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命丧黄泉

麻姐真的病倒了！

公司知道后麻章辉让韦明庄把外面的工作先放下，回公司来照顾麻姐。韦明庄回家见到麻姐后确实吃了一惊，原先白胖的脸没了神明显瘦了许多。韦明庄心想：人怎么憔悴成这样！是得了什么大病，于是就要带她去医院看病，麻姐说什么都不去，韦明庄有点生气地说：

“麻妞，妳又不是三岁小孩，有病怎么能不去医院呢？”

“我的病我知道，我已经找过大夫了，吃些中药慢慢调理就会好的。”

麻姐是这个态度韦明庄也没办法，他只好白天照常去公司上班，晚上回家照顾麻姐。为了不影响麻姐的休息，晚上安排麻姐睡下后他又去别的房子休息。麻姐的病是心病，当然不是靠药物就可以治好的，但她内心的秘密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们自然无法从心理上开导她调解她，而她又是一个痴情为爱而生的人。在夜里她常常梦见自己和童大军在一起，她经常回顾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为此她夜夜失眠要靠吃安眠片才能入睡。

这样下去身体自然越来越不好，麻章辉和妻子来看麻姐，一瞧她身体是这样，问得多麻姐只是不说，后来还哭了。麻章辉为此很生韦明庄的气，以为是他们夫妻关系不好闹矛盾害得自己的侄女成了这样，有一次麻章辉把韦明庄叫到办公室，不问三七二十一把韦明庄训斥了一顿。韦明庄本来就不愿意将他和麻姐的情感告诉给这个当董事长的舅舅，现在麻姐的病他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两头受气，于是也很生气地不作解释走了。

一个星期日韦威从学校回家，那天麻姐的情绪还好，她在厨房里忙火作做饭。韦明庄看家里的卫生好像长时间就没有收拾过，于是喊韦威一起动手打扫。一会儿麻姐把饭菜端上桌，让他们过来吃饭。韦明庄有点不高兴地说了一句：

“家都脏成这个样，也不拾掇一下，妳一天都干什么？难道整天打牌！”

麻姐一听马上来了火：

“我干什么？！你整天在外面家里事管过多少？”

“我在外那是公司派的呀，这事由得了我吗？妳在家有多少事，总该把家里卫生搞好吧。”

“这么大的房子我怎么搞？你是住店的？”

“妳搞不了，可以顾人打扫呀？家也不能成这个样。”

饭没有吃两人争吵几句，吃饭时三人都闷声不语，麻姐本来最近就心烦，吃完饭领韦威上街买东西去了。

韦明庄一个人下午在家打扫卫生。晚饭后他开车送韦威回学校，路上韦威问他爸：

“我妈说，她以后不在了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爸，我妈她要去哪里？”

“神经！别听她说的。”

送走韦威韦明庄洗漱完见麻姐已经睡下，自己就去书房里休息了。

那天夜里麻姐睡不着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在梦中她又梦见了自己站在泰坦尼克号的船头，耳边又响起“我心永恒”的动人乐曲，她和童大军相依昂首挺立。突然她又惊醒发现周围的世界黑漆漆一片，而现在只有她孤独的一个人，童大军沉入大海的深处，她将乘这条大船也驶向他的身边！麻姐就这样永远没有再醒过来！

韦明庄早上起床后来到麻姐的卧室，先喊她不应上前一看麻姐没有了呼吸没有了知觉，他大吃一惊，马上打急救电话。

麻章辉赶到现场确认这一噩耗后，用力将手中的茶杯向地上摔得粉碎，人突然眼前一黑跌倒在地。韦明庄也被这意外的结果搞得惊慌失措，公司里的人得到消息后也议论纷纷。

公安局立即介入调查死亡的原因，经过法医鉴定得出的结论是：麻姐是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而死属于自杀！

最后由公司出面大家一起给麻姐体面的办理了后事。

孟华是通过钟铃告诉才知道麻姐去世了，她怎么也搞不明白，麻姐为什么要这样轻率结束自己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呢？上次在公园芙蓉池见到她时虽然发现她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可是后来在家里劝劝她也好了一些，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自己走上绝路。想一想她们三人认识麻姐的经过，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也算认识一场是一种缘分吧，于是她和钟铃还有丽娜三人一起送给麻姐一个花圈，并和钟铃一块参加了她的追悼会。

钟铃对麻姐的死心情更复杂，起先听到消息后她大吃一惊，以为这事可能牵连韦明庄，所以心里很不安等最后公安方面的消息。当得知麻姐是死于自杀的结论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她也十分困惑人怎么能好好的就死去了呢？以前麻姐和韦明庄感情是不太好，可是以后他们的关系不是好像又慢慢变好了吗？怎么现在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她想等这事平息后抽时间安慰一下韦明庄，然后问问他其中的原因。

