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危机
“从神示上看作法求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也不排除是因为魔界又开始动作了，详细情况还需再做占卜测算。你将实情告诉各位上仙，我们需提前准备，无论是作法求雨还是抗战杀敌，这两件事皆容不得耽误。”明月应了一声立刻消失不见踪影。
旭尧等人虽贵为上仙，却仍要依照天命行事，每隔一段时间神示石上就会出现神示，这么多年他们的行动皆由上天来安排。与魔界一战后星象大乱，包括仙界在内四海八方的灵力波动都十分紊乱，旭尧组织所有上仙作法维持，才勉强使其平静下来，可凡间的气候依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神示也迟迟不显现。
没有神示的指引谁都不敢善做主张，因为哪怕是一个细小的差池，带给三界的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明月赶到凝潇殿，吩咐仙童们前去通知各位上仙，待人都到齐以后他说：“各位上仙，神示终于出现了，可所示何事还无法知晓，旭尧上仙让我与众位负责布阵作法的相关事宜，具体时间他还在卜算中，但应该就在最近几日。”
“此次布阵作法可是为了求雨？”雨神问道。
“具体指示还没有出来，但如今凡间饥魂遍野，民不聊生，很可能是与气象有关。”明月继续说：“正因为具体神示还不可知，凡间和魔界的事又十分紧急，所以我才将大家提前召集起来，无论占卜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做好万全准备。所以各位尽快将自己手头的工作交代下去，随时待命。”
他又特意吩咐山神、风神和雨神，“三位掌管人间风雨，这次更要做好准备。”他三人皆领命。“颜依上仙近日务必多多留心，唯恐魔界偷袭，一旦朝云殿有了结果，我将以钟声为号，众位率座下弟子一同赶往朝云殿。”
练完功千瞳简单吃了几口饭菜，休息了一阵就坐在桌前琢磨为徐莹莹画画像的事，可她越是想就越是记起梁沛然的模样。无奈只好放弃，从虚空中拿出当年随手画的东西，一个个黑乎乎的小人，旁边只能算得上工整的几行小字，虽然每幅画都相差不多只有寥寥几笔，可她还是能想起来画画的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其中的几幅还有梁沛然改动的痕迹，他在旁边写着“千瞳要多加练习。”他的字写的真好看，笔画或长或短，或藏锋或露锋，结字大小不一，但却相互呼应，相得益彰。她模仿过很多次，其他人肯定分辨不出他们的笔迹，可她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千瞳提笔在纸上写下“千瞳要多加练习”又在旁边写了一个“好”字，心慢慢静下来了。她仔细回忆着徐莹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简单几笔一个娇憨动人的模样已经跃然纸上了，徐莹莹的容貌虽称不上十分貌美，可看着却让人觉得很舒心。
大致轮廓勾勒出来以后又仔细描画她的眉眼，以前梁沛然教她作画的时候说过：“画画跟做人一样，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兢兢业业，因为只要稍有疏忽一副画作就有可能毁于一旦。”
她始终不懂，人活一世短短数年为何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洒脱的活，后来似乎也有了些感悟。头发也好，眉毛也好，包括睫毛在内她都一笔一笔仔细描绘，生怕描错一笔。又将花瓣、树皮、雌黄、孔雀石、朱砂、石青等研磨成粉，用水漂清、洗净、沉淀再晾干、过滤成细粉。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千瞳伸了个懒腰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要是在凡间，光画墨稿就得一两天的时间，准备颜料石粉又要用去小半个月，可在仙界几个时辰就能做好，着实称得上一气呵成大快人心。不过，盯了这么长时间可真是太熬人了，老夫的眼珠子快要碎了。”
千瞳揉着眼睛嘀咕了几句趟在床上，枕边的小老虎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味。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一过就要去军营，虽然不清楚军营生活的具体安排，可一定要比这几天辛苦忙碌很多，不如一口气画完，说不定也能早些让她爹娘看到。
躺了一会估摸着墨迹早就晾干了，千瞳起身取少许各色石粉，加水调和分成浓淡几份。清水洗笔，水温不可过高，否则会损伤笔头，温度过低又洗不干净笔尖上的色彩。漂洗时亦不能着急，先将笔头放入清水中浸泡，待松软后再用清水顺着纤毛冲洗，洗净以后用干净的软毛巾吸干水分，挂在笔架上备用。
