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临别赠言

春色渐渐显然，不过，倒是因为一阵倒春寒，轻薄羽绒服抑或是厚重的衣服还是不能够褪去，行走在寒风之中依旧是禁不住而瑟瑟发抖。

之前还可以看见病人坐在轮椅上被家人推着出来晒晒太阳，突变的天，起着大风，虽然头顶着太阳却是一点点都感觉不到温暖。

所有的病人都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呆在开着暖气而无新鲜空气的病房里，在此之前，付祯就是如此。

不过，在医院里已经住快一周，付祯已经被闷坏了，今天终于被同意可以出院，仿佛受到了“出狱”的消息，开心的像是孩子。

把心里的恐惧说出来之后，每到晚上深夜的梦靥就散去，付祯没有再半夜的哭着醒来，然后一个人害怕到天亮，如此的每一天晚上循环反复。将害怕放飞之后，自然就会身心轻松了许多。

为女儿收拾东西，一周都未见付祯笑，现在听着悦耳的笑声，付建明和罗欢愉一直紧绷的脸也是终于露出了悦色。

“爸妈，我今天想要回医院看看～”

罗欢愉没有继续收拾衣服，走到付祯的身边，亲和的说：“祯祯，现在我还不能够让你回医院，有件事情我只是告诉你，不是在和你商量，在你住院的这一段日子里，我仔仔细细的想了想，你还是辞职，到你爸爸的医院工作，这样我和你爸爸都放心。”

付祯笑得僵住，跨步到付建明旁，挽着他的手臂，“爸，我知道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帮我和妈说说，我不要到你的医院离去工作。”

付建明难色的看着付祯，笑容消失的脸，更是显得几分沧桑。

“祯祯，这一次我站在你妈妈那一边，你现在工作的医院环境差，离家远，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爸，你告诉我啊？”

罗欢愉将付建明藏起来的一份报纸还有几本杂志，全部都摊在病床上，“祯祯，你自己看看你医院里的病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妈妈坚决不会同意你去上班了！”

付祯不愿意放过每一篇关于木苗的报道，更是每一个字都是仔细的阅读，看完了所有，付祯略过了付建明和罗欢愉，冲出了出去。

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付祯对着司机，“师傅，我要去某某报社，麻烦你能够开的快一些。

罗欢愉见已经开远的计程车，拍着因为腿受伤而没有快跑追上付祯的付建明，“祯祯她是要去哪里？若是再出什么事情的话……”

罗欢愉难过的蹲下，不顾身边经过的人，放声的大哭。

付建明挽起罗欢愉，回到付祯的病房，拿过付祯的包包，“我现在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去一趟医院。”

罗欢愉没能忍住依旧嘤嘤的哭着，抹着眼泪，无奈的点头，“我现在就和若天打电话，若是付祯去了医院就看住她。”

事实上两个人都猜错了，付祯现在已经达到了某某报社的大门口，像是一头猛兽，气势凶猛，“把你们的社长叫出来，快去！”

听到大嗓门喊声走出来一位腼腆的小姑娘是社长的助理，被付祯这架势，完全给吓坏了，笔都直接吓得丢了出去，“我们社长刚刚出去了，如果小姐你……找我们社长有重要的事情，我可以转告。”

付祯一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我就是想要见你们的社长，这事没法转告，你是谁呀？”

小助理稍稍上前走了半步，抬了抬快要从鼻梁上掉下去的红色眼镜框，“我……是今天刚刚来报道，我们社长的助理，你若是真的有急事的话，可不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等我们社长回来了，我立马联系你。”

付祯没有细看小助理，不知道她被自己吓住，心里的火气还是不断不断的往上冒，低瞅着地板的略显暗色的地板，更是不爽，又是啪啪啪的拍响了桌子，一屁股坐在靠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一想起木苗被记者写成那般不堪的形象，付祯心里的火，只是越燃越雄伟，断然不能够熄灭。

而此时，报社里除了眼前的一个小助理，付祯深知在各个办公室里面一定都是大有人在，说不定现在就在看热闹，所以，这才更是“肆无忌惮”。

付祯一伸手一伸足，背靠椅子仰头看着天花板，随手指着不知道是不是小助理的位置，“我现在就是一定要看见你们社长本人，来者都是客人，你现在快去给我端杯茶来。”

