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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以为,人生所有事情,只要是发生了就有其独特的意义,有因有果,环环相扣,管不住嘴就要长肉,勾搭有夫之妇就会挨打;我以为,人生最怕两件事,一件是认真,另一件是冲动,认真容易犯痴,冲动容易犯错;我以为,人生总要保持一点浪漫的习性,尽管浪漫并不能当饭吃,但是浪漫可以麻醉自己,运气好了还能麻醉某个姑娘;我以为,欢颜尽,苦恼来,才是人生的本来姿态,只有受得起颠沛流离,才对现世安稳格外珍惜;我以为,人生总要度量打一点,相信他人之美好,才能让自己的人生充满花香,我以为天是灰的,梦是假的,悲是虚的,血是黑的,一切都不怎么美好,一切又肯定会变的好起来;我以为吃饱了就得睡觉,睡醒了就要拉屎,得瑟大劲儿就会挨揍,挨揍了就会流血,流血就得上医院——
这些是我在医院的马桶上想出来的,这时候我正饱受大便不通之苦恼,我曾以为我能懂得这么多道理,鄙人一定是一个豁达的性教育学家,但是一旦火气上来,这些道理统统都抛在脑后,可见,有时候哲学这东西就是狗屁,要不然我也不会此刻挂着吊瓶在医院受苦——刘洋在厕所外面等我,本来她是不放心我的,说要陪着我进男厕所。我说你太小看我了,咱从小生活在家庭暴力之下,在我那火爆脾气的父亲长达二十余年拳脚锤炼之下,早就外练一副钢筋铁骨,内练一口混元真气,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刘洋急的要哭说:“你脑袋上还流着血呐。就你嘴硬!”
于是我就在马桶上思考人生,我回想我这一年,一冲动为了个女人来到长春,一冲动殴打前任领导,一冲动又睡了一个大龄中年妇女,一冲动又把自己送进了医院而葬送了自己不怎么光明却足以铜臭的前程——我被公司劝退了,尽管雷子和东易一再求情,但是公司那个带着眼睛假装文化人实际上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婊子领导还是很坚决的把我劝退了——
操他妈的!
我在厕所里骂道,但是却不知道应该骂谁。
举着挂着吊瓶的铁架子,我从厕所出来,刘洋接过铁架子,打算要扶着我,我说:“别,我又没伤到腿,没啥大事。”
算一算下来,我这个月赚了不到八千块钱,赔人家四千,上医院又打针又开药又拍片子,一千多块又没了,再抛去房租水电交通电话费,基本上所剩无几,一念至此,我不禁又对麦国辉和周八恨之入骨起来。刘洋安慰我说钱是死的,人是活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之类的。看来她也说不出来什么有新意的话语。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里是一个大概四五百平米的开间,病床摆了三大排,每排二三十个病床,铁架子林立,病人如云,药水味,消毒水味,小孩拉屎的臭味,以及血腥味倒把这里装点成一个如同末日里的战地医院。乱糟糟闹哄哄让人心生烦躁,我心说在这种地方打针,病人的心情怎能好的了!我旁边床位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吊瓶打在头皮里,这孩子哭闹不停,以至于我想睡一觉都成了痴心妄想。那小孩的母亲身材如转世的二师兄,宽阔身板好似一堵墙遮天蔽日,左手酸奶右手薯片哄那孩子,却总是徒劳。
刘洋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摇摇头,闭上眼睛在床上装死。迷迷糊糊中听刘洋在逗那个哭闹不停的孩子,恍惚间又似乎在跟那胖大女人聊天,我心念一动,年轻女子喜欢孩子,这说明她是向往婚姻的,起码在白山黑水的东北边陲,女孩子的风气还未开化到喜欢孩子就生一个程度。我眯起眼睛,刘洋背对着我坐着,阳光从她身后照射过来,在我身上洒下点点缕缕余晖的同时,也把刘洋的整个身躯都镶嵌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环,这丫头的屁股愈发的丰满,肚子上的肉也愈发肥沃,无怪乎那胖大女人以为刘洋是已婚少妇,弄得刘洋脸色如三秋古月,我忽然发现刘洋的耳朵上闪闪发光,仔细一看原来是戴上了一副白色的仿钻耳钉,这耳钉我前几天还没看到她戴,不用问,肯定是她与那个电视台小哥约会时候特意打扮了的。
我在老家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痴迷于星座的女朋友,说我是双鱼座,爱幻想,总是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世界中。我原本是不相信星座或者塔罗牌之类的骗人勾当,现在想来,居然也有一定的道理——在我的想象中,刘洋和那小哥应该不止约会了一次,说不定刘洋的处子之身也早就给了人家,我还在这里装痴情王子,搞不好将来跟冯月一样,让我当个接盘侠。我草那我可就太傻逼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是谁一巴掌打在我腿上,我刚想骂人,一个比那胖大女人更雄伟的身躯说话道:“草,装死呢?”
我挣扎着坐起来说:“哎呀,你俩咋来了。”
雷子说:“来看看你死没死呗。”
东易嘿嘿笑道:“行啊方圆,在这享受呢。”
我说:“滚蛋吧,你俩死了我都不会死。东易你个王八犊子,我挨揍时候你在哪呢?”
东易讪笑道:“我这不是陪女朋友去了嘛。听说你被周八揍了我这不是马上就赶过来了。”
我说:“别扯淡,是我把周八揍了。”
雷子道:“行行,你牛逼,咋样,耽误喝酒不?”
刘洋说:“领导,他都这样了,还能喝酒嘛。”
我说:“宝贝儿你小看我了,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雷子说:“好,没问题就行。走吧,喝点去。”
药瓶里还剩下三分之一,刘洋说等打完再去,我当然没同意,说你要是再让我在这待一会我就真得死过去了。刘洋万般无奈叫来护士拔掉针头。我脑袋上包裹纱布,一瘸一拐的跟着雷子下楼,上车。路上杨姐来个电话问我到底发生了啥事,用不用她亲自过来瞧瞧之类的,言语之中颇有些心疼。我用余光看看刘洋,小声跟杨姐说不用了,没啥大事,等哪天我找你喝酒叙旧。杨姐说:“方圆啊,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着姐干吧。姐保证让你挣到钱。”我说:“姐啊,你这就是不是亲生胜亲生的好姐姐了!有你这句话,我心里相当踏实了啊。放心,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你就。”杨姐道:“跟我你还客气啥。”
出了医院上了雷子的车,我一根烟没等抽完,雷子就把车停住,车外是一家叫“大客车”的烧烤店,此时正是下午,客人不多,一行四人鱼贯而入,找了个离空调近的地方坐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孜然和新疆歌曲混合的味道,当真是勾人食欲!店内四周挂着成辫的大蒜,晒红的辣椒,成串的玉米,服务员一个个都穿着土红色衣服围着白围裙,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抗战刚结束的乡下——这样一来,我们几个可就变成了万恶的地主老财。
雷子轻车熟路点了一堆吃食和两打凉啤酒,刘洋给我围上一条白色的围裙,小声叮嘱我少喝点。我点点头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雷子说:“咋样?以后有啥打算?”
我干了一杯冰凉的啤酒,酒入愁肠,沁人心脾!擦擦嘴,故作轻松的说:“我能有啥打算,还继续找个房产公司呗。你有啥建议没?”
雷子点上一颗烟,假装深沉的说:“我倒是真有点建议。不知道你能不能听。”
我说:“能听不能听我都听着,你好歹是我领导,肯定不能给我亏吃。你说吧,啥买卖?”
雷子说:“小额贷款。听说过没?”
我摇摇头:“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