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枪响古城(一）

赵明训率领二连的兄弟将货场团团围住，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架在大门外，随时准备开火。

“兄弟们！这个货场就是日本特务的秘密据点，不准放走一个人！四排堵住大门，五排六排随我冲进去！”赵明训手持二十响大声命令道，率先冲进货场大门。

“冲啊！”一阵呐喊，两个排的兄弟们子弹上膛，跟随赵明训冲了进去。

货场大院内零星堆放着一些杂物，两排房屋并列，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灯光，也看不到人影。

过分的安静让大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明训打了个警戒的手势，几十个人迅速寻找掩体，枪口对准各个门窗。

冷静观察了片刻，赵明训低声命令：“上！”

十几个兄弟从藏身处跃出，快步跑向几个房间的门口，同时踹开房门，举枪向里面射击。

“呯呯呯！”枪声大作。

一阵排枪打过，赵明训马上察觉出异常，高声说道：“别打了！老黄，领着几个兄弟挨个房间搜查！”

“是！”黄修明答应一声，命令手下几个兄弟：“你们两个到那边，你们两个搜查这几间屋，你们几个跟我来！”

十几个兄弟迅速冲入各个房间，挨个搜查了一遍。出人意料的是所有房间甚至包括厨房、马厩都空无一人。

“报告，房间没有人！”

“报告，仓库没有人！”

“报告，后院也没有人！”

兄弟们陆续的把搜查结果汇报给赵明训。

赵明训紧锁眉头，自言自语道：“来迟了一步！”

“报告，发现一个火盆，里面有半张没烧完的电报！”一个兄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烧剩下的半张电文递给赵明训。

赵明训忙接过来，一个兄弟找来火把点燃，借着火光，依稀可见一行小字。全是扭扭曲曲的日文，赵明训不认识。

但这半张电文更证实了日本特务的存在，赵明训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群特务的任务就是伺机在城内搞破坏，接应大部队攻城。

就在这时，远处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县城都为之动摇。紧接着火光冲天，腾起一股浓烟。

“什么情况？”赵明训问。

一个负责警戒的的兄弟跑过报告：“报告，县政府方向发生爆炸！”

赵明训暗叫不妙！

黄修明问：“长官，咋办？”

“我们来迟了一步，日本人已经开始动手了！马上集合队伍，跑步向县政府前进！”时间紧迫，赵明训果断下达命令。

县政府的爆炸说明日本人已经抢先动手，同时预示着正面交锋开始了！

随着一声令下，一百多号人快速集合完毕，在赵明训亲自带领下跑向县政府。

此时的街面上已经一片混乱。

剧烈的爆炸声让逃难的百姓更加惊慌失措，哭天抢地的向城外逃去。

县政府大楼陷入一片火海，大火映红了夜空。

此时警备团营地也乱作一团。团长好不容易纠集起大半个团的兵力，护送着杨县长一行仓皇撤出县城。

群龙无首，一些散兵失去了约束。三五成群的小股部队砸开商铺银号，疯狂抢劫财物。更有甚者，直接从百姓手中抢，稍有不从即拳打脚踢。

混乱中几处民宅又被点燃。

醉仙酒家内，香秀吓得紧紧抱住赵老栓，身体不住的发抖。一个伙计大着胆子从门缝往外看了看，说：“掌柜的，外面乱套了，咋办啊？”

赵老栓一边安抚着女儿，吩咐两个伙计：“都不要出去，把桌子和长凳都搬过来，顶住门板。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开！”

两个伙计赶忙把大堂里的桌凳都搬到门口堆起来，死死顶住。

“日本人真打过来了？”一个伙计问。

赵老栓没吭声，脑子里不停的盘算着，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熊谷浩二与池田勇站在翠花楼二楼临街的窗户前，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翠花楼的老鸨早就领着人跑了，这里成了他们的临时联络点。

“池田君，青州城已经陷入混乱。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大日本皇军的军旗会迎着曙光在城头高高飘扬。”远处的火光照着熊谷浩二的脸，兴奋的有些变形。

“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明天即使没有河野少佐的大队，我们同样占领这里。”池田勇同样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熊谷浩二以手托腮，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那个警备团的年轻军官现在在什么地方？”

“您是说那个叫赵明训的营长吗？哦不，准确地说他现在是连长，根据王延贵提供的消息说，他正带着一个连的士兵围攻我们的货场。”

