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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萧轻风的信
CHAP 171 萧轻风的信
“哦,是萧轻风写来的信。之前,我让阿布他们给他传消息,说找到了萧卷云,又将他这位弟弟现在整个人陷入完全昏迷状态、与死人相比只多一口气的近况都告诉了他,他迫于金陵当前的局势,就恳请我让陵城这边的人多加照顾……”
无风刚说到这里,就被我插嘴道,“难道你没让弟子带伤药给萧卷云?难道连你也对那种叫‘血债血偿’的剧毒束手无策?”
“噢,小离,我记得之前我早已经告诉过你,萧卷云目前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
“但是,你也没说他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呀!”
“女人,你的另一个名字叫做不可理喻。”他将信纸折叠,放进怀里,看着我的双眼闪现出微微愠怒的神色。
“你是说我不可理喻?”
“哦,不不不,岂敢岂敢,亲爱的娘子……当然,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娘子的话,如果你完全不属于我之前所说的那些‘聪明的女人’的范畴的话,如果你真的认为跟着我要比跟着曹……”
“左护法阁下,下边的话我只说一遍,而且只说一次,你可要给我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听好了……”
“洗耳恭听。”
他一边说,一边从座位上站起,几个大步走到我床边坐下。
我默默地端详了他一眼,用异常郑重的语气开了口,说道:
“我要说的这句话就是——不管别人怎么样,也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都是,而且永远永远都是你的‘笨兔子’。你一个人的‘笨兔子’。”
他瞪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半天没说话。为此,我窘极了,一度想避开他此刻眼里那两道越来越闪亮的目光,但是,他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托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的脸正对着他,然后,他发出一声满足的(我完全听得出来这是属于满足的)叹息,接着,他冲我低下了头,夺去了我的呼吸,好久好久,直到我因为被他吻得浑身发烫而不得不伸出手用力地去推他,他才把我松开。不过,他立即犯傻,用发颤的、欣喜若狂的声音要求我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撇了嘴,说好话不说二遍。他就捧住我的下巴,两眼聚集满满的威胁,冲我低下了头。为此,我立刻“识趣”,并乖乖从命,将“我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笨兔子’”的话又说了一遍。但是,他仿佛还没听够,又要求我再说一遍,两遍,三遍……并又请求我连续不断地说下去,还深情款款地向我保证,他这辈子都不会听腻。我默默地抓起他的手,满足了他的要求,但是当我说到第三遍的时候,我的声音就哽咽住了,然后流了泪。
这时,他猛地把我抱在怀里用力地亲,发狂地吻。
从他颤栗的火一般的嘴唇上,我感受到了一股美好的、强烈的感情,而这种感情正是这几天来我一直想在他身上寻觅却始终没有寻觅到的那种“水到渠成”的感情。也正是因为这种感情的缺乏,我一直不肯答应嫁给他。啊,我真是笨!我怎么能一直对他这么严苛?我又怎么能这样自私呢?要知道,感情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或许正是因为我对他迟迟没有做出表白,也或许是我所谓的表白并不能令他感到心安,所以他才会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他所谓的那些“情敌”而与我发生争执。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让他明白了我的心意!而且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告白,竟然让他欢喜成这样!竟然也让我自己激动成这样!竟然打破了这两天来一直横亘在我和他之间的那层坚冰!因此,现在如果下一刻,我告诉他,说我忽然改变了主意,觉得嫁给他这个左护法也不算太坏的话,那么他听到之后又会有怎样激烈的反应呢?想到这儿,我用力地推开他滚烫的嘴唇,却依然把头靠在他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花香。
与此同时,抱着我的他仿佛会读心术似的,猜出了我的心思。
“小离,嫁给我,其实也不算一件太坏的事情,对不对?”
“唔。”正在揉眼睛嗅鼻子的我一个不防,就这样被他“诱拐”成功。等我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哎哟”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却用食指轻轻压住了我的唇,声音沙哑地低喃道:
“不许反悔!”
我望了神情紧张的他一眼,低下头蓦地张口咬住了他的食指,等把他咬得眉头紧皱才松开食指,冲他笑道:“谁说我想反悔?”