千瞳一板一眼十分认真，她抬手摸了下颈间的赤色坠子，“怎么样，你教给我的我可都记着呢。”说完她提笔沾少许颜料涂于纸上，给画上女子的衣裙涂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青绿，将飞舞的发丝染成乌黑，一点点粉色晕染出裙摆和两朵女儿家淡淡的红晕，纸上的人儿立刻鲜活起来，明艳动人。
画上的人像是刚刚练完功，额间还有几丝汗水，一把锋利又明亮的长剑插在身侧。她微笑着侧着脸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明眸媚齿顾盼生姿。千瞳看了又看确定每个细节都无差错，这才用砚台压住纸张，等着纸上的颜料晾干。
‘也不知道这样子徐莹莹会不会满意？’千瞳实在是累了，吃了一刻药丸不一会就睡着了。
旭尧静坐在祭台上，参照神示仔细观看星象，此次神示事关重大，稍有差错就会生灵涂炭。他心里希望着这次作法能与凡间百姓有关，可又隐隐担心着万一魔界重新再起，各族历经几年旱灾，粮库空虚，上次兵力又未完全恢复，该如何抗敌？
只依靠仙界的力量能否保天下苍生不受战乱之灾祸？他突然想到了千瞳几人，都不过青葱少年，因一颗舍己为民之心来到仙界，难道还未真正长成就要面对这么大一场战役。他知道这是所有人的使命，可终究有些不忍。
明月已经将神示降临的消息通知了各族族长，大家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静等最终结果。
青丘青云殿内灯火通明，景晔召来神乐，“你占卜这几日，可有什么结论？”神乐答道：“神示在天，卦象十分混乱，看不出任何结果，恐怕要等仙界有了结论星象才会明晰起来。”
“那我们难道就只能等着？上次大战以后青丘兵力损失最为严重，此次若是魔界有什么动作，青丘又该如何自保。”重明越想越是担忧，“明月上仙虽说求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据各路线人来报，自从神示显现的消息通知下来，各族都在集结人马，龙族和凤凰族早就联合起来了，现在连百姓也无暇顾忌，将粮食统一征集起来留作备用。”
景晔问张忠：“粮库现在有多少粮草？”
张忠如实回答，“去年一年的收成虽能解得了燃眉之急，山下百姓手头皆有余粮可以自足，库内精粮和粗粮加起来最多只能撑得了十年左右。”
上次一战足足十五年的时间，当时国库粮食充裕，百姓安居乐业，每年又有不少粮草补充，可现在旱情并未缓解，如果再战恐怕连八年都无法保证。
景晔又问重明，“灵木族的情况怎么样？”重明犹豫了一下说道：“灵木族自从接到消息以后就将族内所有仙道、将领、王公贵族召集起来商议对策。此次部署十分严密，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魑魅这才想起来丘楚楚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再寄信过来，她虽是王姬，可战时同样要参与政事，看来各族都已经达到了最高的警戒状态。
青丘自然也不例外，李胜于苏毅一直在加紧操练，山上仙道的灵力也已经恢复，正在研究阵法。张忠负责粮草的调拨，给百姓留够口粮的情况下尽量多收集粮草，其他大臣们都在与各族交涉。
待张忠、李胜等人退下以后，景晔吩咐道：“现在揣测神示已经没有必要了，神乐负责协助魑魅查看每个阵法，务必确保万无一失。重明前去通知线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出马脚，如果一切太平就让他们继续收集情报，万一……大战启动，即刻抽出一半以上兵力赶回青丘支援。”三人领命以后立即动身一刻都不敢耽误。
景晔像是虚脱了一般坐在案前，他两鬓间的青筋暴起突突跳动着，双手抑制不住得微微颤抖，他当然害怕，只求爹娘在天有灵能保佑青丘度过此次危机。神示如命仙界作法降雨则是最好，但如果命三界抗敌，青丘的命运会如何，谁都无法保证。
虽有仙界在前面挡着，可各族定要派兵力支援，就算他们念在上一次大战的份上让青丘少出一些兵力，若魔界是趁乱偷袭，那青丘一定是他们第一个目标。“一定要守住”他低吼道，声音盘踞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十分坚定有力。
景晔皱着眉头靠在王座上，“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这么早去仙界，留在我身边或许我还能护你周全。”景晔不忍多想。他突然坐起来，斟酌片刻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交代侍卫送出去，“此时不同以往，一定要更加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