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三十二章：财神（十一）

只听财神笑笑道：“你们收到我送的礼物难道不该谢谢我？”

苏大老爷道：“请问阁下送给我们什么礼物了？”他转头问朱由检道：“朱老弟，你收到礼物了吗？”

朱由检道：“没有。”

苏大老爷笑笑道：“知道财神是个神秘的人，想不到还是个会说谎的人。”

财神道：“人人都死说谎，但我却不爱说谎，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啊，你们已经收到了，而且这礼物让你们很开心，不是吗？”

苏大老爷若有所思。

朱由检道：“你是说那些捐钱捐物的人······”

财神哈哈笑道：“看来朱由检是个聪明的人。”

朱由检惊奇道：“你知道我是谁？”

财神道：“在洋安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的事，也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朱由检道：“你是不是高看了自己？”

财神道：“人一定要高看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能有什么出息？难道朱由检看不起自己？”他淡淡道：“如果朱由检看不起自己的话，又怎么会当上驸马爷？”

朱由检道：“看来你不但知道我，还对我了解的很清楚。”

财神道：“我说过，在洋安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人，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朱由检道：“你既然知道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财神冷冷道：“我当然知道，我做下的事情能够惊动朝廷，能够惊动朱由检你这样的人来，也是我的骄傲。”

你的骄傲？你的骄傲是什么？朱由检不认为这有什么骄傲的，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思，虽然有时候有些心思非常滑稽、非常无理，但却非常合理的存在，无法解释。

因为道理是最没法解释的，所有的道理不过因人而异、因时而变而已。

你认可，那道理就是道理，你不认可，他便不是什么道理。

你即便不认可的道理，或许在别人的心中是那么重要。

所以不要说什么道理，所有的道理不过是道理。

人说了算，人说了不算。

朱由检道：“你一向行踪隐秘，今天为什么露面？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你要送的礼物？”

财神道：“不错，这礼物是不是很好？”

朱由检道：“这礼物很好，只是那些被当做礼物送来的人，他们的感觉一定不好。”

任谁被逼无奈白白的送钱送物心情会好？不过这不是朱由检该操心的问题，对于那些家财万贯的人，他可没有多少同情，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似乎和财神是同类人。

只听财神道：“你们是不是很好奇他们为什么那么听话？”

听话吗？不难猜测，没有谁会那么乐于奉献：别管是肖大地主还是李员外，亦或者是那些各个乡镇的富户大家，谁愿意这么上赶着来出钱出物？朱由检可不认为他们有那么高的思想素质，乱世少纲常律法，这些人啊，一个个黑心的很。

只听财神淡淡的道：“其实很简单，就几个字，顺则活，逆则死，跟他们，不用讲什么道理的。”

朱由检道：“你还准备做什么？”

财神道：“我今天来找你，只一个请求。”他笑笑道：“或者说，咱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朱由检道：“和我做交易？”

财神道：“当然是和你了，苏大老爷虽然有钱，但是他没有权利，你有。”

朱由检道：“做什么交易？”他冷冷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交易，因为所有的交易似乎都透着阴谋。”

财神道：“这个交易就是，我拿出所有的钱财，朝廷不要追我的责任。”

朱由检道：“说说理由。”

财神道：“理由很简单，我之所以针对这些有钱人，是为了让穷人过的更好，因为富人大多数都是坏蛋，都是混蛋，他们都该死，而穷人也没理由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我只不过是把富人的钱拿来，想法接济穷人而已。”

朱由检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财神道：“这就是我的理由。”他笑笑道：“难道这样的理由不够？难道为穷人谋利益也是错？难道侠义心肠也有罪？”

朱由检道：“出发点很好，但结果不好，所以有罪。”

财神道：“这么说你还要抓我？你不同意和我的交易？”他冷冷道：“其实我也知道想让朝廷饶恕我是不可能的，果然如此。”

朱由检道：“你既然知道结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问出那么愚蠢的话？”

财神道：“人终归是愚蠢的，特别是他有幻想的时候。”他呵呵笑道：“但其实我根本就不必这么想，因为你根本就抓不到我。”

抓不到你吗？

财神道：“要不你就试试？”