小助理完全被突然降临的女子的男子气魄折服，又是抬了抬眼镜，抱着一摞准备整理的杂志和报纸，弱弱的转身。

付祯恰好抬起眼睛，瞅见了小助理怀内的东西，腾起身一手抱住了所有的东西，“这一些给我看看，你快去倒茶就是了。”

小助理没有反驳，继续转身，走到茶水室里面，立刻就有其他同事纷纷排着队的走进去。

一浓妆艳抹的女人嗤嗤捂着腊肠红的嘴巴笑，靠着一位略显英俊的男人的身上，指着小助理，“今天算是给你练练胆子了，我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是不是大家？”

身后的男人是第一个回答，“不就是嘛，我们现在能够一时帮助你，可是，以后你自己的路还需要你自己走，你顺便也帮我们都泡一杯茶好了，谢谢啦～”

男人说完，和女人对视笑笑一起像是尊贵的国王和皇后一样，高贵的迈步走出了茶水室。

应和的人当然有人在了，小助理心里百味杂阵，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手的动作没有一刻是缓下的，每一个杯子里的茶叶都放得十分认真，倒上的开水都是有一定的度。

借着安慰和鼓励的理由开看望小助理的同事，嘲笑完了，也就抽身而去。

不过，留下了一位年纪轻但是长相老成的男生，拿过了小助理手中的重重的热水瓶。

小助理因为受宠若惊而露出了怯意的笑容，点点头，连连说着谢谢。

男生边倒着水，边说：“既然想要独当一面的话，经历一些挫折是必须的，刚刚他们说的话虽然会让你听着不舒服，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于在意，努力的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到接近完美就可以了。”

小助理继续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男生带着疑色的看向小助理，“很害怕和我说话吗？说话的艺术虽然不是每一个人天生就自带的，可是是能够锻炼出来，你这样怯怯弱弱的说话可是不行的，而且，我们这里需要重要的事文雅，好比在外面的客人，你也没有必要照顾的这么周到。”

“不，不是的。外面的那一位小姐有多生气我是感觉的到，若是我连这点小事都要拒绝的话，对我们不好，对客人也不好，没有人是天生的文雅，我觉着那小姐不是粗俗，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

小助理抬头看到男生惊诧的眸子，端起了一杯茶，“我先给那位小姐端去。”

付祯见小助理终于走出来，踏过撕成碎片的报纸和杂志，接过茶杯，暖手。

“这是……小姐你做了什么？”

“就是你看见的样子。”付祯轻描淡写的说。

男生从茶水室里走出来，看见地上的狼藉，拉过小助理，直冲到付祯的面前，“这位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完全可以把你赶出去，若是你再这样故意的找我们的麻烦的话。”

付祯可没有被吓到，放下茶杯，上前一步，故意的使劲踩着地上的碎片，“你们自己伪造照片和新闻，还配得上求真务实的报社工作的本质吗？少在我面前理直气壮的威胁，我不吃你这一套。”

哐哐，哐哐……

“你们在和客人吵什么呢？”

此时，社长回来，见势快步上前对着付祯笑笑，不高兴的对着身后自己的手下摆摆手。

看见地上的模样后，笑容顿时消失，社长立马挺直了腰板，不悦的盯着付祯，“你这是做什么？哪儿的小姑娘来找我们茬～快走，快走。”

曾经在舞台下看见台上表演的变脸，可是，原来生活之中处处都是变脸毕翻书还要快。

付祯恼怒着，将仅留下了一份报纸还有杂志往社长的脸上丢去，“自己看看，你们不是睁着眼睛都在说瞎话吗？你当我们群众都是白痴吗？随便几张合成的照片，自己胡编乱造一些事实，说是价值新闻，你们是穷疯了吗，尽在这里瞎扯！！！”

社长被吐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摸了一把脸，翻着报纸的头版头条，讲述的是一位精神病患者---木苗，身怀鬼珠，捉神弄鬼，导致医院里的一名老护士莫名丧命，携带诡异病菌危害医院里无辜的病人，对社会也是造成了巨大的危害，对此，应该做出安乐死的处罚……

