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大义
仅仅过了一天，上卿梁知就不见了踪影，首先千下宫中找不到他，接着千下城里也没有他的影子，原本其住处唯有那只小黄狗还在那边嗷嗷叫，洛孤随即安排邹云力查，并在千下城中宣扬、贴着名单，示意此人是个叛徒，但一周都过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若逃跑定是已经离开了顺国领土，对此洛孤公然在国君大殿中气地将灯盏推翻，当着众人面点名责骂两个新来的愿意归顺的云游者，一个叫羌齐，一个叫沈浩，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纯粹把这二人当出气筒，羌齐和沈浩红着脸低着头不知该如何，直至洛孤让他们二人滚这才叫他们慢慢离开了国君大殿，几日以后消息传来，羌齐和沈浩也灰溜溜地离开了千下城往别国跑去，对此洛孤认真反思自己后于朝堂上安抚其它臣子，示意不会再如此并表达深深歉意，见得国君这般，诸臣面面相觑后纷纷道‘陛下言重’，并说‘天生异相乃天意为之，洛孤必为开山之圣君’等恭维之话，不过正在这时千夫长邹云走了进来，顺先王疑惑地皱眉看向他，两天前刚安排他前去搬运洛国先君的陵墓，为何这么快就前来？【树族人激烈的反抗？】，看了看周围的其它大臣，邹云擦了擦额上汗珠停下君主位的阶梯前“陛下，西部丛林里的树族人已经皆被洛复公遗留山匪屠杀干净，先君陵墓无一幸免全被盗窃一空。”
此话一出洛孤两手本能抽搐一下，她难以相信地看着邹云，千夫长抿嘴点头坚定地用眼神告诉她这是真的，一下子朝堂之中所有大臣都议论纷纷嘈杂低语起来，很快大夫李重安第一个叫出来“陛下！此乃蓄意挑衅！”
另一个更年长的下卿蓝司叫道“陛下！这事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中卿方万知则冷静道“陛下，洛匪势力这是在最后进行苟延残喘，此时若一举消灭可以直接稳住局面。”
妖狐透着冠冕的垂帘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疲劳地挠了挠眉毛“叛徒梁知或许就和这些山匪有关系，根据夏轲淼与郭仁的话来说，竹村一代该是山匪们的活动区域”
“洛复公的人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邹云思考着犯难道“如若明面交锋还好，但山沟崎岖地势诡异树林密集~···”他突然眼前一亮“陛下，其实可以放火烧山。”
洛孤打出一个停止的手势，【不，绝不是火焰，绝对不行】“山匪究竟再何处还不知道，即使知道，他们看到火势也会直接逃跑反而打草惊蛇，到头来得不偿失。”
方万知也同意洛孤的话“火焰对树林破坏太大，尤其竹村那边山林波及千古岭，万一控制不好整个青川焚掉一半就太可怕了，很多年前桃花村附近在一天夜里就起了大火，三个人烤成焦炭根本分辨不出是谁，而那边的土地和树木至今都未曾彻底恢复过来。”
李重安道“我们可以培养一支专门上山调查的部队。”
“陛下，或许也可以进行招安。”蓝司思索后说“历史上青川匪王曾经抢走了国君之女，结果匪王还是被洛封二国联手抓到消灭。”
她站了起来，一切声音都停止了，哒哒哒，妖狐走下台阶来到邹云身边压低声音“不管怎么样，我要亲自去竹村一趟”她微微眯眼“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在五百人的陪伴下，洛孤和邹云来到了竹村，相比于马，她更喜欢剑齿虎，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骑不了马，记忆中村口的模样还是没变，摇摆的木桩凋零的木屋小店，粗陋的泥路，以及村口中央的那口石头井，由于战争以及更多人乐意跑去千下城的原因这里的人口少了一大半，除了在村口豆田内看到的几个老女人外村内来来往往的人不超过五个，看着因火焰而焚毁的大面积焦黑竹林，洛孤心头一紧跳下坐骑，然而顺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区再一路观察过去，更加触目惊心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帘，原本那宽大带有小院的竹木屋有一半完全坍塌化为废墟，还有一半残缺严重竹木焦黑，陶罐与碗的残片遍地都是，还有一些因高温而变成糊状的不明物也散落在这周围，洛孤两耳和嘴眉一起下垂，她走在院子之中捡起一根烧烂的木头一边看着一边麻木地用拇指刮拨上的的黑炭，过去的很多事情回忆在她的眼前。