他微微一愣,随即眼底闪现出一股不可抑制的狂喜与兴奋,脸上也露出了孩子般的灿烂的笑容。看见他这般高兴,我也立即高兴起来,但是我很快又注意到在他眼底瞬间掠过了一道忧虑的光。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间明白:他尚未说出他心底的全部担忧,也就是说他并不像他刚刚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曹岳这个“情敌”与我的身世这两件事而感到忧心忡忡,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缠住了他,而且这件事似乎还不算小,否则,他绝不会在我答应嫁给他的这样的时刻还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那么,他究竟在担忧什么呢?霎那间,“头疼”这个他之前提到的这个词蓦地戳中了我的心,我猛地哆嗦了一下。
这时,身旁的他轻轻拍了我一下,“又在琢磨我呢?别瞎想,喏,给你瞧瞧。”说着就把萧轻风写的那封信递给了我。我接过信,匆匆浏览一遍,很快了解到以下这几方面的事实。也就是,萧轻风除了就萧卷云的事拜托无风多多照顾之外的几方面的事实。而这些事实都是针对金陵当前的局势“有感而发”的。
首先,萧轻风在信中表明了自己与仇忠言势不两立的敌对立场。
用他的原话说,那就是“对这种立场的转化深感无奈,但又确信这是早晚之事,与其抱怨恼火不如冷静下来,妥善应对”。萧轻风说,这场变化起源于数日前仇忠言为了庆贺盛平登基二十周年纪念而大肆铺张浪费,搞的一场花车巡游活动。当时金陵出现了两个极端。一方面在皇城周围几条大官富商云集的街道内,盛平在仇忠言的陪伴下,“不动声色”地“微服私访”,观看花车巡游,国泰民安,万民拥戴的盛况。也就是说,一辆辆扎着绢花的巨型马车载着若干富商于官家的少男少女不停地往街道上洒着糖果和糕点,而故意穿了贫民百姓衣服的一些富商则在仇忠言的示意下朝着象征了皇家风范的一辆辆花车不停地高呼万岁。不用说,盛平皇帝对此自然是龙心大悦,尽兴而归。
而另一方面,一张张担架则抬着被不断被饿死的饥民往聚集了野狗与乌鸦的“万人坑”里丢。野狗与乌鸦在狂欢,而饥民贫民则忍饥挨冻得往往连死掉亲人也麻木得不掉一滴眼泪。萧轻风说,他就亲眼目睹过这样一件事:一个年轻的母亲亲手把自己刚刚饿死的小孩子的尸体以一袋小米的价钱卖给了别人,而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居然还朝买家露出了“仿佛自己占了便宜的似的”微笑。这些人间惨剧,处在庆祝狂欢中的那些达官贵人们自然是听不到的;那几条“微服私访”的街道统统被封锁了。但是,临近这其中一条街道的处在封锁区外的一群饥民的孩子为了争抢一块从那边扔过来的糕点,而打得头破血流,其中一个年幼的孩子甚至是被活活踩死了。
以上两件事让萧轻风最终忍无可忍,他将金陵当天的“另一个极端状况”如实禀报给了盛平,盛平听后惊诧得“半天合不拢嘴”,接着就让人立刻把仇忠言找来“谈心”。而且据说这样的“谈心”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期间君臣叫嚷声不断,似乎闹得很不愉快。就这样,这位“风云二使”之一和仇大宰相结下了梁子。
其次,萧轻风讲述了当前他与仇忠言争斗处在劣势的局面。而这种局面也是与之前的对立分不开的。
“花车巡游”活动的次日已经许久不上朝的盛平皇帝居然破天荒地上了早朝,而且还召集了许多文武大臣。不过,当日的早朝并不遂盛平的意。主导权开始仍然掌握在仇忠言的手里,满朝文武没一个敢说仇忠言的不字。盛平渐渐坐不住,接着,一个小官在跑上前参了萧轻风一本,指责他这位“契丹与朝廷的和平使者”一方面背地里勾结正义帮对朝廷居心叵测;另一方面与盛平皇宫内的几个宫女私通,秽乱宫廷。这小官刚说完,一干大臣就纷纷附议,要求盛平严办这位“和平使者”,盛平一声不吭。而对于莫须有的“秽乱宫廷”的指责萧轻风说他自己当时简直“气炸了肺”,恼怒之余便一时“血往脑门上冲”,当即将昔日在“揽江别院”用曹岳做饵企图诱捕福王,但最后却落得个“鸡飞蛋打”、两头落空的事以及仇忠言主动策划并参与了这些事的种种一股脑儿地向盛平全兜了出来。盛平再次“半天合不拢嘴”,接着看也不看仇忠言一眼,便拂袖离去。
