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公主这都准备好了，便可以开始了。”兰心姑姑见封馨月穿着特制的舞服从寝殿里走出来。
封馨月简单行了个礼，便在明烟宫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开始起舞。那一开一合、一转身一回眸，倒像真的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封馨月认真地回忆着每一步的动作，并努力做到最完美的模样。中间部分的连续旋转，让她的体力有些下降。结尾篇的留恋，倒显得有些生硬了。
一曲舞罢，封馨月大汗淋漓地站在台上。她看着台下的众人，好像什么都并不在意了。
兰心姑姑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澜宫旧人，在封馨月如此迫人的气势下倒是什么也不输的。
兰心姑姑点点头：“可以看出公主很是用功了，但后半部是不是有些不熟练？”
“劳姑姑费心了。今日馨月的体力有些不济，这后半段难度有些高了，是生疏了些。”封馨月解释道。
“还望公主明日可以勤加练习。后日，可是要春祭的。”揽心姑姑最后提醒了封馨月。随后，两位嬷嬷便一起离开了明烟宫。
就在她们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封馨月听见了一句兰心对揽心说的话。
“这公主越来越像卫国公主了。刚刚恍惚间，我倒是以为是卫国公主在台上。”
“卫国公主当年是何等的身姿，只可惜生北疆公主的时候落下了病根。”
封馨月仔细地想了想，这北疆公主说的是她自己，那卫国公主便是自己的母后楚南烟。
“母后，多年之后，孩儿还有机会和您做同样的事情。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封馨月喃喃地说道。一阵风吹过，吞噬了封馨月的后半句话：无论什么原因，我会替她活下去。
墨琪取来披风，披在了封馨月的肩头。她扶着封馨月说道：“公主，起风了，回寝殿吧。”
“墨琪，你可知晓这风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封馨月突然的问道。
墨琪不解地看着封馨月，却又耐心地扶着她。她回应道：“公主，墨琪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墨琪，西沧的皇庭比起东澜可更危险多了。你确定，要一直跟着我？”封馨月问道。
墨琪扶着封馨月向着寝殿走去：“奴婢无父无母，有公主的地方，才是奴婢应该在的地方。”
封馨月拍拍墨琪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她此番从明珠阁回来，更是明白了西沧的局势。她不想带着这么多人和她一起冒险，故才有了今日的问题。可是答案，不问也罢。估计水落也是这样的想法，还是不问了吧。
“墨琪，吩咐水落可以制作晚膳了。明日，我可能要到礼部去一趟。”封馨月吩咐道。墨琪俯身行礼后，便离开了寝宫。
封馨月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宫殿里，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孤独。和亲的日子越近，她就越是容易回忆起之前的时光。那或欢笑、或痛苦的时光，都一一的刻在她的记忆里。
那曾经属于苏黎的记忆和曾经属于封馨月的记忆一起，不断地折磨着她脆弱的心。两段记忆，谁都无法割舍。苏黎的家国深仇和封馨月的欢乐苦难。都不能放弃。
这段时间，封馨月想了许多。上天为什么会给她这份重生的机会？又或许是，又一次的苦难？
“公主，水落姑娘做了几份汤膳，说要先递给您暖着身子。”膳堂一个小丫鬟提着食盒，走进来说道。
封馨月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放在一边吧。”
那小丫鬟端出食盒里的汤膳，便提着食盒离开了。封馨月看着桌子上的汤膳，并放弃了继续思索的想法。若是存在，便是合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边的楚漠河看着封馨月被墨琪急匆匆地叫走，心里也明白了许多。他当初做春祭开舞的时候，整天被那群嬷嬷追着练习。
“太子殿下，人都走远了。”身边的侍从们提醒着陷入回忆的楚漠河道。
楚漠河回过神来，笑了笑便回了自己的东宫。最近即将春祭，很多的杂事都需要他这个东宫太子去监督。往年还可以用春祭开舞的事情作为推脱，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理由。
楚漠河走进东宫，便见到礼部和工部的侍郎在厅里等候。
“参见太子殿下。”礼部侍郎陆思明和工部侍郎陈群一起说道。
