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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原天使徒
当洛孤在千下宫内揭开纱布时,那剧烈的疼痛终于无法再忍受,若非左手捂嘴她绝对叫地能让千下宫外行走的平民听见,她看着溃烂的右手心中宛若冰晶凝结,漆黑的恐惧席卷她的心神,黑红色的死血和鲜红色的新血交合在贯穿手掌的扁长形刀伤中,透着火光惨白骨胳在不断泌血的伤口中若隐若现,千下城最好的御医‘福猫’在一个铁卫的陪伴下赶来进行治疗,这是一个八十多岁的德高望重的老者,他长得矮矮憨憨一脸慈笑,是真的活像一只发福的老猫,他常说自己辅佐过四位君主,分别为‘痴君’洛三侯、‘美男子’洛歌侯、‘末日暴君’洛正侯、‘断指世子’叶启公,【如若我为国君,他们又会给我什么外号?‘青川狐妖?’‘弑君魔怪?’】“您见过很多世面”洛孤忍着痛小声道,老者‘福猫’的胡子似乎限制了他开口,显得如此沉默,那双半睁的小眼凝望洛孤那对琥珀色眼睛上的血丝片刻,将那壶温热的透明色刺鼻液体倒入杯中“大人这会很痛,您能喝酒吗?”他问道。
洛孤闭上眼点了下头“一些烧酒会缓解一下疼痛。”说着老者示意一下,那铁卫拿来一壶高粱酒,将其放在火炉上温“在喝下烧酒后我会用‘麻草水’先清洗伤口,您可以咬些东西,历代先君都不愿让很多人听到他们的痛叫。”说这话时洛孤已经满头大汗,她比较怕疼“然后就不会有事对吧?清洗完伤口就防止感染了对吧?接着只要等待自我愈合或者涂点草药?”她说这话时整个舌头都在打颤,语气哆嗦地不行,酒不用烧沸,温温热就行,铁卫已经在摆弄酒壶,似乎代表马上就要开始治疗,那种感觉就像是天灾正在逼近【慢点,你别这么快把温酒递给我,慢点~】她心中求道,但说不出来。
“这只是方便观察伤口,现在您的小手烂地很难让人看清伤势如何,麻草水可以短暂消除感染,但保持洁净是一个需要坚持的过程”老者慢条斯理地说“断指世子当时的药膏就是我调制的,如若不然他整个手掌都得截掉。”【这是个好消息,我也没事】可洛孤心中刚这么安慰一泼冷水就砸了过来“但您这个不太好说,整个手掌贯穿加上时间已经耽误超过一天——”【该死的千古岭】她下山花了一天半“会如何?”
老者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必这么紧张,命运如何诸神早就在我们还未来到凡界时定好,不论如何相比于很多人而言,您的命现在是安全的。”
温酒递了过来,洛孤迟疑了十息才强忍着颤抖喝下,老者等待酒劲上来再动手“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孟石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世子,但确是公认的最适合当国君的世子,就连对待亲弟弟孟楚他也如此刚硬,就像他们名字一样,那就是一尊坚固的顽石宁断毁也不弯曲,他把律法看得比一切都重要,超过了婚姻、亲情、友情、乃至道德和人性”为了让洛孤放松下来老者说起泛黄的老故事,洛孤颤抖着又喝了口温酒,丝丝醉意钻上她脸部显得桃红“那个少女名叫兰宇、还是叫雨婻的?算了都不重要,哦,我倒是记得她姓季,那是花一样的年纪,但孟楚玷污了她,其实很多人都说能被贵族看上是诸神恩赐给那少女的礼物,但孟楚那家伙行事的方式没那么友好。”