试试吗？

试试就试试吧，以朱由检现在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足可以横着走了。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朱由检和财神，一个房下，一个房上，静静对视。

虽然都不动，但似乎都在等着别人动。

风，吹着他们的衣衫呼呼作响。

朱由检动了。

他好像一股风一样飞上了屋顶，站在财神的对面。

由于对方戴着斗笠，他看不见对方的脸。

但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阴沉。

一个强劲的对手。

有时候不必去交手，就这么彼此相对，就能感觉到彼此的实力。

朱由检觉得，此人功夫极高，不在自己之下。

是没有自信吗？不，是谨慎。

朱由检谨慎，财神亦然。

朱由检在他的眼里，也是极厉害的高手。

“此人功夫在我之上。”这是财神的感觉。

“看来你没有必胜的把握。”财神冷冷的看着朱由检，说道。

站在他对面的朱由检冷冷道：“你还不是一样？”

财神道：“既然来了，总得会会你。”

朱由检道：“请出手。”

剑，财神的剑换换拔出。

风吹着剑刃，发出刺耳的响声。

朱由检的剑，也已经出鞘。

两边杀人的剑‘叮’的一下就交接在一起，身影飘动，剑光闪闪，两道身影很快就错开。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功夫。”财神夸奖道。

朱由检淡淡道：“你也不差。”

财神哈哈大笑，他突然拔起身影，跳下屋顶，几个起落就到了远处，对朱由检喊道：“朱由检，你是永远抓不到我的，后会有期。”

财神走了。

苏大老爷道：“就这样让他走了？”

朱由检道：“我们能追到他吗？”

显然追不到。

在两个人都不熟悉的地方，追一个对此地熟悉的人，而且又是夜黑风急之时，显然有点难度，再说谁能保证财神就没有埋伏？

苏大老爷道：“你是不想追？”

朱由检道：“既然追不上，何必要追？”他笑笑道：“再说人家刚送了我们一份大礼，咱们就这样对人家，是不是不够义气？”

苏大老爷道：“难度你不想抓他了？”

朱由检道：“不管怎么说，洋安城成这个样子，他是脱不了责任的，而且是罪魁祸首之一，如何可以轻饶？”他淡淡道：“即使我想放过他，但他自己会放过他自己吗？”

自己放过自己？这话怎么说？

其实也很好理解，这财神专门给富人过不去，做着他所说的劫富济贫的伟大事业，他会放弃吗？

人一旦认定了事情，便很难放弃，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总之他这种行为是错误的。

国家有国家的律法，你不遵守律法，依着自己的想法胡来的话，只会给社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本来想做好事，却适得其反。

朱由检道：“再说了，他说劫富济贫，但他的济贫了吗？洋安城也罢，这皇内县也罢，这么多的难民怎么不见他去解救？”

苏大老爷道：“他或许还没来得及做。”

朱由检道：“总之不能由着这样的人胡作非为，任何理由都不行。”

苏大老爷道：“你说的对，但他这种行为也可以理解，谁让当官的是混蛋，这样也就难怪有些人想按照自己的方法做点好事了。”

朱由检只是笑笑，没有答苏大老爷的话。

风，依然很急。

这北方的风，初冬的风，干冷，无孔不入，以至于像朱由检和苏大老爷这样有功夫的人都觉得有点冷，何况皇内县的那些难民呢？

也许他们正如某个人文人所写的那样：命如草，是所有生灵的食物，是大地最忠实的承受者。命如草，生不伟大，死不光荣。生无人在意，死无人在意。

你是一颗草吗？你是一颗渺小的草吗？

草没人关注，因为草渺小，草很多，多的像乞丐身上的虱子，死一个长一堆，生命顽强。

但花儿却永远有人关注，尤其的高贵的花儿。

因为高贵的花儿很少。

朱由检和苏大老爷就如草中的花儿一样，在哪里都是焦点。

看，竟然有人抬轿子来接他们。

两个轿子，每个轿子都是四个轿夫，现在两顶轿子就停在院子门口。

只见一人穿着丝绸衣服，做管家打扮，问道：“里面可是苏大老爷和朱大老爷？”

苏大老爷道：“正是我们。”

那人道：“我们家少爷有请，还请两位大老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大老爷道：“你们家少爷是谁？”

那人道：“无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