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卑贱的活着
“长殁啊，可是一直都想杀了表姐你呢。”
空寂的景泰宫里，徐淼看着还在死死拽着背角的曲华裳，冷笑着幽幽说到。纤细的声音，好似落在大理石地砖上的一根针，清晰而又锐利的刺在了曲华裳的心脏上，让她一阵屏息，无法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她一直以为容长殁这么纠结着不杀自己，始终是对她有份情在那儿。哪怕，每次容长殁都说是要她生不如死，她也觉得是容长殁手下留情的借口。
可如今，当徐淼清晰的告诉了她实情后，那颗本来就破碎不堪的心，又被狠狠的拉扯了一次，痛到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更是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失笑的垂下眼眸，曲华裳垂下通红的眼眸，声音极其颤抖，“呵，他终究还是想杀我的。”
哪怕，他从来都不问她为何当初要那样做的原由。
曲华裳颓败的表情，彻底取悦了徐淼，整张脸都笑到了种诡异的样子，而眼中止不住的阴毒笑意，让她紧盯着曲华裳片刻后，似毒蛇的再次缓缓开口，“可是，虽然皇上想杀你，但是本宫还是会保住表姐的。因为，本宫说过，要你生不如死的！”
“徐淼，我自认曲家和我带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曲家！难道，你忘了曲家对你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吗？！”不知道为何徐淼如此之恨曲家，曲华裳忍不住质问出声。
得到的却是徐淼嗤笑的不屑一瞥。
“本宫当然不会忘了曲家十年来对本宫的养育之恩啊！不然，本宫怎能坐到如今宠卷六宫的地位？那些曲家给本宫的屈辱，给予本宫的血仇，本宫全部都要十倍奉还！”
似乎是触碰到了徐淼的禁忌，一刹那间，徐淼眼神凌厉的就朝曲华裳射了过去，眼中的疯狂的恨意，好像随时可以杀了曲华裳一般，让曲华裳背部一阵寒意。
像蛇一样缓缓走到曲华裳面前，徐淼狠狠拽着她的头发强迫与自己对视，然后扬起了阴毒的笑容，“而如今，曲家只剩下了你一个人，本宫自然要让你生不如死，才能泄本宫的心头之恨！”
徐淼越来越用力的手，将曲华裳的头发扯的生疼，让曲华裳反射性的就想要去挣扎挥手将徐淼推开。
结果，就在瞬间，一道英挺的身影突然在门外出现，大喊，“曲华裳，你这个毒妇在做什么！快住手！”
谁都没有想到容长殁会在此时闯进来，曲华裳和徐淼皆是一愣，但随即徐淼就立即反应了过来，顺着曲华裳伸在空中的手，跌坐在了地上，变脸似的，楚楚可怜懦弱道：“表姐，你别这样，淼淼只是想看看你身体稍微好点了没。”
错愕的看着手僵直在空中，曲华裳转眼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徐淼。接着，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容长殁就大步走来，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淼淼把你当姐妹，你竟然敢这样对她！”
没有任何犹豫，在容长殁心中恶毒如蛇蝎的曲华裳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故当徐淼倒下的那刻，怒火直烧上了心头。
本来以为经过昨天，曲华裳会有心悔改，谁知，竟然会变本加厉起来！
被容长殁一把打蒙在床上，曲华裳冷冷的看着容长殁视如珍宝样将徐淼扶起，心如刀绞，却还是死死的咬住了唇瓣不让自己眼泪落下。
明明，她才是为这个男人付出最多的，为什么到头来，他的怀中却是抱着别人……
看着曲华裳隐忍着悲痛的面容，徐淼不留痕迹的勾勒了丝笑意，但接着还是转过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朝容长殁绞着帕子皱眉道：“皇上，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她了。”
徐淼越是善解人意，越显得曲华裳阴毒至极。
让容长殁暗下了眼眸，紧紧环住徐淼，俯视了依旧狼狈不堪的曲华裳顷刻后，缓缓微启薄唇，“传朕旨意，太后曲氏谋害贵妃，德行不当。今去其太后之位，贬为庶人，充辛者库。”
摸不清容长殁的意思，虽然对容长殁将曲华裳贬为庶人的想法不太满意，但徐淼还是佯装着善良的样子，连忙挤出几滴眼泪的跪在了容长殁面前，“皇上，姐姐刚刚受离丧之苦，如今，你在这样对她未免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辛者库，那可是最低贱的宫婢去的地方啊。”
徐淼言语悲切，如果不是之前发生的一切，曲华裳还真会当眼前的人是十几年前那个天真浪漫的表妹。
嘲讽的勾起了嘴角，曲华裳吃力的从床上挪下身体，接着‘噗通’声，和徐淼并排跪在了容长殁面前，“皇上思谋远虑，曲华裳如此低贱确实配不上太后这个高贵的身份。现在，曲华裳就去辛者库，不污皇上龙眼。”
没有意料之中的挣扎与愤怒，容长殁觉得自己这次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愤闷不已。接着，就在盯着这两天来身上已经多不清楚冻疮伤口的曲华裳准备起身走出去的坚毅身影时，紧绷住了薄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曲华裳那个毒妇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就接受惩罚？她怎么会愿意放弃太后的生活，去做一个低贱不已的宫婢？
“站住！”压抑不住内心涌动的异样情绪，容长殁终于出声，眼角一片墨色，“既然你已经是被废了的太后，那么太后所该有的东西你都不能带走。”
都不能带走？
曲华裳看了看只着单衣的自己，又看了看脚上的金缕鞋，心底凉意到了极致。
却还是故意展开了抹明媚的笑容，“皇上说的是，奴婢这就脱下来。”
腊月深冬，寒意刺骨，曲华裳笑着脱下了单衣，接着，只着白色亵衣的赤脚缓缓走出了宫殿。每在雪地中踏入一分，双脚就刺痛一分。犹如行走在刀尖上，麻木的望着前方漫漫雪地……
这样就可以了吧，只要她卑贱的活着，他们就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