当天晚上,盛平突然召仇大宰相共赴“晚宴”,然而就在这场君臣联欢的晚宴上,早上还身体结实看起来没病没痛的盛平皇帝突然间得了“急症”,一下子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这可急坏了忠心耿耿的仇大宰相,找了十三位御医会诊,最后得出一个“相当一致”的意见:皇帝需要静养而且受不得任何打扰,除仇大宰相之外,任何人都不得私自觐见皇帝影响其养病。顺便一说的是,这是当晚萧轻风被韦不笑等正义帮右派中人软禁之后才得到的消息。韦不笑显然是奉命办事,而且除了萧轻风两个贴身侍卫之外,原本守护皇宫大内的所有契丹武士都遭了韦不笑等人的毒手。
接下来朝廷内外所有的大权自然落在了仇大宰相的手里,而且据说盛平得了“急症”之后,巴结仇宰的人达到了人山人海的地步(仇忠言自然是封锁了金陵与外界的消息,因此许多大小官员并不了解此刻外边就要变化的局势),每天在宰相府门口排队等着送礼的马车已经堵塞了府邸周围所有的街道,而宰相大人也乐得足不出户,让文武大臣跑到他府里来商议政事。而那些朝见的文武官员因为通往宰相府的街道被堵,无法坐马车前往,只得天天步行,在拥挤的排队送礼的马车的缝隙之间挪动身体,艰难穿行。时间一长,驱赶马车的这些车夫们专门辟出来一条“最便利的捷径”,专供这些官老爷们走,但是要走这条“捷径”却需缴纳一百两银子的过路费。自认为找到体面的官老爷们争先恐后地抢着交银子,车夫们的这项生意据说越来越兴隆。
再次,萧轻风提到,金陵现在皇宫内外以及各大城门都换成了韦不笑的手下,这般严防死守自然是为了封锁消息,不仅防止自己与契丹那边互通消息,也房子金陵内部的官员了解到外边此刻变化的局势。而萧轻风之所以能寄出这封信是源于他贿赂了韦不笑的手下,并通过这名手下在金陵找到了阿布长老的人,然后才得以将此封信辗转寄出。他接着恳请无风务必将金陵现在仇忠言与契丹公然敌对的现状写信通知耶律宏,让契丹那边早做应对。
最后,在信的末尾,萧轻风提到了两件事:第一是失踪的耶律燕。他说就在仇忠言软禁他的当晚,耶律燕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至今消息全无。为此他心急如焚,请无风帮忙派人寻找。第二件事,就是他听到一则传闻(也就是韦不笑手下人说的)这则传闻就是,仇忠言似乎写了一封媾和的信让专人赶来温岭,呈交曹岳。信中表明了仇大宰相愿与大元帅以淮河为界,分治天下的想法。萧轻风对此信的评价是:虽貌似“捕风捉影”,但最好小心提防。
在我看信的时候,无风一直默默坐在床边,低着头一手支着下巴仿佛在想什么心事。这时见我折叠起信递到他手边,才接过信收入怀中,冲我抬起头,温柔地说道:“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明天就是新娘子了!再说,金陵那边还不至于翻了天!”说罢,他递给我一个安慰的微笑,但是,恰恰是这个微笑令我心如刀绞,因为我又在这个微笑中察觉到了他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忧虑。我终于忍不住了,哽咽着呼唤道:“无风……”
“嗯?怎么了?不舒服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急忙伸手来探我的额头,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弟子急促的敲门声。“左护法,左护法,那个徐衍又来了!而且好像很着急,着急要见你!”
我微微一愣,正在暗自琢磨徐衍今天来的用意,而这时无风已经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低声朝门外说了句“知道了”就站起身,走到门边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