两边是木苗带着一颗墨绿色珠子的照片，极其下一张珠子闪耀着绿色的光芒……

社长大致的看了一遍，冲着付祯出其不意的怒吼了一声，“我们都是实事求是，你少在这里污蔑我们，再说一句，哪怕你是一个姑娘，我们也是不客气了！走走走！”

社长卷起报纸赶着付祯，毫不绅士的按着付祯的肩膀大力的一把推出去，顺手便是关上了报社的大门。

背过身，端起付祯的茶水杯，如牛喝水一口气喝完，坐在椅子上，摊开了报纸往桌子上一摔，“你们见到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留在我们报社，端茶送水的？是谁？”

小助理欲要上前承认，被男生抢先了一步，“社长是我没有及时的处理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社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拍拍男生，“小牛啊，我看着你一直工作都是一套一套的，今儿这么就犯糊涂了呢？好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就算了。”

社长侧身朝着自己高级而舒适的办公室里走去，嘴巴来念着：“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说我们捏造事实，呵呵呵～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哪知道现在世界又有多少真实的新闻呢……”

小助理愣愣的看了一眼男生，说了一声谢谢，默默的低下头，拿来了扫把和撮箕清扫了地上了垃圾。

打扫完毕，小助理环顾四周，只剩下了自己，轻轻的走到桌子边，拿起了报纸，每一版都是仔仔细细的看过，却是都没有找到社长所念出来的卖点的重大新闻。

……

付祯几乎走了多少路就是叽叽咕咕的抱怨了这个不公道的世界多长的时间，走到街口，顿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和父母说一声，就火急火燎的跑出来，随身摸着口袋，发现手机还在病房床上的包包里面。

被风吹的直打哆嗦，搜着浑身上下的口袋，好歹最后终于找到了零零散散而总共的十元，买了一杯热透透的原位热奶茶，边喝边走边继续念叨。

付祯走到街对面，看见在一间小炒店里一个很像是曾科的背影，隔着十几米远，试探的喊了一声，见他回头，真的是曾科的那一瞬间，付祯激动的跳脚，连忙跑到了小店里。

曾科提着买好了几份饭，开心的问：“你已经出院了吗？现在外面还很冷，看你穿的这么少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

付祯嗅着饭菜香，咽了咽口水，“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你给我一份吧～”

还没有灯曾科点头，付祯已经抢过了一份，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

“老板，再要一份，然而给我热牛奶。”

“好嘞～”

曾科坐到付祯的对面，撩起了付祯快要盖在脑袋瓜上的帽子，“你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嗯嗯～”付祯一脸的满足，“你怎么在这里买饭，你们医院难道都没有食堂的吗？”

曾科艰涩的笑笑，“就是因为木苗的事情，我被我同事都批斗了，非得让我给他们买饭，我想要一个人静静这才答应了。”

付祯顿时停住，将筷子插进了白花花的米饭里面，一股火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你这一提我想想更是不舒服了，他们凭什么针对木苗，她只是想要普普通通的过日子，怎么就要让木苗不安宁呢？怎么鬼照片还非要强调是真实的，真实个屁！！”

老板端来了一杯热牛奶放在付祯的手边，递来了最后一份打包的饭菜。

曾科看看，“你继续吃，我去去就来。”

付祯无奈的拿起筷子，“嗯～”了一声，看着曾科提着七八份饭跑出去。

付祯饿了，吃的比较快，吃完了，曾科却也就到了。

“付祯，其实之前的确是有记者到医院里去采访木苗，可是，雷森具体的也没有告诉我许多。不过以我们对木苗的认识，她自己一定都是懵圈的，至于他们所写的内容我觉着怪怪的。

付祯靠近了，点点头，“我也是，我也是，有一些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情，竟然被写进去了，而且，那一些照片我现在都在怀疑，会不会是真的？”

付祯见曾科默许点头，“你也这样觉着？”

“嗯嗯，雷森也是这么觉着。不过现在重要的事，这么让这一些新闻消失？因为最糟糕的就是，或许这对木苗会是一辈子的污点。”

