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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最开心的事
连续好几天,易卿辞都没有来母妃这里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不敢,一来这里,思念就会像潮水一样淹没他的心房与脑海。母妃在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现在母妃不在了,再思念她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人总是这样,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备感珍贵。
拥有的时候,却不知道珍惜。
在门口徘徊了半晌,他才推门而入,一股浓浓的挥之不去的草药味儿扑鼻而来。
许是前些天太过于伤悲了,没有在意,缓了几天,心情平复了些后,才觉得这草药味甚浓。
”柳儿,母妃的屋子里怎么这么大的药味?”他明明记得,母妃在的时候,屋子里从来都是淡淡的百合香,而母妃的身上也是淡淡的兰香,从未有什么别的味道。
不然,他不会不知道母妃病了的。
跟在他身后的柳儿往门口移了移,用鼻子使劲儿地嗅了嗅,
“我也觉得奇怪,以前娘娘的房间,从来都是淡淡的清香,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这么浓浓的药味,我想尽了办法也遮不住。”柳儿着实纳闷儿,“二皇子,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将这些药味祛除。”
易卿辞微微皱了皱眉心,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药味越发的浓了。
“柳儿,你去告诉小福子,让他把胡太医给我带过来。”
柳儿皱了皱眉心,
“好,我马上去。”……
白芸嫣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城门。
远远地,她看到百姓们排成了长队,陆续而入。
她知道,现在易卿凌一定是派足了人手,翻天覆地的在找她,所以,她不能就这么进城。一定得好好地乔装打扮一翻才是。她下意识地瞧了自己一眼,若是拿这一身跟人换的话,人家一定不肯,毕竟……衣衫褴褛的像个叫花子。
不过,所幸她出来时,带了些金银首饰。如果拿这些个换的话,一换一个准儿。
白芸嫣扬了扬唇角,本能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没有可疑或者危险的人物,便大步流星地往城门口去了。
“喂,大哥,跟你做笔生意怎么样?”她在站人群之外,瞅准了目标,便一副精明世故的模样走了过去。一个挑着炭的中年汉子抹了把额上的法,侧眸瞟了她一眼,只把她当作精神不正常的人,“你把你身上的衣裳给我,我把这个给你,怎样?”白芸嫣将从易卿凌那里带出来的金镯子在那个汉子眼前晃了晃。那汉子顿时两眼放光,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金镯子。她抿唇轻笑,缓缓移动自己的手,而那中年汉子的眼珠似长在了金镯子上一般,跟着她的手移动着,“怎么样?”她边问边忽地收起了金镯子。
那中年汉子顿时收起放光的双眸,看向白芸嫣,不禁拧了拧眉心,
“姑娘,你……该不会是耍着我玩的吧。”他满是怀疑地看着白芸嫣跟她手中的金镯子。
白芸嫣勾了勾唇角,
“你要不要放嘴里咬咬试试?”她将镯子大方的递给那汉子。
那汉子忙搁下肩上挑着的担子用衣襟擦了擦手接过金镯子,哇的一下就放进嘴里咬了咬,
“真的?”他不禁讶异地看了眼白芸嫣,“姑娘,你是说真的,真的要跟我换?”白芸嫣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用这只金镯了换条命,也算是值当了。
只怕让人家光着身子,人家不愿意。
“换吗?”
“换,当然换!”那汉子嘎嘣脆道,“可是……怎么换?总不能就让我在这儿脱吧。”
“跟我来……”
皇宫,叠翠阁。
大约半个时辰后,胡太医神情颓丧地被带了过来。
他身上并无伤痕,衣衫也还齐整,而实上,易卿辞只是一怒之下将他关进了大牢。但并未想过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是个明事理的人,更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二皇子。”一见到易卿辞,他便害怕地伏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易卿辞缓缓转过身,经过这几天的省思,再看到他,也没那么生气了,
“起来吧,胡太医。”他缓缓扶起他,“上次是我太冲动了,如有冒犯,还请原谅。”
“二皇子……”胡太医一听,受宠若惊地看着易卿辞顿时红了眼眶,“我……我真的没有虚言。”
“我知道,”易卿辞淡淡道,“你帮帮闻闻,我母妃这房里是什么草药味?”
胡太医微怔,但只是片刻,便反应了过来,缓缓地在屋子里四处走动着,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片刻之后,戛然止步,并拧紧了眉心,
“二皇子,”他神情凝重道,“这些,这些全都是我开给娘娘的药啊。”很坚定道。
易卿辞恍然,难道说……母妃她并没有将这些药服下,而是洒在了屋子里的各处?
“柳儿!”他怒声道。
“是,二皇子。”柳儿一个激灵上前一步。
“娘娘每次喝药的时候,你都是亲眼看到她喝进去的吗?”
柳儿微怔,继而拧紧了双眉,
“回二皇子,奴婢,奴婢……有时候会被兰妃娘娘支开去做事,所以……所以并不是每次都亲眼看到娘娘把药喝进去的。”
易卿辞听罢,长叹一声,
“你们都下去吧,胡太医,你可以回家了。”……
城门口不远处的一坐草亭里,那汉子一件一件地脱着自己身上的衣衫,眼见只剩贴身衣物,那汉子还准备脱下去,
“停停停!”白芸嫣一脸尴尬,“天这么冷,还是给你留两件吧,你只把你的外衫给我就好了。”
那汉子愣了愣,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烟牙,
“好好好。”并把自己脱下来的衣衫递给了白芸嫣,顿时一股扑鼻而来的体味让她反胃不已。
可是眼下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那汉子的衣衫,并把金镯子递给了他。
那汉子拿着金镯子乐呵呵地离去了。
白芸嫣将那汉子的衣衫换上,还在那冒油的头巾,并用顺过来的几块儿炭在嘴边画了两撇……不知道是否浑得过去。一切准备就绪,她轻声叹了口气,便再次走到了城门口。
但愿那易卿凌还没来得及在城门口布防……
“跟我来!”她刚插进人群里,站稳脚,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肢,将她带到了一边的大树后,才蓦地松开手。
她转过身一看,
“即墨大哥?”不由喜出望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解释。”他边说边看向城门口,“你现在还不能进城?”
