思议，

“好！”说着，他一把抽下自己发间的玉簪，“动手吧。”并递到她的手中。

沐婉清愕然，

“你……”

“你杀了我吧，既然只有我死才能让你释怀，那我无话可说，这是我欠你的。”易卿辞将玉簪塞进她的手中并拿起她的手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不！”不曾想沐婉清却拼了命的缩回了自己的手，“要死也是我死！”忽然就把锋利的玉簪抵向了自己的喉头，“我要你活着，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你死了，我如何能好好地活着！”易卿辞怒声道。

“可是，可是我没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沐婉清泣不成声。

“不，不！”忽然，白芸嫣不知道怎么就冲了进来，“你并没有失去她，你并没有。”她紧紧地抱住了失控的沐婉清。同作为女人，她能体会到她的心有多痛，毕竟，从懵懵懂懂之时，从情窦初开之时，她就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了他的身上，而她，亦才认识短短的半年多而已，她都难以想像若是失去了他，她会怎样。

“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沐婉清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的示过弱，可是今却在自己的情敌面前哭成了泪人。

“我不会让你失去他的，婉清，我不会让你失去他的。”就在这一刻，白芸嫣作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原本你们就是一对儿，你作妻，我作妾，我们一起嫁给他，好吗？”若是在十分清醒的情况下，她是决对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估计，过一会儿，她都不会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只是一时沉浸在旁人的感情里不能自拔而已。

说到底，只是因为她太善良了。

可是，虽然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沐婉清蓦地止住哭声，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看易卿辞，而易卿辞则是一副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的样子，

“芸嫣，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他甚至是有些愤怒，“我不同意，如果你不是那么喜欢我的话，我可以等，你何至于要这么委屈自己，也轻看我，轻看婉清？”

可是他却不知道，白芸嫣完完全全是在替他考虑，她不想看到他那么为难，不想看到他那么痛苦内疚。

就在刚才，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差点儿就……与其让他们两个死去活来，不如自己大度点，只要能好好地守在他身旁，又何须去计较其他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卿辞，我知道你想给我最好的，最完整的爱，可是反过来，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如此内疚。”

沐婉清苦笑，她算是看清楚了，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缝隙来容她。

“白芸嫣，我不要你的施舍，我愿意放弃。”突然，她就松了口。

易卿辞讶异地看着她，说不出是喜是忧，因为，于他所了解的沐婉清来说，似乎并没有如此的洒脱。

“从此刻起，我会从新开始，我会跟你公平竞争。”她目光坚定地看着白芸嫣。“你们走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易卿辞与白芸嫣相视了一眼，便缓缓转过身欲离去。

可是没想到，转过身的一刹那，却看到了另一袭身影，她正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二皇兄，你，你怎么……”对于身着宫女衣装的白芸嫣她感到既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看她的面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至于在哪里见过，她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你这个贱婢！居然敢牵着我皇皇兄的手！”忽然，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易卿辞牵着白芸嫣的手上，不由怒火中烧。不由分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卿瑟！”幸而被早有所料的易卿辞阻止，这一巴掌才没有落到白芸嫣的脸上。“你干什么！”

“二皇兄，你，你居然会被一个宫女勾引，你对得起婉清姐姐吗？”易卿瑟实在替沐婉清叫屈。

“这件事跟你无关，我跟婉清之间的事，自由我来处理。”易卿辞将白芸嫣挡在身后，以防突如而来的伤害。

易卿瑟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后的沐婉清，双眼红肿，神色哀伤，

“婉清姐姐，你说，是不是我二皇兄欺负你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怒声质问道。

易卿辞与白芸嫣呆呆在站在那里，不知道沐婉清会怎么说，

“二皇兄，你难道不知道兰妃娘娘临终前的心愿吗？你难道不想远成兰妃娘娘的心愿吗？”她见沐婉清似有难以启齿之言，不由替她说出了一直以为她没有说出来的话。

易卿辞的心顿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似的，痛到了每一个细胞，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白芸嫣微微侧眸看着他那两难的神色，心也不由的跟着抽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