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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属于两人的情分
在知晓温雅的死因并且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之后,言弭并未立即返回将军府,而是留在这儿逗留了几日。
她想留在这儿再向温若兰多多询问关于温雅生前的事情。
既然她无法为温雅报仇,那么她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原来的言弭,好好记住她那位已经逝世的母亲。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苏衡亲自送言弭至静禅寺,并派剑哲随行保护,随后便去办自己的事情了。而言弭知晓苏衡自己也有很多事情没得处理,也就没有询问他去往何处,要做什么。
“我就这样留下来,会不会打扰到您?”言弭陪着温若兰沿着荷花池畔缓缓行走。午后夏风凉凉,少了几分夏季的热度,风儿一阵一阵地吹拂而来,吹动着荷花池内的朵朵粉红。荷花随风摇晃,荷叶亦是随着荷花摆动,整片荷花池尽显生机,宛若举扇轻舞的俏丽少女也一般。
温若兰侧过头凝视言弭,随后低声掩嘴轻笑,目光从言弭的脸上挪来,看向前面的荷花池内,淡淡道:“从前,在温家内,也有这样一片荷花池,与此时此地极为相似,皆是如此娇艳茂盛。风也与那时一般,明明是一阵夏风,却没有丝毫夏热,反而多了几分凉爽。”
脚步微微一动,在前面的小道上拐了个弯,渐渐地便踏上了池上的小桥。言弭跟在温若兰身后,听着她说着过往的故事。
“倘若真要说那时与现在不同的是什么,那么应该便是时辰的不同吧。我犹然记得,那时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夜风吹拂着脸颊,是夏日里难得的清凉舒适。那时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与今日的你有着十分相似的面容。”
话语之中所说的人,不用直言,就已经透露出了是谁。除了温雅之外,还会有谁与言弭有相似的面容呢。
“那时我即将离开温家,前往皇城。在前一夜,我与她也是这般并肩而行。她也是如你一般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她说,她这样要求留在我身边,会不会让我觉得她是一个麻烦。你猜,那时我的回答是什么?”
她回头看向言弭,目光温和深邃。言弭抬眸回视,浅笑回答:“我想,您的回答应该是否定的吧。”
温若兰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去。言弭微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快步跟了上去。
一只纤细的手轻柔地抚过长出小桥边的荷叶,荷叶上时是尚未凝干的水珠,在触碰之下微微颤抖,随后低落在水池内,激起淡淡的涟漪。池水中,成群结队的鱼儿欢快地游动,好似在玩着一场相互追逐的游戏一般。
“那时候,我回答她,”温若兰看向走近自己的言弭,“是。”言弭再度挑眉。“我对她说,没错。你啊,就是一个麻烦。还是一个留下我身边的麻烦。”
她好似想起什么好玩好笑的事情一般,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是一个能够为我解闷的麻烦。”她道,“那时,我故意逗着她,将她吓得都低下了头。直到我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她才重新展露笑颜。而你,留在此处,也与她一样。虽然会打扰到我,但更多是,为了解了闷。”
言弭没有说话,继续跟着她。
“你的母亲,知晓我一人自远处而来,孤身一人,无所依靠,便想要一直陪伴着我。在我进入皇宫之后,她也曾陪我入宫一段时日。后来战争兴起,她随我共赴战场,在战场上与言蒙结缘,之后嫁入将军府,依旧对我一人身处皇宫之中不放心。一直到最后,她都一直将我放在心上……对我而言,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麻烦。而是我在这江湖之中,所遇见的幸运。”
温若兰的语气由平静转为低落,再转为平静,她的语气十分舒缓,像是在回忆,像是在斟酌,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已经讲到温雅逝世之时,于是又立马结束了后面的言语,继续说着她的言语。
“我很高兴,你会来找我。我本以为,失去记忆的你,不会来追寻有关你母亲的记忆。而现在,却是真的来了。我想你的母亲也会很高兴吧。她最疼爱的女儿,即便在失忆之时,也愿意重新记住她。”
言弭望着温若兰,轻声道:“可惜的是,我对母亲的情感,仍是不够深厚。”微微低头,言弭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温若兰方才所说的话。
温若兰不知道,现在面前来寻找过往母亲记忆的人,不是真正的言弭。而是一个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孤魂,带着空白,来询问温雅这个陌生人的故事。
“无妨。若是上天怜悯,总归是会再次回想起来的。你有心便好。”
言弭仍是低着头,温若兰没有回头看她,而是继续沿着小桥缓步而行。言弭 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那道瘦削的背影,轻声地说:“那或许就要抱歉了。我想,上天即便怜悯,也无法唤醒那原本就不属于我的记忆。”这句话,轻声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她再度轻叹,随后再次跟了上去。
脚步声嗒嗒地在身后响起,温若兰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在身后的脚步渐渐靠近之时,没有回头的她好像看见了言弭就跟在自己一步之远的地方,用着正好足够言弭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很高兴,你能够来找我。也很高兴你能够留下来。这样,我便能够好好回忆从前,将那些过往告诉于你。”
温若兰的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她的手指在轻轻地转动着那串佛珠,嘴唇微微张合:“在这儿念诵佛经的每一天,我都很少想起从前的事情。在你请求我将雅儿的事情告知与你的时候,我的内心,好似起了一阵波澜。
或许是想要将这些年来,对雅儿的思念一一道出,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便稍稍有些不知所措。但在缓缓道出之时,却发现这些事情,说出来仍是条例有序。好似一直都记在脑海之中,好似早已措辞过数遍,只是在等着告诉别人的时机。”
言弭望着她的侧脸,道:“这几天,您告诉我的关于母亲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关于温雅第一次为温若兰手刃歹人,关于温若兰为温雅解毒亲自尝遍百药,关于两人互相陪伴在贫乏之地广布米粥……每一个故事,都让言弭记在心里。
二人的情谊,言弭自然是明白的。说是主仆,说是朋友,说是姐妹,倒不如说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在她们眼里,彼此都是最重要的存在。当年的相遇,是她们彼此所认定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