“哈哈哈！”熊谷浩二得意地大笑起来，“让他去吧！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已经放弃了货场。这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告诉我们的人，一定要活捉赵明训，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池田勇却不以为然，说道：“熊谷君，恕我直言，自从我们踏上这片国土，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一个国军的低级军官，不值得我们去浪费太多精力。”

“不不不！”熊谷浩二摇了摇食指，“这是个有趣的家伙，卸石山的战争他虽然失败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勇敢和果断。我们大和民族学习中国文化已经有上千年，但是我们依旧没有彻底的了解这个民族。在赵明训身上，我看到了与其他支那人不一样的东西。”

池田勇听了似懂非懂，机械地打了个立正：“嗨！”

两人兴奋地谈论着，看着四散奔逃的人群，仿佛在欣赏一道亮丽的风景。

赵明训领着二连的兄弟被堵在大街上前进不得，他高声疾呼：“乡亲们不要乱！鬼子还没有进城，大家别乱，照顾好老人和孩子！”但是呼声淹没在人群的哭闹声中，收效甚微。

和青山拎着两把二十响快慢机，紧跟在赵明训后面。看着拥挤的人群，说道：“长官，这样不是办法！日本人正在四处放火制造混乱，我们应该抄小巷赶过去。”

“好！”赵明训点头同意。

和青山熟悉县城内的道路，带领大家拐进一条巷子，向县政府方向跑去。

就在巷子尽头，离县政府不远的地方，忽然闪出三四个人影。起初大家都没在意，以为是逃难的百姓，径直冲了过去。

那几个人同时也发现了一路狂奔的二连，想躲已经来不及，同时掏出手枪冲这边射击。

兄弟们被打了个冷不防，冲在前面紧挨和青山的一个兄弟中弹倒地。

“日本人！”和青山大喊一声。

“打！”赵明训一声令下，前面的兄弟迅速屈膝半跪，举枪还击。

嗖嗖的子弹不时打在青石地面和墙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由于是近距离射击，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警备团二连发挥了火力上的绝对优势。几轮对射下来，对方便有两人中弹。

其余几个人并不慌张，用日语招呼着，相互交替掩护，边打边撤。

赵明训确定对方是日本特务无疑，指挥二连的兄弟边打边追，紧咬住不放。

日本特务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依旧打得非常冷静和顽强，借助错综曲折的街巷，不断变换位置寻找掩体，寻求有利射击角度。

相比之下，警备团的兄弟实战经验和射击精度逊色不少。有些新兵在没有锁定目标的情况下盲目开枪，先后又有数人受伤。

一时间小巷内枪声大作，弹道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火光，分外刺眼。

赵明训心里有些焦急，自己整整一个连的兵力，居然被三四个特务堵在巷子里前进不得。

“手榴弹！”赵明训大喝一声。

两个兄弟立刻向前紧跑两步，拉响两颗手榴弹投了出去。

“轰！轰！”爆炸的气浪将两侧的房屋震得砖瓦飞扬。

但是几个日本人躲在拐角处，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反而趁着爆炸后的烟雾接连开了数枪。

一个年轻的兄弟刚刚拉弦，正准备投出第三颗手榴弹，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胸口，身体轰然向后倒下去。

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从年轻兄弟的手中滑落，滚到黄修明脚边。眼尖的士兵发现即将爆炸的手榴弹，大喊了句：“卧倒！”周围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子双手抱头，全趴在地上。

黄修明迅速把手榴弹捡起来，抡圆了胳膊，用力扔了出去。

一声巨响，手榴弹在日本人藏身的拐角处凌空爆炸。爆炸的碎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瞬间射向四周，一个特务被弹片击中多处，强大的气流将他矮小的身体连同他追随天皇征服东亚的梦想掀翻在地。

借着这个机会，赵明训断喝一声：“冲！”

趴在地上的兄弟重新抄起枪，与其他兄弟一起冲了上去。

黄修明冲在最前面，手中两把快慢机“啪啪啪”连续几个点射，一个刚打光子弹正准备换弹夹的特务来不及还击，被子弹打了个正着。滚烫的弹丸撞开他的额头，从后脑勺钻了出去。腥臭的血液和雪白的脑浆，随着大半个头盖骨崩溅到墙壁上，身体直直的摔在地上，因为神经的伸缩还在不停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