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筹码
“我不知道这行不行，但不管怎样总归是要试试。”郭仁走在前头对夏轲淼说道，“她会被激怒吗？”大小姐不安地问
“据我所知应该不会，虽然她~与众不同，但我能感觉出来，她不是个坏人。”
“男人的感觉”夏轲淼失落地两唇努了努“我总觉得她深藏不露，而掩盖的部分是会让世人所唾弃的，郭哥哥，父亲自幼让我所读圣贤之书，以可以让我为以后的夫君辅佐国政——”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既小心又愧疚还带着害怕，郭仁皱着眉目视前方听着“圣贤之道向来有很多种说法，但爱诺希大礼是约定俗成的千古规矩，她-也就是顺先王——”这时一个文臣路过，夏轲淼连忙闭上嘴，等到那文臣走远后小说继续说“的确违逆整个王朝的基本规则，以下犯上直接挑战天子，很——”糟了完了，那个侍卫听到了她的话，夏轲淼连忙话锋一转【他怎么会在拐角？】“当然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说谁就是错的，她挺好的至少我这么觉得。”【呼~太棒了，那个侍卫没有过多留意我们】
“夏轲淼小姐”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后郭仁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少女因此差点撞上他，阳光骑士面朝其对她沉重道“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但至少应该真正地去面对它。”
夏轲淼愣住茫然不知所措，她听不懂也不明白
“虽然久成文死了，而顺先王洛孤正好也是个女的，但我们还是不可能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最后六个字他斩钉截铁，夏轲淼脑海里回起来的第一句话是在反问自己【我哪里做的不好？我让哥哥生气了？他怎么突然——】大小姐似乎瞬间找到原因【啊啊啊-你这个笨蛋，你应该成熟点！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伤心，这样哥哥就不会不喜欢我了】
“那我改行不行？”她小心翼翼地说，攥紧两手，郭仁一脸气馁地看向她“你改？你改什么？你不用改。”
“你不要这样，我以后听你的，再也不乱发脾气——”
“不！”郭仁抓住她的肩头弯着腰跟她脸仅有一掌距离“这与你的脾气性格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任由你这么下去，但是时候面对现实了，我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受命于你父亲自幼保护你安全的武夫罢了，我不是贵族，也不是你的真命郎君，我出生于一个落魄的铁匠家庭，母亲亡故，六岁那年父亲就因醉酒赊账赌博在集市被人活活打死，你觉得这种出生跟你在一起可能吗？”他尴尬一笑，夏轲淼嘴角下扬眉宇八字哀怜地瞪着他“大小姐，看清我吧，我只是一条狗，而您是千金之尊。”
她轻摇了下头，咬牙坚决“我想要的谁都别想阻拦，包括你在内，甲国武氏、明国窦氏、宁国龙渊氏都休想——还有我父亲也是。”
“我知道你会说我是个懦夫，但现在局势非常危险，如果你能好好看一看的话会明白这一切的。”郭仁手松开，闭上眼叹了口气“你可以拯救封国，甚至于——整个周天”
【不，我不要这个周天，不要这个封国，我只要你——】夏轲淼眼中的那只‘狼’来了，洛孤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完了那道走廊，郭仁和夏轲淼竟然没有发现顺先王的步步靠近。
“拯救封国我能理解，但拯救周天，能不能跟寡人分享下？怎么拯救呢？”她来到郭仁旁边看着夏轲淼，洛孤旁边跟着两个随从铁卫，夏轲淼感觉她眼神中透露出冷酷和残忍，那琥珀色的瞳孔来自于野兽，那冰冷、原始、野蛮并且狂暴的气息是如此清晰，但夏轲淼这次没有被吓住，但也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勇敢地与洛孤对视，郭仁匆忙解释“陛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比喻，没有其它意思。”
洛孤抬头观察阳光骑士，再看看一脸不服赌气的夏轲淼“跟我来吧，这总归不是个好好说话的地方”说着她向其它地方走去，夏轲淼和郭仁互相看了眼，静静跟其后面，在抵达休息间后洛孤拿来牛角杯自倒了些青酒，“你们随便坐”她一边轻晃牛角一边对他们道，在抿了口酒后，洛孤看着郭仁“你们是原来是一对鸳鸯”她微微而笑，似乎这事相当有趣，夏轲淼抢在郭仁之前回答“没错，那又如何？”
洛孤很不喜欢她这股要作对的冲劲，以冰冷的目光叫夏轲淼安静了下去“但不是对好命鸳鸯。”
“是的陛下”郭仁沉默诉说“我原本只是负责——”洛孤打断他的话，“慢着！”妖狐将青酒一饮而尽面露挣扎酸苦，五息后她从酒味中逃脱，将牛角杯放回原位“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兴趣也懒得知道，但封成侯不同意你们的关系这点即使是千古岭上的猴子也能看得出来。”
