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摆脱追杀
六子驾着骡车，鞭子抽得啪啪响。耳听得追兵越来越近，心里急得不行。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从容应对，至少能全身而退。现在车上拉着负伤的和青山，两人手里都没有趁手的武器，看来只有殊死一搏。
他大声问和青山：“兄弟，能赶车不？”
“能！”和青山毫不犹豫的说。右肩虽然受伤，但是左手没什么防碍。屁股往前挪动了几下，伸出左手说道：“给我！”
六子把缰绳递到和青山手里，自己拿着赶骡子的长鞭，蹲在车尾观察后面的动静。
五六个身配短枪的土匪纵马狂追，眼看马头追到车尾。夜猫子掏出快慢机朝天鸣枪示警，大声叫道：“赶车的停下！”
六子怀抱着长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笑着说：“为啥停下？”
这一下激怒了众土匪。打家劫舍横行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抖威风。一个尖下巴的土匪一马当先冲到前面，与骡车并肩的刹那，伸手去夺和青山手中的缰绳。
六子大喝一声，手中长鞭高高扬起，啪的一下甩了过去，准确地击中尖下巴土匪的手背。
尖下巴“哎哟”一声，负痛缩回手，手背被抽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紧随其后的二彪子掏出手枪对准六子搂火，由于是移动射击，这一枪打偏了。“呯！”子弹钻进木头车身。
夜猫子骂道：“别开枪，抓活的！”
几个土匪在马上收起枪，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短刀是卸石山土匪的必备兵器，受条件限制很多人没有枪，但是短刀几乎做到了人手一把。事实证明，短刀携带方便，在近身格斗中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一个身材瘦小的土匪蹲在马背上，口衔短刀，猛地一跃而起。矫健的身子如凌空掠食的秃鹰，直扑骡车上的六子。
六子矮身闪过，探手去抓瘦小土匪的腰带，想顺势将他扔下车去。
哪知道瘦小土匪异常灵活，脚尖点到骡车的同时，身子一扭，反从背后勒住六子的脖子。
贴身肉搏，长鞭失去作用。六子将鞭子扔掉，用力抓住瘦小土匪的手，试图挣开。瘦小土匪腾出右手，紧握短刀，朝六子前胸狠狠刺下。
六子眼疾手快，挥右手格住。两人拼尽全力，都想制服对方，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尖下巴土匪也跳上飞奔的骡车，抽出短刀，怪叫着扑来。锋利的短刀带着杀气，直刺六子腹部。
正在拼命赶车的和青山见势不妙，忍着伤痛，握紧左拳冲尖下巴土匪小腿砸去。
尖下巴土匪没防备，小腿受力，身子一歪短刀走空。六子怒吼一声，奋力格开瘦小土匪的短刀，对准尖下巴踢去。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尖下巴土匪像个麻布包般的摔下骡车。
六子借力把脑袋往后用力一撞！
瘦小土匪鼻子被撞个正着，鼻血立时流了出来。他力道稍松，小腹被六子用右肘狠命一击，身子一仰也摔了下去。脑袋不偏不歪，一下子撞到路边的岩石上，当场毙命。
转眼之间丧失了两名同伙，二彪子惊出一身冷汗。正犹豫着要不要跳上骡车，只见六子猛地从车上跳起，似一枝离弦之箭射向自己。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被腾空扑来的六子打下马去。六子双手顺势抓住马鬃，身形潇洒地落在马背上。
二彪子身体着地，巨大的力道将他推得接连滚了五六圈。后面紧跟而至的夜猫子来不及收马，钉着铁掌的马蹄狠狠踩在二彪子右腿膝盖处。二彪子疼得惨叫一声，捂住膝盖，半天没爬起来。
后来，经过治疗，二彪子的右腿虽然保住了，但从此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并由此又得了一个“二瘸子”的外号。
夜猫子顾不上受伤的二彪子，催马直奔六子。在骡车上赶车的人似乎不足为患，难缠的是这个连伤三人的家伙。
此时他已顾不得什么抓活的抓死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六子解决了。一边纵马一边掏出枪，对准六子连连搂火。
夜猫子抬手的刹那，六子已经明白他要开枪。一手抓住马鬃，一手搂住马脖子，身体迅速倾斜，紧贴着马肚。
因为是在夜间，双方都处在快速移动的状态，夜猫子连开三枪都没击中目标。
转眼间，两匹马贴到了一起。
