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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身世的秘密1
CHAP 174 身世的秘密1
“夏小离……你醒了吗?起来!快起来!”不知何时,门外突然传来小谢焦急又惊慌的叫喊声。与之相伴的还有那只花喜鹊聒噪的叫唤、母鸡的“咯咯”声以及刘念兴那种仿佛小猫的啼哭声。
我一个骨碌连忙从床上爬坐起来,一边套棉衣,一边冲着门板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那些东西都买齐了?”问完后边一句,我的脸颊已经有些发热。
“哎呀,别提啦!我们走到半道就回来啦!出事啦!”
“出了什么事?”刚穿好衣服,顾不得穿鞋的我,就赤着脚跑到门边,一下子拉开门,抓着独臂少年的胳膊把他拽了进来,颤声道:“快……快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然而,这个臭小子却是盯着我赤裸的双脚,神色突然忸怩起来,并且还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哎唷,你……你快把鞋袜穿起来!真是没……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我情急之下哪里还管什么“姑娘家的样子”,抬起手猛地抓开了他遮住眼睛的手,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胳膊,让他有屁快放。
结果他脸腾地一下涨红,小声嘀咕了一句“粗鲁!”才将突发的事件告诉了我。
他说,他们昨晚赶到了附近一个较大的集镇,因为天色已晚,就找了家客栈准备先住下待到第二天商铺开门再采买婚嫁所需物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韦不笑的手下,而且这几个右派的弟子似乎还在商量着什么诡计,不时提到了温岭驻地与曹岳。于是他就留了心,当晚带人藏身到这几人的房间外,偷听到了他们这次来温岭的阴谋。原来,是韦不笑派他们来向曹岳献媚的。韦不笑似乎已经收到了曹岳在温岭这边扭转局面,挫败刘寅吉的消息,因此派人带来口信,恳请得到大元帅对他这位“代理帮主”的认可,还自称将永远臣服于元帅,做“永远的谦卑又任劳任怨的仆人”。小谢说当时他听到那几个弟子背诵这些韦不笑的原话,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最后,一个右派弟子用这样的语句结尾,“从此之后,大元帅唯一能在我这个仆身上看到的就是赤胆忠心与呕心沥血,而且我相信大元帅很快就会看到这一点。”
就这样,小谢感到很不对劲,就留下两个弟子继续呆在集镇上次日采买物品,而他自己则带着另一个弟子赶回来给无风报信。然而,就在他们快赶到这处“忘忧别院”的时候,又一个坏消息来了:他们遇到了一个从温岭驻地跑回来的弟子,那弟子告诉他们说阿布长老在温岭受了重伤,但是并非是被不久前带着两门火炮来到驻地的玉树给打伤的,玉树根本没用火炮攻击他们,至于原因他们并不了解,只大约知道好像是玉树与曹岳、柳城叶那边发生了一点争执。真正打伤阿布长老的是韦不笑派过来的那几名弟子。这些右派弟子假装向阿布禀报金陵的情况,然后突然偷袭,将阿布刺成重伤,血流不止。
偷袭者当然没有好下场。这几个韦不笑的弟子得手的同时就被阿布周围的手下给乱刀砍成了肉泥。但就在这时,曹岳趁虚而入,率领大军将阿布他们原来誓死守护的、阻挡住曹岳的一角阵地给团团包围,时机可谓把握得精准无比,恰到好处。最后,这名弟子说,就在他全力突围的时候,听到了曹岳传来的得意的大笑,这位大元帅边笑边说“这个谦卑的仆人还是有点用的嘛”。说完这些,从温岭赶来的这名弟子就晕倒了。小谢让他的同伴照顾这名弟子,而他则一刻不敢停留,飞速赶回来把上述发生的一切据实告之了无风。
“那么……无风怎么说?”我刚问完,就蓦地浑身颤抖了一下:院子外霎时间变得异常安静。喜鹊和母鸡突然不叫了,那个小婴儿刘念兴也忽然不哭了,甚至连外边巡逻的弟子的脚步声也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似的。金色的阳光从窗缝间钻了进来,洒在了小谢前额一缕垂下来的头发上。这缕头发周围的一小簇空间被照亮,以至于一瞬间,我在这小簇空间里清楚地看到了许多飞扬的小灰尘。接着,一道又一道笔直、明亮的光投射了进来,小谢的整个脸看上去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子。房间更亮了,也更冷了。凉飕飕的又十分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接着,在一片异样的沉寂中,屋檐外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知道那是屋檐上的积雪以及屋檐下凝结的冰棱正在融化。但是,过了一会儿,这种异样的甚至令人感到压抑的静谧就被打破,簇拥在我们周围的似乎远远不止这些大自然的声音。
“喂,你……你听到了吗?”我有些惊慌地问小谢。
“没……没有。”他用同样的声音回答道。
“你再听,竖起耳朵听。”我拉着他走到窗边,一下子推开了窗。外边太阳已经高照,雪早已停了,而且没有一丝的风。这时,原本静止的窗户突然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小谢的脸立刻变得十分苍白,而我在窗边那面镶嵌在墙上的铜镜里发现,我自己的脸也白得像个死人。一瞬间,我和少年谁都没有说话,而且我们很快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都十分惊恐地盯着我们脚下正在发抖的地面。地底好像潜伏着一股闷雷,闷雷正在迅速地朝我们所在的这处别院靠近。