“夏国君的观点是对的，我的确···”
“不，我认为父亲是个骗子，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大小姐，这是为了整个国。”
“那他也应该至少自己先去好好认识下那些少爷们，他甚至就这么把我派出去，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他就是想让我去死，让我滚蛋。”
“不，大小姐，君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理解，他很多时候没有选择。”
“那是他根本懒得去选择，在这些前辈眼里男儿都是去供的，女儿都是去卖的，同样是身份低贱的人儿，男的可以成为云游者或者将军兵长，而女儿只能去妓院青楼，我早就看透只是不愿说罢了。”她说这话时盯着洛孤，夏轲淼感觉出洛孤要说‘那我也是女的’之类的话“但你不一样，你不是普通女子，或者说你并不是人，你很特殊，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的话肯定做不了这个位子。”
郭仁惊地一身冷汗直冒“陛下，大小姐未多见世面，口无遮拦请恕罪！不要跟其一般见识！”
“她说的不假。”洛孤微笑向郭仁“我的确不一样，我能做到很多你们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她玩弄地对夏轲淼舔了下上齿，轻声一字一顿地说“把你活活吃掉。”
“大人！陛下！”郭仁哀求道“如果可以让我替她去死，陛下！请宽恕一个未经世面的女孩吧！”他直接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我这也只是个——‘简单’的比喻”洛孤也用这句话回应并带有丝丝嘲弄“看来你还是相当放不下她，我说的是吗？”，郭仁咽了口唾沫沉默不语，夏轲淼噘着的嘴又慢慢平缓，在一切再度陷入沉默后洛孤对他们道“夏轲淼小姐，马上就会有一队人护送你离开千下城，返回双中城，安全地抵达你父亲身边。”，听得这消息郭仁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孤，随后刚要激动笑着开口就被洛孤堵了回去“但你要留在千下城，骑士郭仁。”
“如果你想把他当人质或是什么的话，还不如直接让我别走，郭仁只是个骑士，我父亲不会丝毫因为他而有所其它改变的。”夏轲淼不同意“所以如果您真的想放过我们的话，请让他跟我一起回家吧。”
“我不许需要你父亲在乎他，我只需要你在乎他”洛孤脸上是令她愤怒的微笑。
“你这样什么也得不到。”夏轲淼捏紧小拳，洛孤转向郭仁显然不想跟贵族大小姐多废口舌“我会给你们一些单独说话的时间，今晚她就要出发。”
“只要让大小姐安全返回双中城，让我干什么都可以。”郭仁同意点头，洛孤对他提了眉表示认可赞许，便随着铁卫一起走了出去，关门后，夏轲淼和郭仁在屋子里面瞬间吵了起来，洛孤无奈地摇了摇头往极天硕的御医室走去，原本在那边的老福猫已经搬到和跟下人们在一起的地方，说起来竹乐在千下宫里已经呆了十多天但伤口还没有弄好，快到御医房时一个仆人捧着一盆黑乎乎像皮革般的坚硬物体被洛孤正好撞见，那仆人停下连忙为顺先王请安，洛孤看着那盆恶心怪异之物，回忆起竹乐脸上也远没有这么多烧焦，在走进去后可以看到竹乐正躺在席上，她的眼睛被湿布遮住，头发撩开露出大大的额头，虽然烧疤不见，但鲜红的印子还遗留在光洁的皮肤上，在洛孤走进跪地正在治疗的极天硕旁边后她弯腰问道“情况怎么样？为何会这么慢？”
此话一出原天大师被吓得直接一个哆嗦“你——必——陛下？你——您？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您应该~说一声。”
“嗯哼？”洛孤把竹乐眼上的湿巾拿开，女孩眨巴几下眼感激地看她“看来大师注意力相当集中呐”【烧伤已经消失，唯有部分还有一些无大碍的红印】“不过这次为何如此之慢？”
“这速度已经相当快了，和上次不同，因为脸部会波及大脑，所以要用的符文更加谨慎和复杂。”极天硕抱怨“如若不然脑风险太大，到时候得不偿失。”
竹乐坐起来难过地说“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永远都那样了呢。”，洛孤亲昵地坐到她旁边搂着女孩肩背道“有我在绝对不可能，好好生活下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关于哥哥和姐姐，以及我不在的时候的很多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竹乐缩起眉宇微笑地对她说，洛孤轻轻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这还用说么？当然可以，但前提是你要好好配合极大师的治疗。”
极天硕几尽崩溃地诉说“陛下，其实她一直很配合，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只要定是涂抹些草药就行了，要不您就让我好好睡一觉，休息几天成不？”