楚漠河看着早就等候的两人，心里暗暗觉得不妙。这一般的紧急事物，都是各部的尚书直接出面。这次，各自派了二把手的侍郎过来，想来都是不紧急却很棘手的事情。
陆思明和陈群看着楚漠河坐下，相视一眼，谁也不肯先开口。楚漠河看着这互相谦让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侍郎先说吧。”楚漠河说道。年关过后，工部不会有太多的事物。这个时候工部过来，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礼部最近忙于春祭和公主联姻的事情，琐事肯定比工部多的。
见楚漠河点名，陈群也不含蓄，直接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微臣是为了未来三个月的款项而来的。还有，就是春祭祭台修整的尾款。”
听了陈群的话，楚漠河的眼皮一直在跳。他回应道：“春祭祭台修整的款项，不是已经批示了吗？还有未来三个月的款项，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申报？直接报到户部不就可以了？”
“殿下，工部的文书，之前便已经送到东宫了。再加上户部的钱粮的调动，需要您和陛下的批示。”陈群解释道。
楚漠河现在倒是明白了，这陈群是工部尚书白水那个老狐狸派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制造麻烦。
“陆侍郎也一起说吧。”楚漠河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陆思明。
“殿下，微臣是为了北疆公主的嫁妆而来的。陛下的意思是，按照之前卫国公主的规模来办的。”陆思明说道。
楚漠河挑了挑眉毛：“然后呢？”
“这公主的嫁妆备好了。可是这钱款，户部却没有调拨。”
楚漠河看着两个侍郎，张口闭口便是钱财的问题，心里很是烦闷。
“户部的人呢？最近怎么都是他们的事？”楚漠河烦闷道。
两位侍郎没有说话，他们的尚书嘱咐他们，此番一定要让太子在调拨文书上签字。否则，这个月的月钱都发不起了。
“殿下，您看我们这个余款？”陈群小心地问道。
“殿下，那我们礼部都要揭不开锅了。”陆思明强调道。
楚漠河缓缓地吐了口气，说道：“这些事情，等户部的尚书到了一起处理。你们两人，也别没事朝这里跑了。下次，让你们的尚书自己来。”
“是。那微臣告退。”陆思明和陈群一起说道。随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皇宫，回到了自己部的衙门。
次日，封馨月还在铜镜前梳妆。
“公主，兰心姑姑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墨琪告诉封馨月。
封馨月放下手里的梳子：“走吧。”
封馨月走到屋外，见兰心已经在等候，便快步走了过去。
“公主，皇后娘娘命奴婢带您去看一看。毕竟这明烟宫的台子比不上真的。”兰心说道。
“还请姑姑前面带路。”封馨月说道。
东宫，楚漠河还在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殿下，礼部的那个侍郎又来了。”一旁的侍从们进来通报着。
楚漠河的眼皮跳了跳：“礼部和钦天监都通知了吗？明珠阁呢？”
“殿下，听回禀的下人们说，明珠阁的两国使臣已经往皇宫这边来了。钦天监也派人准备来了，可是这个礼部。”
“陆侍郎都已经到了，礼部尚书应该快来了吧。”楚漠河说道。
楚漠河放下碗筷，起身吩咐道：“请到桐青宫去吧，赶紧吩咐下去。”
“是。”
吩咐完，楚漠河走出膳厅，见到了等在走廊里的陆思明。
“殿下。”陆思明行礼道。
“陆侍郎怎么又来了？”楚漠河问道。
陆思明回答道：“殿下，钱款拿不到的话，微臣还是会再来的。”
“本宫马上要去桐青宫见你们的尚书大人，陆侍郎一起？”楚漠河威胁道。
“那微臣陪殿下一同前往。”陆思明说道。
楚漠河看着窗外的天气，想着这个好像一夜之间油盐不进的陆思明，不知道怎么办为好。
“殿下，可是阳光有些刺眼？”陆思明关切地问道。
楚漠河看着微乎其微的阳光，却不能说出半句责备的话。这个陆思明，父皇便是喜欢他的刻板。毕竟这个礼部，是掌管一国的礼制的，自然需要这种刻板的人。
“本宫记得，陆侍郎之前不是这个固执的人？”楚漠河试着搭话。
陆思明回应道：“殿下，礼部是真的缺钱。虽然这次为北疆公主准备嫁妆，内务府也置办了许多的东西。可是，礼部本就为了筹办春祭。”
“等今日的事情结束，你来东宫取文书。”楚漠河说道。他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这个陆思明，整天都到东宫里来。
“殿下，那微臣便不打扰您和尚书大人谈重要的事情了。”陆思明说完，便告退了。
楚漠河看着陆思明的背影，沉默地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