“为什么?”白芸嫣不由拧紧了双眉,“是不是太子已经在全城通缉我了?”
即墨羽微微摇了摇头,
“太子的人还没进城,而且,太子此次是密秘回城,他应该不会大肆张扬。”
“那是……”
“一剑阁的人。”即墨羽很肯定道,“他们向来消息灵通,只怕他们的人已经埋伏在城门口了。”
“那怎么办?我必须得立马进城?”白芸嫣着急道。
即墨羽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你进城有急事吗?”
白芸嫣愣了一下,微微垂下了眼帘,
“我,我,我想进宫。”
即墨羽立马明白了她的目的,
“你也知道了?”
白芸嫣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我想……此时此刻,他一定希望有人能陪在他身边。”
“你放心吧,婉清姑娘会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的。”即墨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他一句话把白芸嫣给噎住了,她还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看情况吧。”即墨羽也不能确定。
白芸嫣一听急了,
“看情况?”她不禁皱紧了眉心,“那就是说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两天……或者更久?”
即墨羽听她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便下意识地侧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你很急吗?”
“我,我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再把时间都给浪费了。”她吞吐道。
即墨羽轻声叹了口气,
“好吧,我想想办法,看看在天黑之前能不能进城。”
“谢谢即墨大哥。”白芸嫣一听,忙激动地抓住了即墨羽的胳膊。
即墨羽怔愣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忙放开了自己的手……
月夜幽凉,易卿辞怎么也无法入睡。
轻倚轩窗,看银河飘渺。
母妃明明一直服药服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把药停了呢?她不会不知道一旦停药对于她来说会是什么后果。她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想活了,分明就是自杀。在他的眼中,母妃一向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不会轻易向命运屈服,更不会做如此悲观的事,他不信她会自杀,会自己愿这么做。
一定是有人逼她这么做的,一定是!
一想到此,他就想到上次在母妃灵堂时,皇后那得意洋洋嚣张跋扈看热闹的嘴脸,这宫里只有她才会如此歹毒。不是她害死了母妃,还能有谁。
她可恨,可是还有一个人更加可气,那就是他的父皇。
明明知道皇后居心不良,却不知道好好保护母妃。甚至从母妃入敛到下葬,他都没有去看一眼。
民间尚且有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他呢?却居然如此的薄情。
他真的很不明白,父皇这样对母妃,母妃为何还要在最后的遗言上说这一生她最亏欠的是父皇呢?
不行,他一定要去找父亲问个明白问个清楚。
高大的城墙似高耸的崖壁般直面逼来,城门上,旌旗猎猎,值守的侍卫是劲松般挺立在城墙之上。
白芸嫣急得片刻也未曾安定过,她一直走来走去,如坐针毡。
即墨羽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你真的很着急进城?”他再次问了她一句。
白芸嫣并不想瞒他,
“嗯!”很肯定地回道。
“走,跟我来!”说罢,他便向远处走去。
白芸嫣一头雾水,但也只能跟着他走。
两人走到城门五左侧的城墙上,只见即墨羽将随身所带的满满一壶酒顺着长线洒了过去,然后弄了些干草一点,轰的一下,全都着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他们燃起的火便被城墙上的守卫发现了,纷纷聚了过来,
“有情况,快,快开门城门!”
白芸嫣紧张地抓着即墨羽的胳膊,但心中并不害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即墨羽在,她就特别的有安全感。
“即墨大哥,接下我们该怎么办?”
“你怕不怕高?”即墨羽问了一句。
白芸嫣瞪大了眼睛,
“嗯?”
“如果你不怕高,我们就从城墙上飞过去。”即墨羽似开玩笑一般。
“啊?”白芸嫣以为自己听错了,“飞,飞过去,难道不是一会儿他们开了城门,我们趁机混进去吗?”
即墨羽看着她那滑稽的小模样,不由扬了扬唇角,
“哼,”他轻笑,“混进去?你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飞进去?白芸嫣难以想像这么高的城墙,他要怎么飞过去,就算他能飞过去,那她呢?难道是要带她一起飞进去吗?
这种情景,她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那些全都是假的,靠一根钢丝……哎,这世上真有这种能人?
她不是怀疑即墨羽,而是怀疑这件事。
“好,我不怕,你带我飞吧。”一想到这些,白芸嫣居然还有点儿小激动。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即墨羽微微点了点头,一把牵过了她的手往守卫空缺的地方走去。
待走到没有守卫的地方,他一把抱紧了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肢,月光下,没有人发现他微红的脸。白芸嫣下意识地看了眼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又抬眸看了看他如月光般温润的脸,不由轻轻抿着唇,浅浅一笑。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嗯!”此时此刻,白芸嫣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开心与兴奋。
呼的一声,他一运力,整个身体便似长了翅膀一般徐徐飞起,
“啊……”白芸嫣顿时想大叫,可是她知道不能,便在心里头欢呼起来,“哇……即墨大哥,你好厉害,我好开心,好想大叫……”
即墨羽温柔地一侧脸,一低眸,
“想叫就叫吧。”反正这么大的风,下面那么吵,他们未必能听到,就算是听到了,他们也已经飞上了城墙……这世上,轻功高得过他的,还没几个。
打小他就在山上,飞檐走壁,爬树攀山……再加上师父所授的轻功心决,他的轻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