洛孤再喝了口温酒,老者到底在说什么她没那么确定自己是在听“在孟石砍掉五根手指后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年迈的‘美男子’洛歌候气得将孟石锁在了屋子里,而后他同父异母骁勇善战酷爱狩猎的‘末日暴君’弟弟逐步代替了他的位置,也就是后来的洛正侯,在孟石关禁闭结束、他的兄弟孟楚原谅了他所做的一切后,一种可怕的声音出现在了洛正侯的耳边。”老者摇晃杯子里的麻草水要准备开始了,洛孤左手最后擦了把汗,深呼吸一口气,把一小时前吃剩下的狗腿骨咬住“大夫刘铎依、千下城平民、上卿贾里溪、孟氏宗族、富商梁武和皮草大王籍茶池、名门安甘君和尤舞君、乃至封国国君次子夏锦都呼吁真正的洛国国君孟石能够复位,而不是一个野蛮屠夫,因此孟石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追杀,洛正侯要毁灭他。”此话刚一说完,麻草水浇在她伤口上,一股剧烈钻心、刺痛脆弱敏感神经的毁灭感一下子扎向她的心脏,有一个瞬间洛孤差点叫出来,好在她立刻做好准备咬紧骨头,手背要淋手心也要,老者翻她手掌的动作尽管相当温和,但对她来说简直是要把她的手活活扭下来,麻草水裹着大量脏血往外流淌,最后伤口的白骨清晰可见,洛孤一开始弯着腰,而后挺直身子背靠着座椅,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缓解疼痛,狗腿骨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咬合,骨面发出嘎吱嘎吱骇人的裂响“末日暴君毁灭了一切,毁灭了洛国,
毁灭了青川之地,毁灭了宗族,毁灭了礼法道德,最后也毁灭了他自己。”麻草水浇完,这是洛孤印象中最漫长的过程,狗骨断裂掉落在地,老者刚一宣布结束妖狐就踉踉跄跄要站起,一下子推开福猫“不!”她气喘吁吁,眼白处结满血丝,大量的汗水顺着她脸颊凝聚在下巴处再顺着她脖子流进胸部,头发因湿润而粘在额上,华服因汗液而颜色发深“我不是洛正候,我也不是屠夫!”她尽量不让右手出现任何动作,那双琥珀色大眼敌意地对着这个慈祥的老者“洛正侯死了,叶启公死了,洛复公也死了!”她叫道“如果所谓的爱诺希礼法想要纠正这一切,再让某位自诩高贵血脉之人掌权,那就让爱诺希礼法也一起去死!”福猫吓得不轻,摸着地面后爬几步站起,弯腰收拾散落在地的瓶瓶罐罐,一切都重归沉默,洛孤再坐回位子上,她几近哭泣地闭上眼,左手捏紧额头,泪和汗混在一起流淌【痛,实在是太痛了】,待老者收拾后准备鞠躬离开时,洛孤叫住了他“我的手~”她悲鸣道“怎么样?”
“伤到了主要肌腱,内部已经化脓,如果是手指还好,像孟楚和久成文的伤口在处理时就有过先例,其实主要还是——”
“你直说该怎么办吧。”洛孤疲惫且虚弱地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老者顿了下“截掉整个手掌是比较保守的方法。”
洛孤深呼吸一下,四息后谁都能感受到她强压着剧烈的怒火,“把这老家伙按到我面前来。”她咬着牙轻吐这句话,铁卫便过去一下子抓住福猫的后脖衣服,老者吓得像个三岁孩子连连示意不要乱来,若非大伤在手她绝对站起来,那老者脸被铁卫按在她脚下“你很喜欢洛复公是吗?你想要去见他?”
“不不不,大人,现在千下城民众都在高呼您的名字,我只是陈述一些真正的历史。”
“那就给我好好治疗伤口,你要是再敢小题大做吓我的话我会让你迅速、成为、历史!”洛孤握紧左手锤了下椅子扶手“你、明白?”