付祯将自己不就之前在报社小闹腾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曾科。

“什么？你竟然没有和你爸爸妈妈说一声就跑来了，现在他们一定是疯了似得在找你。”曾科掏出手机，递给付祯，“你现在赶紧给你父母打一个电话。”

付祯拿过手机当着曾科的面，被罗欢愉在电话里“骂惨”了，不断点点头的说着自己马上就回家去，安慰妈妈那一刻被提在悬崖边，随时都会掉下去的心脏。

曾科起身不自觉的让付祯挽着自己，“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曾科将车停在路口，看着付祯，“把你送到这里应该就行了，你快回家吧～”

付祯拍着曾科的肩膀，“都快到我家了，你倒是和我客气了，进去喝一杯茶再走。”

曾科一连的推辞，也会执拗不过付祯的坚持，迫不得已之下继续往前开。

曾科几乎是被付祯拉下车，拽到了家门口，走进的时候，感觉到曾可就竟然十分的不自在，付祯笑笑，悄声告诉曾科虽然自己爸妈都在家，但也不要紧张。

然而，付祯看见蓝若天竟然站在家中的阳台上，愣住了，松开了曾科的手，上前问着蓝若天，“你怎么在我家？”

罗欢愉端着盛着茶水的杯子的托盘，走近了付祯，“快快，给蓝若天递上一杯热茶，外面天冷，喝一些热的暖胃。”

付祯不解的看了一眼罗欢愉，端起了一杯茶，转身给了曾科，“刚刚看你开车，双手都是冻得发青，快捂着热乎一些。”

罗欢愉不开心的背过身，朝着蓝若天走去，“若天，若是知道祯祯没有去医院，就不用麻烦你还特意的跑这么一趟了，今晚若是不嫌弃，就来我们家吃饭。”

蓝若天端过水，笑笑摇头，“我也没有帮上忙的，是曾科将付祯送回来了，我只是不放心来看一眼而已，晚餐就不用了，谢谢伯母好意。”

付祯故意的笑得很大声，“妈妈，你总是操一些没有必要的心，蓝若天现在不仅仅要陪着他妈妈还要哄他女朋友，你以后别再这样了。而且，我和……”

蓝若天放下茶杯，苦笑看着罗欢愉，“伯母，我现在也要回医院了，以后有时间一定会再来看看您。”

说完，蓝若天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出了付祯家，尔后，曾科有礼貌的向罗欢愉点点头，告诉自己也是该回去，转身便是离开。

罗欢愉不悦的将托盘往茶几上一放，叫过付祯，“你刚刚怎么说话呢？若天他什么时候已经有女朋友了？”

付祯坐在邻座，喝着原本给曾科的茶，“蓝若天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你女儿怎么知道，倒是妈妈你，不要像是以前那样，认为我还喜欢他，然后还一心想要我们能够在一起，现在，以后，以后的以后都是不可能，我现在可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付祯心里还想着，自己以前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一直喜欢蓝若天哪一种，软弱、优柔寡断的男人？

没有再和罗欢愉说着关于蓝若天的某某，付祯回到已经搬到楼下的房间，心里还想着木苗的事情。

曾科追上蓝若天，走在左侧，“木苗现在还好吗？”

蓝若天偏过头看着曾科，“木苗有出了什么事情吗？没有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被反问糊涂了，曾科一时不会知道该回答什么，干脆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大步的往前走，直到自己去取车，而蓝若天直径的往前走，下意识的停下来，看着蓝若天的背影，感觉莫名其妙。

蓝若天回了一趟家后，驱车回到了医院里，若无其事的换好了衣服，准备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如何，出了办公室看见石小映一脸郁闷的站在一侧，蓝若天看看两边，牵着石小映的手走进去。

“若天，你之前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去了哪里？”石小映一面微笑，一面期待的看着蓝若天。

“我去付祯家了，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我就是去看了一眼，你不要放在心上。”蓝若天是笑抚摸着石小映的头发解释。

“我就是看你走得很匆忙，担心你才这么问的，你也不要生气哦～”石小映半握拳，像是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猫趴在蓝若天的腿上。