“那你先下去吧，我要跟小妹好好聊聊”她侧对极天硕，此话一出极天硕立刻站起感谢往隔间走去，而后其它侍卫和仆人也自然明白都往屋外离，在周围空无一人后她的所有面具瞬间都被卸下，洛孤晃着尾巴挺起耳朵坐到竹乐正对面拿出一小块长方纸包，拨开后露出黄色长方块，她将其送到竹乐嘴边，甜甜地笑道“你尝尝？”
竹乐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面表惊讶“好甜”
“这是南方的红糖块，南方的竹子可以做出来，先前跟哥哥在一起时他说烤竹简就是因为竹子里有糖怕虫蛀，但我们这里的竹子里的糖可远没这么多。”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竹乐的手，把糖块塞到她手里，竹乐说“我知道，但那个不是竹子，叫甘蔗。”
“‘干责’是叫‘干责’吗？”
“恩，南方人说过，的确很像竹子。”
“对哦，你不在的那段时间就是跟你父亲一起南下的吧。”洛孤惊喜地问道【以后有机会我也要离开青川之地到外面看看】
“我们到了甲国，到了明国，然后就返回了，明国那边我见过这个糖，不过太贵了就没吃。”
“那你看到过海吗？”
竹乐点头，洛孤按耐不住激动小声问道“我觉得书上有不少都是假的，真的有那么大的河吗？水还是苦的？”
“海很大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甲国都城那边就能看到海，很蓝很蓝，比天空蓝地多，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鱼，有的鱼有几百条蚯蚓一样长满洞洞的手并且还没有骨头，还有的鱼比房子还大，那次我在沙滩上就见到一只，好多人围着在看，不过那大鱼已经死了。”竹乐回忆道，洛孤仔细听着不想错过任何细节，她按耐不住地搓了搓手心“都是你轻眼所见？”
竹乐点头“你可以亲自去看下，挺有意思的。”
【那必须的。】“你姐姐之前经常提起你，说你能歌善舞，既然喜欢就不要留遗憾，我会给你找能找到的最好的导师和乐师，做你想做的吧。”她手搭在竹乐肩上，竹乐想了下，脸上充满愧疚“陛下，您对我实在是——”一根手指竖在了女孩唇间“你不用叫我陛下，叫我姐姐就行，自然点，不必拘礼，不然那样很累的。”
竹乐生硬地习惯道“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这一切，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你好好地活下去就是给我的最好回报，我希望能有一个不因我是国君、或是妖狐而与我在一起生活的人，而是因为我就是我，不论我所处何方不论我何种模样都不会弃我而去，亦如我也不会弃他而去一样。”洛孤低落地说，至少在这个瞬间她如同一个败者。
“我不想去跳舞唱歌。”竹乐坚毅地认同洛孤的话“我想锻炼身体练习战斗技巧，成为一个武士。”
洛孤难以理解“为什么？”
竹乐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把想说的不加基本修饰直接脱口而出“这样至少我在你身边时，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可以保护你。”
洛孤心被暖道，她甜甜地说“一路这么走来我能够保护自己，实在不行还有其它御林铁卫、军队。”
“我要保护你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和她死去的姐姐一样，竹乐也是单纯而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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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夏轲淼的事情只能交给邹云去做，其他人洛孤不放心。
离别之时原本以为夏轲淼会哭成泪人，其实恰恰相反，她平静地很，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经历过都不知道，即使郭仁让她路上小心她也全当没听见，但洛孤能清晰地明白，平静之下是巨大汹涌的风浪，由于不确定还有没有山匪，加上这次顺便还把‘贺寿饕餮青铜鼎’送过去给封成侯当礼物，因此队伍人数有两百之多，并且所筛选的都是兵中精英，在邹云离开之后，郭仁问了洛孤这么一个问题“我能有什么用？我不是个谈判的筹码。”
洛孤回应“封成侯要的是他女儿，而不是你，但夏轲淼要你。”
“即便如此，她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关外诸侯国公子们多得是，这点你是知道的。”
“但如若没有任何一个关外诸侯国会要她呢？”
郭仁听得这话细思半晌不断咀嚼回味，却还是不够彻底明白，但等他回过头来要去再找洛孤时她已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