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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真情假意
看着桌上摆着的儿子的东西,秦若兰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儿子临走时穿的就是这套衣衫,穿的就是这双长靴……她也亲自问过沐天成了,儿子根本就没有去过他的府上,他问了婉清,婉清也不知他的去向。
若不是被皇后控制住了,怎会到处都没有他的消息,而他们又怎么会有他的这些贴身物呢?
皇后给她的最后期限也快到了,今晚之后,她就不会再等下去了。
秦若兰紧紧地抓起儿子的衣物,忽地起身,
“柳儿,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见皇上。”今晚,她就不必再遮遮掩埯地去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去轩灵殿,去见皇上。
“娘娘,您……”柳儿眉心紧拧,那天皇后娘娘将主子去了好半天才回,回来后,主子的脸色就有些不对,这两天也总是心事重重,食不下咽,寝不能安的,肯定有什么严重的事情。
二皇子也不在,娘娘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快去吧。”难道娘娘是想跟皇上商量,
“好,奴婢这就去。”……
昏黄的烛火微闪了一下,紫苏起身,拿过烛台,
“你们先聊着,我去添点儿油。”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见紫苏走了出去,原本沉默的易卿辞缓缓抬眸看了眼即墨羽,欲言又止,似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而即墨羽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怕我们知道了你的身份?”
易卿辞愕然,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心,
“你们……”
“紫苏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但是我知道了,而且,芸嫣她也知道了,虽然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所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顾及什么。”即墨羽并未揭穿他,只是点到即止。
易卿辞垂了垂眼帘,
“太子……好像回到陵都了。”
即墨羽一听,顿时崩紧了心弦,
“你的意思是芸嫣很有可能是被太子……”
“如果我没猜的话应该是太子,但是,目前我还不能证实。而且,太子隐藏的很深,似乎并没有在陵都城内,但是,他的眼线遍布陵都城,至于他藏身在何处,有还待深究。”易卿辞面露难色,心事重重,易卿辞虽然做事不靠谱,却是一个有心机有城府且阴险狡猾的人,”可是我怕他……”
“如果芸嫣真的落到了他手中就麻烦了。”即墨羽说出了他想说而不敢说出的话,“我想,一剑阁背后的金主也是太子,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一剑阁此次行事为何会如此婆婆妈妈,他们想抓谁,想杀谁,都是分分钟轻方而易举的事,除非……他们自己不想这么做。”
听了这话,易卿辞的眸光闪了一下,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自在,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查到太子的下落,如此,才能确定芸嫣是不是在他手里,才能救芸嫣。”
“看来,我还得走一趟,找到鬼见愁,好好跟他谈谈。”即墨羽猜这件事一剑阁也一定插手了,否则,太子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找到芸嫣。
“好,我们分头行动,我觉得,我必须得回宫一趟,兴许,他已经回宫了。”……
帘动烛影摇,清香忽入。
易海天蓦地睁开了双眼,这兰香,分明就是兰儿身上独有的。
“兰儿,是你吗?”他缓缓起身,望向帘上的玉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帘外的身影呆怔了好半天,才缓缓掀开珠帘,一步一步走了进付出。只见秦若兰两眼无光,双目通红,更让易海天惊讶的是,她今天没有乔装打扮,也没有从侧门入,而是以她本来的面目来探望他的。看来,与皇后的那一席谈话还是有用的。
就在离他还有两三步之遥的距离时,秦若兰忽然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兰来,过来啊,怎么了?”易海天有些讶异。
“皇上,”秦若兰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兰儿对不起你。”
易海天越发的不解了,
“兰儿,别这么说,快,快起来,”他孱弱地下了龙榻,“告诉我,是不是皇后逼你这么做的,他边说边扶起她,“来,坐下来,慢慢跟朕说,朕为你做主。”并将他拉到龙榻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个歹毒的女人,本以为她会就此收敛,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
秦若兰泪眼汪汪地看着易海天,心里头是说不出的痛楚,明明伤害他的人是她,可是他却宁愿伤害真心对他的人,也要相信她,她真的不敢想像,他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
“皇上……”可若是再这么下去,不说是皇后会对辞儿怎么样,她自己的心里也备受煎熬,“我,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兰儿,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易海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
“皇上,兰儿并不如是你看到的那么与世无争,那么纯良……兰儿,兰儿其实……其实对皇上您做了不可原谅的事。”秦若兰哽咽道。
易海天眸光一暗,眼帘微垂,
“那兰儿你告诉朕,你对朕做了什么?”他低低道,声音瞬间苍老得像个垂暮之年的人。
“兰儿,兰儿一直都没有释怀当年皇上不经过兰儿的同意,就将兰儿的夫君派去驻守边关,所以兰儿恨皇上,恨皇上独断专行,恨皇上毁了兰儿一生的幸福……”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在滴血。
“那兰儿有没有想过,是他自己舍弃了这段感情的。”易海天低低道。
“不可能,决对不可能,我们在月老庙前发过誓的,说过此生不离不弃。”对此,她可以以性命起誓。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去城东的方家看看……”易海天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儿热度也没有。
“方家?”秦若兰眉心紧拧,“方御史?”