没等夜猫子开第四枪，六子忽然从马背上跃起，身体在半空划了道弧，一脚踹中他后背。
夜猫子身子一歪，差点栽下马去。
稳住身形，借着马的速度，挥拳击向六子。六子此时也是一拳打来，两个拳头在半空迎头相撞。
六子疼得一呲牙，心里暗想：“好硬的拳头，敢情这小子练过！”
夜猫子抖抖手，也是疼痛难忍。
紧追其后的还有两个土匪，马力稍慢。握着短枪，看着搏斗中的两人，想开枪又怕误伤。索性对着赶车的和青山一通乱射。
和青山一听弹道是冲自己来的，急忙俯下身子。骡车上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也没有可还击的武器。
情急之下，和青山抓起骡车上的枯草和棉大衣扬了过去。这些枯草纷纷扬扬，如天女散花洒将开来，一时阻挡了土匪们的视线。
夜猫子又急又怒，六个人收拾不了两个人，对方有一个还带着伤。二马一错，举起快慢枪对着六子的侧身就要搂火。
此时两人的距离在咫尺之间，六子在马上侧身斜扑，一把抓住夜猫子握枪的手。
“呯！”枪响了，灼热的弹头穿透六子的衣服，擦着胸口飞了过去。
夜猫子用力往回抽，想挣脱六子。
六子死死攥住不肯松手。
两人在狂奔的马背上较起劲来，同时挥起左拳击向对方。电光石火间，两人同时中拳。
六子兴起，大吼一声再次挥拳猛击。
夜猫子毫不示弱，举拳还击。
转眼间，两人互相挥出十几拳，拳拳有力地打在对方身上。后面的两个土匪看得瞠目结舌，一时竟忘了开枪。
骡车飞驰，健马疾奔，在追与逃的较量中，人与人在殊死搏斗。
夜色中两人还在争夺手枪，一气驰出二十多里山路。
六子虚晃一招，猛地挥掌砍在夜猫子手腕上。
夜猫子手刚一松，快慢机落到六子手上。
六子抬起手来，枪口对准了夜猫子脑门。夜猫子暗叫“不好”，本能的一缩脖子。
枪没响。
六子稍一走神，夜猫子已经抽出短刀扎进他的大腿。这一刀把六子惹恼了，举起没打响的手枪照着夜猫子脑壳砸去。
夜猫子歪头躲闪，这一枪砸到肩头。身体晃了晃，栽到地上。后面的两个土匪见状急忙勒住马，去救夜猫子。
趁着这个空隙，六子催马追上骡车，大声问和青山：“这枪咋打不响？”
“扔过来！”和青山喊道。
六子把快慢机扔过去。
和青山一边驾车一边检查，发现枪根本没有毛病。原来六子不会使枪，刚才那一枪没打响，是因为压根没扣到板机，而是扣到板机护圈上。
六子腿上受了刀伤，血流不止。马奔跑时的颠簸加快了血流的速度。他瞅准时机纵身跃上骡车，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缠在腿上。
“六子哥，你受伤了？”和青山问。
“不碍事！一点小伤！”六子毫不在意，“兄弟，这帮鳖犊子玩了命地追你，你的命可真值钱！”
说话工夫，夜猫子重新换马，领着两个土匪又追了上来。这次，他们不再奢望抓活的，边追边开枪。
“真他奶奶的阴魂不散！”六子直皱眉头。
有了枪，和青山也就有了底气，把缰绳递给六子说：“你驾车，我来对付他们！”俯在车尾，冲着土匪的方向连开两枪。
六子好不纳闷，扭头问：“枪没坏？”
“好着呢！六子哥，回头我教你打枪，不会使枪可不行！”和青山仍旧惦记着让六子入伍的事，刚才一番搏杀，让他见识了六子的能耐，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寂静的山路上，双方对射的弹道划破夜空，在快速移动中谁也没击中谁。
土匪越来越近，和青山知道弹夹里的子弹所剩不多，他必须要节省着用。
此时，他与六子都没发现，一发子弹射穿了骡子的脖子，正呼呼往外喷血。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土匪身体趴在马背上，正举枪瞄准。
和青山左手持枪，架在勉强抬起的右臂上，默默地计算着提前量。
土匪抢先搂火，伴着“呯”的一声响，子弹擦着和青山发梢飞过。
和青山沉稳地回了一枪，弹头急速旋转着飞出枪膛，从土匪的眉心钻进去，卷着脑浆与血液从后脑飞出。硕大的身躯没来得及哼一声，重重地砸到地上。
“行啊兄弟！枪法不赖！”半卧着身体的六子高声夸赞说，手里的缰绳一个劲的在骡子屁股上狠抽。
此时骡车转过一个山脚，前面的路豁然开阔，远远的看到黑乎乎的城墙，城头上几盏探照灯在来回的晃。
六子高兴地喊道：“兄弟，你死不了了！青州到了！”
和青山又好气又好笑，说：“我压根没打算死在这儿！”
夜猫子也发现前面的灯光，不知不觉间竟追到了县城下面。再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弄不好自己还会倒在城头守军的枪口下。
他勒住马，并喝止了剩下的一个土匪，无奈的说：“别追了，前面是青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