福猫顿了下,委屈道“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手掌被戳一下就要截断你当我是白痴?”她咬紧牙眯了下眼,似要好好看透这个老头“好,这是你自己决定的,这是你自找的。”说这话时她低语,接着声调高了上去“把那壶烧酒取下来,给我捏着他鼻子往他嘴里灌。”铁卫想都不想直接去执行,福猫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发抖,这时一种可怕的感觉侵蚀着她的思想,随意决定他人死活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以至于令人上瘾【我要他死他就死,要他活他就活,他的命在我手里,如蝼蚁一样被我随意捏扯】那是一种邪狂的欣语在她心神深处【如今不再是他人掌握我的命运,而是我掌握他人的。】
“不要啊大人,求求您,不要啊。”他跪在地上猛地磕头,铁卫拎着冒热气的烧酒过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截掉接下来极有可能继续化脓感染,草药只会——”铁卫抓住他脖子了,烧酒正要往他嘴里灌。
【那个位置充溢着名为傲慢的顽疾,每个戴上的人都会至此得病而死。】“慢着”一道烧酒已经洒在老者嘴边,发红的皮肤和惨叫立刻涌现,铁卫停下了手“你——”她想着词,想着话,该说什么?道歉?不不不!询问何时开始截肢?【我不要,绝对不要,坚决不要!】他是洛复公的人?他不是洛复公的人?他他他他他——【我要我的手,如若截肢接下来又会感染新的伤口?到时候整个手臂都得~?】看着蜷缩在地颤颤巍巍的老者,她又是深呼吸两下“退下。”她疲惫开口躺靠再椅背上,【你已经快患上名为傲慢的顽疾了,臭狐狸。】她心中自嘲道,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接着又有两件事传达而来,传令官道“封国国君之女夏轲淼已抵达千下城,他们是来见——”传令官犹豫下还是说出那个名字“曾经的叶启公久成文的。”
“久成文已死,让他们离开这里。”洛孤皱眉道,她的确想要解决眼下封国的事,但不是现在【过一阵子再说吧,或许一个月,或许半年】
“我想这不太可能,洛复公的人在竹村袭击了他们,他们现在疲惫不堪,如若现在赶走他们无疑于让他们去送死,一对有钱的男女现在在野外乡下并不安全。”传令官砸吧了下嘴,掂量下自己下面的话该不该说,但毕竟表现机会有限“夏轲淼是封成侯的心腹,控制她也是控制整个封国。”
洛复公、久成文、竹村这些词一下刺痛她的神经,其中尤其是竹村【的确,如若那个女孩受了什么意外封国就很难建交,麻烦会更多。】“将他们先安顿好,关于洛复公的余党我还要再调查下。”【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么?饶了我,要怎样才能说服我做这种可怕的事情。】“夏轲淼是贵客,不可懈怠。”她特地强调
“好的大人,但我觉得接下来的事对调查洛复公更直接。”
“说。”
“洛复公原本的上卿,自称原天大师极天硕的人来找你。”
这个名字不陌生,洛孤立刻对应起了人脸,【那个做存灵的家伙?】“原本洛复公的上卿?”【洛复公为何要选他做上卿,他为何要来找我。】小妖狐来了兴致,心中犹豫不决疑惑不减。
“据他自己描述,是的,他还说你定然认得他,同时~”传令官明显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那个话,洛孤最讨厌这样“你是在洛正侯手下当过传令官的?”
“是的大人。”
“好吧我能理解。”她皱眉道“我跟他不一样,我也受过那个疯子的伤害,所有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尽管陈述事实不要担心会因此受到伤害。”【傲慢,你必须——克服傲慢】
“准确来说极天硕在您准备出发千古岭的前一晚就已经来到千下城了,也就是洛复公死后一天,这人极为墙头草而且胆子大地匪夷所思,他首先去云游者曾日辉关押处跟云游者互相对喷了半天,然后曾日辉和他还差点打起来,接着他就在千下宫里住了很多天,直至刚才他又得知你的手受伤迫不及待地要展示自己,说他可以让你大开眼见,所以——”
“等等——”洛孤动了动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你是说,洛复公的上卿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住到千下宫内很多天,期间白吃白喝还辱骂受我保护的云游者”?
“大人的确如此。”
洛孤右手上的痛加重了“谁允许的?”想要控制自己的脾气没那么容易,洛孤现在内心非常生气几乎气炸【不要生气,冷静冷静冷静】她突然能理解洛正侯了,你手腕不硬点底下就真会出现这种畜生事。
传令官又在犹豫,但好在还是说了出来“是千下城守备兵长邹云的命令。”
痛又加深了【他怎么可以,怎么敢,我甚至不清楚不知道】“你确定是——他?”