突然很轻的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当洛孤抬头看去时那女孩吓得连忙扭头就跑，一根绑有草鱼的竹竿同时摔在地面，后面的士兵陆续走来四处观看，正在洛孤疑惑地要去把那草鱼捡起来时，一个稚嫩但坚决的声音从另一边发出“滚出我家！快滚！”那个女孩吃力地握着一根三角草叉对向妖狐，她咬牙切齿目露凶狠，她的左脸有一半因高温而溃烂毁容，配合其现在的表情显得尤为恐怖，她身高和洛孤几乎一样，在场的所有士兵皆刷刷拔出佩刀，而洛孤却立刻打了个停止手势走过去把鱼捡起，她背后一阵发凉“你说这是你家？”
女孩握不惯这重物，手一时颤抖，仿佛没听到洛孤的话，她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那些士兵身上，还有一些剩余的目光仅够留意洛孤不一样的耳朵和尾巴。
【她非常害怕】洛孤走进她，女孩便慌错地后退两步，洛孤便不再紧逼，而是围着她周边走“你住这里么？你——叫什么名字？”她上下打量着这个毁容的女孩问道。
“我、我、我会——”女孩思考着努力做出布满杀气的表情“我会杀了你，快，快跑吧！”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的小腿也在发抖，女孩一边说一边后退，但身后已经是溪流了，没地方可退。
“你的哥哥姐姐是不是叫竹明和竹君忆？”洛孤张大眼睛急切出口，听得这话她为之一愣，凶狠的表情瞬间松懈，三角草叉的刃端抵到地面，【没错就是她！】洛孤确定了，她直接往女孩那边跑去，“那你一定就是——”
“别过来！”面部烧伤的女孩大声尖叫，其它士兵火速跑去，结果惊地女孩猛一后退落入溪流之中，挣扎着被溪水往下冲去，洛孤抓住岸边的岩石恐惧地看着不断在呛水喊救命的女孩，对所有人吼道“快去救她！快快快！所有人！立刻马上！就现在！”
好在溪水不算湍急，救上来后确认了，她就是竹乐，在对话了解中洛孤也明白了一切，惊讶于郭仁和夏轲淼所说的竹村人家竟然就是他们，刚落水的竹乐浑身都在打颤，在洛孤亲自帮她擦拭之后心情平复很多，在洛孤分享完她与竹明、君忆的故事后竹乐难以置信地先惊讶后沉默低头，西风呼啸，小女孩打了个喷嚏，由于没有带多余的衣服，洛孤将自己黑红色天道纹华服解下披在竹乐身上，邹云和其它几个士兵纷纷暗暗咂舌，如果按照传统大礼这就是犯了大忌，但既然现在洛孤已经表明脱离于爱诺希王朝，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看着身上穿着国君的衣着竹乐内心复杂地看着洛孤，小妖狐那温软的小手轻抚竹乐脸上的伤疤，痛心自语“这些极天硕应该可以处理过来，但始作俑者必须受到严惩”说这话时她眼边和嘴角的抽搐尤被竹乐捕捉地清清楚楚，这不光是对竹乐受难其父死亡的仇恨，更是对一切混乱的残忍的仇恨，竹乐低下头“一切都没了”她说。
“不。”洛孤两手搭在她肩膀上“不是这样的，你还有我，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她的目光少有如此温柔，并带有丝丝恳求“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我身边住到千下城里，好么？竹乐？”
这一切既突然又迅速，女孩没有时间反应，直至洛孤迫切地表示可以将她脸上伤疤弄好竹乐这才以沙哑而又微弱的声音说了一个‘好’字。