他也姓方,难道……
“去吧,寡人累了,想要休息了。”说着,易海天便被宫女扶上了龙榻,微微闭上了双眼。
看着他心灰意冷的样子,秦若兰的心微微的有些痛。
来此之前,她以为皇上知道了真相后会很激动,可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的平静。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可是皇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城东方家,方御史……
“皇上,臣妾走了。”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与满心的好奇,秦若兰走出了轩灵殿。
整个内寝顿时恢复了初时的平静,篆字岚烟,瑞兽香炉,俊俏的宫女……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本来的面目一般,冰冷无情。
原以为,自己已经感化了她,殊不知,她怎么也不肯给他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皇上……此时此刻,你是不是很恨我?”金玉缓缓从屏风后面踱了出来。
“你的确够狠,可是,这也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不是吗?”易海天冷笑着睁开了双眼,“朕其实也很残忍,不是吗?”他缓缓道,“如果兰儿知道真相,她会不会也像朕一样心碎?”
“呵呵,那皇上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心碎?”金玉苦笑道,“就算是秦若兰从未接纳过皇上,皇上也不愿意将那份爱分臣妾一半儿吗?”
“玉儿,”她对他的心,他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他的心太小了,容纳不了那么多,亏欠她的,他只能用名利来弥补她,“我不值得你这么为我,我来日无多,可你的日子还长,好好地为自己的将来计划计划吧,如果有来世,但愿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男人。”
“皇上……”金玉转身,跪倒在易海天的龙榻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皇上,我会让御医用最好的药,您会长命百岁的。”……
有多少年没有踏出这过宫门了。
看着渐绿的枝头,沐着温暖的春阳,还有徐徐春风,秦若兰突然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喧嚣了。
车轮轧轧,人群嚷嚷……这样的环境,让她觉得陌生的可怕。
她真的难以想像,若是出了宫,她该怎么样生活下去。
“娘娘,方御史家到了。”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毕恭毕敬地回道。
并拿了马凳,将她扶下了马车。
她缓缓转身,两扇朱红的大门,气派的门楣,高过膝盖的门槛儿以及那高高的院墙,无不彰显着大门内主人的贵气。
随行的侍者走到大门处叩响了门,不一会儿便有家丁出来开门,
“叫你们家老爷出来接驾。”侍者冷声道。
那家丁探出头来看了看站在大门口处的人,以及那豪华的马车,便知来者是贵人,忙应声道,
“好好,我这就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此刻,秦若兰的心里头乱糟糟的,她甚至不知道一会儿见面时该说什么,又或者说要怎样面对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转身离去,永远都不要见他,不再踏入这里,毕竟见了毫无意义。
嘎吱!
大门被沉重地推开,她没敢转身。
而身后之人,似乎已经对她很陌生,用一种迷茫而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请问……尊下是哪位?”良久,身后才响起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尽管声音里充满了苍桑之感,可是在她听来,仍然是熟悉的再不能熟悉了。
“好久不见!”她仍然没有勇气转过身子。
身后的人讶然,
“你是……”这久违的声音让他感到内疚而又惭愧,“若兰……”
他终究还是认出了她,秦若兰蓦地转过身子,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你不是去了边关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方御史,而且……”她不由抬眸看了眼他的府邸,“你的妻子一定很贤淑貌美吧……”言语之间不无酸腐之意,但更多的还是讥讽。
“若兰,我……”方林书吞吐道,“我,我,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的。”
“逼不得已?”秦若兰双眸凌厉地看着他,“是皇上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还是皇上以诛九族之罪逼你的?”在来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幻想,他真的是被迫无奈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过得很好,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说来真是好笑,他在陵都,每天都会进宫议政,可是她却天真的以为他在边苦受尽苦难。
有多少个夜晚,她因内疚而哭湿了枕头。
她觉得是她害了他,不然,他也不会被派遣到边关那么远。至今,她都还保存着他最后留给她的那封信。
“若兰,你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呢?你不是也过得挺好吗?皇上那么宠你,你们也有了二皇子,咱们都好好的,不行吗?”尽管方林海心里很是愧疚,可是他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也很满足自己现在的状况。
如果当初他选择了跟她在一起,那么很有可能,他还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平民。
爱不能当饭吃,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没有道理的,再深的感情,也会在柴米油盐中被消耗完。
“好好的?呵呵,好好的?”她真是觉得自己就像介一个天大的笑话,有句话她说对了,都这把年纪了,儿子都那么大了,为什么还要来折腾,为什么还要来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你以为我想吗?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我以为你为了我在边关吃苦,我以为你很想见我……可是,没想到我居然错了。”说着,她便掏出了当年的那封已经泛黄的信,“这封信,还给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从此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说罢,她便愤怒地转过身,欲上马车。
“若兰!”他却突然叫住,“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还希望你不计前嫌,记得多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