蓝若天眼里都是怜惜，无声无息的看着石小映。

……

“老汤头你终于醒了……老汤头你我……还以为……”

老汤头从床上爬起来，摸着木苗的脑袋，“苗丫头……傻丫头你哭啥……哈哈……”

我抱住老汤头，“我真的不会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他们无论怎么想我都可以，真的……我真的不在意。”

老汤头帮着木苗抹眼泪，纵然心里已经泪流成河，而脸上笑容依旧，“哎呦呦我的蛙呦……哎呦呦我的蛙呦～你听听，我说话都有劲儿，你个傻丫头，自己又在多想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草儿也是很担心老汤头会一觉不醒，紧紧的搂着老汤头的胳膊。

“老汤头你才是大傻瓜，让我一个人来施法帮助木苗姐姐就好了，你非要逞强一起，现在又是变得殃兮兮的了。让我和木苗姐姐还有夏树哥哥都吓坏了。”

老汤头收住了笑容，左握着木苗冰凉的手，右握着草儿的小肉手，看了看站在床尾的夏树。

“哎呦呦我的蛙呦～哎呦呦我的蛙呦……”

老汤头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端来一杯温水，看着老汤头喝了几口。

“老汤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我这就去看看食堂有什么好吃，你告诉我，你想要吃什么？”我披上了一件米色的外套，欲要出门，感觉自己快要没有用的哭出来，听见老汤头亲昵的喊着我。

我偷偷的揉了揉自己的脸，笑着转身，“嗯？”

老汤头笑着对我招手，我慢而不忍的走到床边。

“苗丫头、草儿、夏树，我们已经在一起相处好久一段日子了。一开始你们也是知道，我附身在一个已经死亡的老头身上，当然，我自身也是一个糟老头，常常被草儿说是‘不靠谱’‘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还有好多，哈哈哈”

老汤头拼命的忍住咳嗽，笑着继续说：“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喜怒哀乐都是我在蛙界从未有过的，若不是苗丫头你，我现在一定还是很仇视所有的人类，怀恨在心，大概也不会知道原来快乐会让我这么的舒心……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

“不要……不要有来世，我只要老汤头你现在好生生的陪在我和草儿身边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分不清流下来的是鼻涕还是眼泪，反正都已经打湿了被子，耳边听不清声音。

老汤头拍着木苗，“傻丫头，不许哭，你自己瞧瞧把被子都给打湿了一大片，这要是晚上睡觉该会有多冷？哎呦呦我的蛙呦～”

“老汤头……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好不好，永远都不要说，你答应我～”握着只有骨感的双手，我多么的希望那手是我的，而不是脸色苍白老汤头的。也是多么的希望现在的老汤头若是难受的想哭的话，尽情的哭出来，可是，老汤头就是，不！

“傻丫头，你们人类不都是说生死有命吗？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妖怪也不能够一直活下去啊？这样不就是乱套了？”

“我不要……我不要在老汤头说这种话……”

老汤头将自己的眼泪和心痛都藏的深深的，笑着抱住木苗，“快不要哭了，苗丫头你笑笑好看，你知不知道，是我见过最最漂亮的丫头了。我啊，现在真的已经老得不行了，突然有一天不再了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你可是一定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等我在阎王爷哪儿求了情能够回来一趟的时候，我想看见蛙界已经恢复原样安定的生活、想要看看我的苗丫头是否有开开心心的生活，说不定那个时候，你都已经嫁给了不知道那个这辈子走了大运的臭小子呢，哈哈哈～你说呢？”

“别说了……我不要！我不要老汤头离开……”我猛然的站起来，见老汤头诧异的看着我，不管是鼻头还是心，都是酸酸的、辣辣的、苦苦的。

“咳咳……咳咳咳……”老汤头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咳出声，可是，做不到了。

我蹲下抚着老汤头的胸口，帮他顺顺气，眼泪唰唰的往下落，止也止不住。

而老汤头不顾自己咳嗽的难受，也要忍着说给让我们心里受到安慰的话，每一句都异常的温柔和寒冷，每一句都是异常的深情和无情，每一句都是暖心和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