麻姐的去世给麻章辉致命一击，这不仅因为他是个舅舅，在他的内心世界里还连着复杂的感情，以后的余生他想依靠的支柱倒了，这对他来说就像天塌下来一样。

麻章辉出身在故都一个贫寒的家庭，当时全家四个孩子靠父亲当工人的收入生活，日子过得很紧张。麻章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上面的三个姐姐和哥哥都没有上大学就早早工作了。他大姐就是麻姐的母亲，一个很顾家贤惠的女人，常对小第第麻章辉说：

“章辉，咱家的孩子就你聪明，你好好念书吧，家里就是再困难只要有姐在一定要供你上大学，你是咱家的希望啊。”

麻章辉很听大姐的话，他在学校勤奋努力，终于考上了大学。他清楚的记得他每个星期天的晚上要返回学校时，大姐总是把换洗的衣服给他准备好，还常常给他一点零花钱。麻章辉知道大姐家生活也不宽余，省吃俭用接济他内心十分感动。

后来麻章辉大学毕业了在市建筑公司当了一名技术员，他经常给大姐买东西或在经济上帮助她，这么些年处下来姐弟俩关系非常好。不幸的是他大姐中年得病去世了，留了一个女子就是麻晓莉。麻晓莉在没有母爱的环境中长大，她父亲后来又娶了一个女人，并且生了一男一女。本来家庭生活就不太好，加上后妈一开始就对麻晓莉另眼相待，她父亲又是一个怕老婆的女人，麻晓莉在家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麻晓莉知道舅舅疼她爱她，所以经常往舅舅家里跑。当时麻章辉也有了一儿一女，他既要照顾两边的老人又要养活自己一家人，经济上也紧张。可是他念及大姐对他过去的感情，对待麻晓莉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而舅母性格温和对麻晓莉也不错，所以麻晓莉常常在舅舅生活也成了家里的一口人。

麻章辉的人生巨大变化，跟这个时代的变化基本是同步，他从一个国营公司的技术员成长为公司的总经理，又因为企业改制现在成了一个上市公司的民营企业家。这种变化不仅带来的是身份大变化，在经济和家庭许多方面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麻章辉来自于社会的底层，他的成长起点是非常低的，而他的两个子女由于家庭地位的提升，当然也有自己的努力所以事业前途都获得美好的发展。女儿留学美国获得绿卡，并且在美国成家立业。儿子大学毕业在上海一个研究所从事科研工作，他娶了一个上海老婆，以前麻章辉还想让儿子回故都接手公司的经营管理工作，但这个儿子对此不感兴趣，愿意从事科研工作。

人们在社会上一方面要工作，一方面要享受家庭生活，在一般人看来像麻章辉这样有地位有钱的人家庭生活一定很幸福了吧。其实现实生活中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连皇帝老儿老子天下第一遇到的家里烦心事并不比凡人少，只是大家没有去关心它罢了。

随着社会老龄化时代的来临，老人的生活依靠照料也成为一件大事，麻章辉虽然还在工作但年龄毕竟大了，以后生活的归宿有时也让他不得不考虑。

靠女儿远在国外不太现实，靠儿子吧他也觉得不行，媳妇生孩子以后他老伴去上海照顾过一年，以后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上海。现在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他的老伴老年痴呆越来越厉害，家中什么事现在都作不了，所以家里的一切事情都靠麻姐掌管。麻章辉把麻姐当成自己老年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比自己亲生子女更可靠的人。现在这个精神和生活的支柱突然走了，这对这位老人的打击是致命的！

麻章辉本来就有高血压的病，经受不住这意外的打击，高血压病发作住进了医院，经过医院的抢救病情算稳定下来，可是他内心的悲痛才慢慢开始。麻姐情同自己的亲女儿，他们老两口以后的养老和生活照顾还要依赖麻姐，麻姐的突然去世让两位老人失去了亲情这固然是让人悲伤的事。然而她的不明死因也让他不可理解，好好的一个人如果没有遇到别人的伤害她会自寻短见吗？如果麻姐真的因为别人的伤害而死的，作为她的亲人又是董事长的舅舅不能为她伸冤是多么的奇耻大辱，这不仅在公司里在社会上也会让麻章辉抬不起头说不起话！

麻章辉活到这个年纪他对个人金钱的多少已经不太在乎了，因为多年的个人股份和工资收入已经可以让他舒服地颐养天年，他现在最看重的是自己的社会尊严！企业改制前和企业改制后，他发现像他这样的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以前他们是公有制单位的领导，虽然在单位说话算数但他们的行为却受到各种外部因素的限制，基本上是既有眼睛向看群众，更要花心思向上看处理好上层的关系，这种行政化的体制决定自己的去留的是上级领导。试想在这种夹层中工作生活的基层领导们，难免瞻前顾后就谈不上形成锐意进取的市场企业家的个人尊严。