当天晚上洛孤爬上树木，在丛林之中越野，她双目发出柔和的粉色光芒夜视这丛林中的一切，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先是让两百人护送竹乐返回千下宫并把口信传给极天硕，然后再在方圆大面积的山林中来回观察，最多的时候有足足三天时间邹云见不到洛孤在何处，直至到第十四天，洛孤开始在停在烧毁的屋子废墟边等待，在当晚大概有八只剑齿虎靠近，等到一夜过去邹云早上醒来时已经有五十只剑齿虎围在洛孤的身边或躺或睡或相互嬉戏，接着又过了一天，剑齿虎数量变为两百只，士兵和村民都躁动不安惶恐不已，猛虎吃掉了一些家畜甚至差点杀掉一个抗议的村民，洛孤也意识到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便让邹云带领其它所有人都离开竹村返回千下城里暂行安居，第三、四、五——一直又过了八天，整个竹村里拥挤了近千只剑齿虎，它们围拢在洛孤旁边静静听着洛孤想传达给他们的讯息，接着很快，剑齿虎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五天过去，一共有四百四十七具衣着老旧杂乱盔甲的尸体错乱地摆放在了村中央，邹云再被召回，在洛孤和剑齿虎的带领下，一队人进入深山老林探索数日，在一处非常隐蔽的山洞中找到了被一群剑齿虎攻击消灭的洛复公山匪基地，火把探照里面一切，即使多年以后，邹云也无法忘记当时所看到的那些金银财宝是何等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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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青川之地完全不同，甲国地势靠海，都城海歌城因浪涛声时时回响于耳故所得此名，老牛哞哞叫停止前进，梁知走下牛车与车夫告别，在走过充溢鱼腥味和叫卖声的海歌城集市后他看到了久闻盛名修建在海岸边岩石上的大浪宫，苦苦等待之后，大浪宫守卫允他进去，抵达国君大殿，甲国国君甲十公和其妻国后窦氏（明国国君之女）正位于君主之位上俯视着他。
“来者所为何人？”甲十公庄严而问，梁知深深鞠躬低头云“原青川之地洛国千下城子民，特来向甲国投靠。”
甲十公皱眉抬手虚指“为何而去？为何而来？所为何事？”
答曰“为大礼而去，为君之伟业而来，所为讨伐妖狐统一青川之事。”梁知坚毅地看着甲十公“青川之地洛国已亡，千古岭之战强叶亦是大败，妖狐已在千下城自立为王之国违逆爱诺希大礼，而封国经历洛封之战后元气大伤所为被动，故此望之，天下之大势摆于甲国，君上还望务必抓牢。”
甲十公看了看国后，思索片刻，满朝臣子顿时议论纷纷。
“那依你看，寡人该如何？”
“陛下，自古青川之地易守难攻四面天险，若将其统一势必强国富民威慑天下诸侯，此刻洛国被所谓王国‘大顺’取代，封国苦苦挣扎几乎形同虚设，一旦顺国拿下双中城吞并封国统一青川，关外甲国必受其压力，故因尽快在三年内与封国断交、屯兵一举夺下双中城，随之再征服青川，因妖狐违逆天子，所以于情于理陛下所做之事是为之正义。”
“封国国君封成侯故有所失约，其女夏轲淼没有来到甲国，但——”甲十公捋了捋胡子，难堪道“因此就直接攻击于封国，有所失礼，怕是会有不义之名。”
“小义于大义面前，君主该选大义。”
甲十公不懂了，茫然云“怎么说？”
“不攻封国则是得小义失大义，因为不攻封国等于是将封国拱手让给妖狐，这样一来妖狐就会于青川之地猖獗，令天下所难堪愤怒，让当今天子脸上无光，此为之失大义。”梁知妙语连珠，诸臣沉默，也正在这时，文臣内有两个人也开口了，他们正是一天前才骑马刚到大浪宫的羌齐和沈浩。
羌齐“梁先生说的是，先前陛下派我们前去洛国调查情况考察青川之局势，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妖狐作乱违逆天子的事情，那妖狐凶神恶煞蛮不讲理，对任何意见不同者皆杀之，一时血染千下宫，生灵涂炭，百姓哀嚎。”
沈号“故上兵伐其，为正策！不过若伐其必先伐封，如若陛下可以统一青川，那便是做了历代甲国国君做不了的事情，陛下必将永垂史册！”
“好！”甲十公故年迈，但还是激动起来“传我令下去，从今日起断与青川之地一切往来，征兵训练厚备粮草，准备进军虎头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