“啊!是……是军队!曹岳带着他的大军来了!”少年望着窗外忿忿大叫,接着他猛地抬起左手用力拍打了一下窗棱,然后转过头,很是坚定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能和你与左护法死在一起,真好!虽然……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
我听后微微皱起眉,本来想和他解释说未必今天就是你死我活、决一死战的日子,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住了,我被他话末尾的“小小的遗憾”勾起了好奇心,遂问他究竟是什么样的遗憾。然而,这个臭小子居然跟我卖关子,还学着无风的语气对我说:“别问啦!你现在身体……不太好,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我啐了他一口,刚想嘲讽他几句,这时,窗外突然掠过了北洱的慌慌张张的身影,他正沿着走廊狂奔,边跑边嚷:“左护法,不好啦,曹军不仅占领了西南角,还把我们整个别院都包围啦!”北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看方向大约是往无风的房间跑去。
但是下一刻,走廊外忽而飘来一阵淡淡的花香。没多久,那个令我深深留恋的瘦削的身影站到了窗外。他笑吟吟地望着我,我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一时间四目相交,谁也没说话。我看他看得那样专心,以至于身旁的臭小子什么时候走开的都没注意到。
接着,无风隔着窗台把我抱在了怀里。我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脚底地面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但是我已经不再恐惧,或者不如说,我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受到强烈的幸福。
短暂的沉默后,他开了口。“小离……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过的话么?”
“是指你今天绝对不会娶我的那些话?”
“噢,真是爱记仇。不,不是这些。昨天我请你答应我,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你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吭声。院门外已经能清楚地分辨到马嘶与车轱辘碾压积雪的声音。
“小离……”他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顶,搂在我腰间的手似乎痉挛性的颤抖了一下,再开口,他的声音就哽咽了,“小离,答应我……哪怕是为了让我能安心地去应付曹岳。”
我趴在他怀里流了泪,然后哆嗦着身体用力点了点头。他紧挨着我的身体一僵,接着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擦掉我的眼泪,又低下头万分留恋地、怜惜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就绝然地把我推开,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大步往前厅去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威风凛凛的大元帅如约而至。随他一同前来的有李小甲、徐衍以及令我想不到的陆展风。听小谢说,陆展风之所以愿意现在俯首曹岳不过是想让曹岳放刘恶人(我以为小谢这样称呼寅吉,不过是在为之前笼脊镇的事而心生怨恨)一条生路。而柳城叶则是因为无风之前的“围魏救赵”,也就是派人偷袭杭州的元帅府的事,始终放心不下(虽然他已经调派杭州乌镇的军队前去元帅府回防),因此今天一大早,就带着部分人马赶赴杭州。与他同行的还有卫红衣、德王妃以及被关在铁笼之中的刘恶人。据说,这位刘恶人忽然一夜之间,神情呆滞,几乎不会说话了。
小谢给我透露完小道消息,就与北洱等一众帮派弟子则站在前厅门板的左侧,而李小甲徐衍则带着一小队亲兵站在前厅门板的右侧。此刻,前厅紧闭的两扇门板内是正在密谈的无风和曹岳。我站在小谢与北洱的旁边,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双手背在身后在原地乱转。
不安与焦躁抓住了我,我的脑袋乱到了极点。各种各样的思绪在我脑海中同时沸腾:
我一会儿埋怨前厅里的无风和曹岳说话声太小,让我听不到一点动静;一会儿又突然记起曹岳刚刚临进前厅前,又用那种复杂又异样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而且一想到这个复杂又异样的眼神,我就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了恐惧,总觉得仿佛自己有什么秘密被这个大元帅窥探到了似的;又过了一会儿,我又突然莫名其妙地记起了昨天无风在获悉德王妃被徐衍带走后说的那句话——“曹岳让人把她带走,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莫非……”无风末尾省略掉的话显然是要针对曹岳进行一番猜测的,而曹岳与德王妃两人似乎都知道师父当年的许多事情,而另一方面,按照我体内特殊的血液精心设计金矿地图的师父好像又对我的身世相当的了解,因此……按照这个思绪推理下去的话,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曹岳和德王妃极可能知道……知道我的身世?想到这儿,我伸出手指猛地弹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就像无风常常对我做的那样),并且勉强着对自己笑了一下。但是发现我这样笑容的小谢却立刻皱起眉头,说我笑得又古怪又可怕,还嘲讽地说,幸亏我这个样子没被左护法看到,不然左护法一定不肯娶我。
我被他挠到痛处,冷笑一声正要发作,这时一旁的北洱见缝插针地凑过来,冲我陪笑道:“姑娘莫恼,在下别的不清楚,但昨夜守在左护法的房间外,倒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说着,此人停下来,用令我感到厌恶的暧昧的眼神看向我,媚笑着又道:“昨夜左护法可是一夜未眠,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叹气一边低喃,我仔细地数了,左护法总共叹气的次数是一千二百二十八次,而他低声呢喃的次数却是二千九百九十七次。当然,左护法呢喃的始终是一个词……或者不如说是……嘻嘻,姑娘,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左护法在念叨什么吗?”
至此,我的脸颊已是滚烫,有些警惕地瞥了另一边的李小甲、徐衍与陆展风一眼,然后愠怒地瞪向北洱,言下之意是在责怪他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我和无风的私事。于是,这个乖觉的弟子立刻醒悟,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随即单膝跪地,抡起两手对着自己的脸颊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阵乱打,边打边嘟囔“请姑娘恕罪”。一旁的李、徐二人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底带着意味深长的情绪,而陆展风则是两眼发直,望着他正前方与他视线相齐平的那株院角的银杏树的一根枝杈,眼珠子也不转一下。
然而,接下来又发生一件气死我的事情。谢永儿这个臭小子居然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扯着嗓门冲北洱一个劲地大声地叫嚷:“低喃?左护法究竟在低喃什么?还一下子念叨了二千九百多次……喂喂喂,北洱,你别卖关子嘛,喂喂喂,等一下,你等一下再揍你自己,先告诉我答案嘛!”
“嘿嘿,谢参军(注:谢永儿曾经做过曹岳手下的参军,详见上部),你不会连这都猜不出吧?”
李小甲一边说一边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北洱这时已经打肿了自己的脸,站起了身,他朝我欠欠身,借口去门外察看一下就飞快地退下。而李小甲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阴狠地笑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李军师,这么说,你知道左护法昨夜低喃了什么?”个臭小子压根没注意到我向他使的眼色,依然缺心眼地这样问道。
然而,李小甲没有理会小谢的追问,反而拄着拐杖走到了我的面前。“嘿嘿,夏帮主,你何必这么害臊呢?其实,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不过,像你这样脚踏两只船,好像有点对不住我们的大元帅哟。要知道,昨夜,我们大元帅也是一夜未眠,也是又叹气又低喃的。”
“哼,曹岳睡不着,关我什么事?”我没好气地瞪了李小甲一眼,然后就快步掠过他,要往小谢那边走,但这时,对面的徐衍已经把小谢拉了过去,凑到这个独臂少年的耳边一阵低语。随即,少年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然后就嘴巴没把门似的欢天喜地地大叫起来:“啊,‘夏小离’,原来左护法一直念叨的是‘夏小离’呀!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没猜到呢?喂,夏小离,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我恨得用力跺脚,跺疼了脚,又弯腰捡起地上一枚小石子朝着这个大嘴巴猛地砸了过去。被我瞄准的大嘴巴想要躲,然而却是被露出幸灾乐祸神情的徐衍用力按住了肩膀,不能移动身体。就在小石子眼看着要打中小谢鼻梁的时候,站在徐衍另一侧的始终一言不发的陆展风突然凑了过来,仿佛一阵风似的一下子闪到小谢跟前,然后闪电般地伸出手抓住了那枚小石子。接下来,眨眼间,当这位寅吉最忠心的跟班张开他的掌心的时候,我发现那枚坚硬的小石子已经消失,一把灰色的粉末凌空掉落:陆展风居然用他不可思议的深厚的内力将石子碾成了粉末。
就在这时,原先一直紧闭的前厅大门的门板“吱呀”一声开了。高昂着头、得意洋洋的曹岳与耷拉着脑袋,脸色震惊的无风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