麻章辉清楚的记得他在建筑公司当经理时，一个工人偷拿了建筑上的材料他对他进行了处理，以后不知又因为什么事两人起了冲突，这个工人当着众人的面对他破口大骂，气得麻章辉浑身发抖但他也无可奈何。还有一件事也让他记忆犹新，建工局一位领导亲戚的孩子在麻章辉的公司当工人，上面托人找到麻章辉能不能帮忙由公司推荐上工农兵大学。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三天缺勤二天旷工，这样怎么能保送上大学呢？就是上面有人群众意见大也不行，麻章辉就顶着没办。当时麻章辉已经在公司是副经理，以后过了两年他由副经理升正经理时，公司材料报上去半年那位建工局的领导就是不批，虽然他工作十分出色但上面决定他的命运！

可是企业改制后，首先上面的领导没有了，下面的全体员工实行劳动合同制。作为市场经济单位的公司只要不违反法律，经营合法有利润就可以生存下去，公司各级领导由董事会决定，这时的麻章辉才感到自身的价值。由于麻章辉和董事会的其他领导带领全体员工共同努力，才将一个濒临破产的国营建筑公司改造成为一家上市的民营企业。企业获得巨大发展，职工满意社会满意，作为公司董事长的麻章辉也获得了社会的尊重，这是他目前最为看重的。

可是现在麻姐的死——像横在他人生面前的一个灾一个必须迈过的坎，这不仅关系到家庭生活更关系到他的社会尊严！

麻章辉病情转好一些他就出院回公司上班了，他考虑再三认为麻晓莉的死不外乎外界和家庭两个方面的因素有可能导致她的去世。一天他打电话把杨兰叫到办公室，他知道麻晓莉在公司里和她关系好，于是就问说：

“妳说晓莉和咱们公司的同志有没有矛盾？妳俩关系好妳应该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杨兰知道这位董事长的意思，她很直截了当地说：

“晓莉不可能与公司里的人有什么牵扯，我们经常在一起她有什么事我当然知道。”

麻章辉又问：

“她没有和妳说过韦明庄中间的什么事吗？”

“说是说过可是他们之间也没听说什么呀？前一向麻姐还说韦明庄一个人在外面，她还问我谁要是去出差告诉一声，她准备捎一些东西呢？”

“哦——”

麻章辉沉默了一会，虽然他以前也知道他们两人有时闹点矛盾，但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庭琐碎事，谁家不是一样？而在麻章辉的印象里好像责任还多半在麻晓莉的身上。

“董事长依我看如果麻姐的事是因为别人引起的话，看是否她跟社会上什么人接触多，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也许还能找出问题。”

麻章辉听后说：

“我了解一下，妳也帮助我打听打听。”

杨兰回答说：

“麻姐突然去世让我也伤心了很长时间，如果是因为别人伤害了她，我当然一定不会饶过的，这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打听情况。”

杨兰既是麻姐生前的好友，又感念麻章辉多年的提拔和重用，她下功夫将麻姐在社会上有联系的人调查了一番，发现只有丁亮亮这个人有些可疑。于是她向麻章辉说明了情况，麻章辉就问：

“妳说这个丁亮亮现在还失踪了，她的老家确实在上海吗？”

“我打听知道她情况的人说，她工作的单位是上海一家医药公司，她结婚以后家也在上海。麻姐跟她过去关系密切，就是麻姐的事跟她无关，是不是通过她也可以了解一些线索呢。”

麻章辉同意了杨兰的想法，他派杨兰还有公司保安上的两个同志一起以工作出差的名义到上海办这件事。当时上海公安方面也在配合故都警方的追查，可是丁亮亮一直下落不明，杨兰他们去后也无结果。

麻章辉在了解麻姐在社会上接触人的同时，他也没有完全放弃对韦明庄的怀疑，虽然他过去一直对这个侄女婿印象不错，但这毕竟主要是工作和为人处事方面。他和麻姐会不会因为婚姻关系夫妻情感方面出了问题而导致悲剧的发生？他在这方面就没有完全的把握了，虽然过去他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问题，但也不能排除这方面的可能性。所以麻章辉派了一个自己的心腹暗地里在作这方面的调查工作，他对这个人还反复叮咛：

“一定要注意不要走漏风声，特别要去他在外地工作的地方仔细了解。”

韦明庄在公司的工作称得上兢兢业业，虽然是总经理和同事及一般群众的关系处理得也不错，所以调查来调查去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出格的事。不过这个人从外省的工地了解到一个情况，他向董事长作了汇报。

“我在公司里和韦总在外地工作的地方都详细了解过了，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人反映他在情感方面和其他女人有什么关系，只是在外省工地我了解到一个情况。”

麻章辉听说有情况就说：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一切事由我呢。”

那人告诉他说：

“韦总在外省的工地曾向别人借过三万块钱，当时他交给了一个朋友，据有人说就是咱们省里轰动一时的煤矿慘案在逃的老板！”

“哦——”

麻章辉以为是什么事，听后沉默一会说：

“我知道了，这事你以后再不要跟别人说了。”

过去麻章辉也隐隐乎乎知道韦明庄一个同村的伙伴开煤矿跟他关系很好，这还是听麻晓莉说的，可是他现在的心事是为侄女伸冤。知道这个情况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心想这和他想了解的东西没有什么关系。

麻章辉通过多方面的工作都没有什么结果，一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