“大人现在就可以将其喊来对峙,属下实话实话,不过极天硕就在外面请求接见。”
洛孤很想让极天硕滚,再把邹云叫过来好好数落一番,但原天大师所说会让她‘大开眼见’,而福猫表示需要截肢的言语又出现在她的耳畔,她想象过没有右手掌的日子,那简直太恐怖了,不论如何,极天硕她的确要见一下【最好他真的有用,最好邹云不是空穴来风。】“宣他进来吧。”妖狐道。
片刻之后,那曾经为洛复公上卿的人走了进来,与上次不同的是,极天硕这次换了一身浅蓝色亚麻式服,腰部系了一根白绸带,脚穿厚草鞋,身无武装,见到洛孤第一眼他先是鞠了一躬,而后笃定地站着,目光落在她遮遮掩掩的右手上“这个位子对于你来说还是太大了。”他说,君主位的确适合屁股和体型更大的人,“你的主人适合坐这个位子,但他现在在哪儿呢?”洛孤微微露出锋利虎牙,讽道【他到底想干嘛?】
“喂喂喂,等等。”极天硕必须纠正“洛复公?洛国?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管,你要明白一点,我是一个原天教成员,我们跟那群被洗脑的疯子、那些云游者不一样,我们不参与任何政治,任何。”最后那两个字他特地强调了下“我们只有唯一的主人,那就是真理。”
“吸存灵也是真理?”洛孤原本对这个教派嗤之以鼻,因为云道一直抵触他们,不过现在逐渐明白这只是两个理念不同的组织互相诋毁对方罢了【但吸存灵绝对不可以。】
“和我想的一样,对于这方面我们意见不同不予讨论,存灵不是我们所创造的,而是这个世界所创造的,准确来说我们不创造任何东西,只是通过不断的研究和实践将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挖掘出来,仅此而已,没错这东西会让很多低劣人种倾家荡产命丧街头,但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算没有存灵那些家伙也是一坨屎一堆垃圾一群祸害,你说我说的对吗?”极天硕自信地问。
“不对。”洛孤果然回答
“那你让你的子民别碰那玩意儿行了。”极天硕耸肩,他一上来嘴就停不住“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洛复公的,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仁义礼法道德或是其他什么狗屁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我是真正干正经事做点实业的,我不求你立刻理解但你一定会很快自己知道。”
洛孤换了个倾听的表情,语气也温和不少“所以你来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建功立业。”他指道“原天教主一乐大师您一定听说过,他——”
“我没听过,你讲重点?”右手的伤又在隐隐作痛,她表情因此有所细变“你要怎么——建功立业?”
“不用再遮掩,你的手急需一位真正的医者为你治疗。”极天硕主动踏上阶梯一步,被铁卫冷冷拦下“这就是建功立业的一部分,属于真理和原天的传奇。”他微笑着说“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这就是事实,你会慢慢相信的,包括你自己,你本身就可能是原天教派的结果,而这一切都是真理。”他眼中教徒的那种狂热极为典型。
【我~】她看了眼那恐怖的伤口,再次想到了福猫所说的要截肢【我别无选择。】洛孤咬了咬牙【除了存灵以外或许他们~的确~】她站了起来,依旧遮盖着受伤的右手,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下去“那现在我们借一步说话,你最好证明邹云不是个混蛋。”说着,她往另一个隔间走去。
“据我所知你那位属下是千下城少有的有大脑的人之一,当然你也包括在内。”极天硕搓了搓手掌,略带喜悦地说道。
一切比她想象的要慢,极天硕观察了一番她的伤口,皱着眉得出这么一个糟糕的结论“死了。”他说。【福猫还只是说要截肢,你直接说我死了?】就在洛孤纳闷悲愤时极天硕补充道“你的这手掌已经死了。”
洛孤难堪道“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一切都是公平的,一物换一物。”极天硕拿出一叠小包,铺在地上展开,里面是一些针,他端倒一碗水,让洛孤滴点血放到碗中“原天教的人一直是最好的医师,虽然方式比较独特,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这是真理。”他继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血液在清水中扩散,一滴一滴将整个水渲染扩散成粉红“死是死了,现在的问题是选择什么去死。”
“如果你想耍什么把戏,我希望你能知道我还是懂得一些故弄玄虚的巫术的。”洛孤道。
“如果周围有一百个围观的观众我或许会想办法骗他们手中捏着的那点可怜金属,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个白痴。”极天硕轻声笑道。
“杀了我你也没法活着出去。”
“关于你的这个被害妄想症,在治疗完你的手后我们或许可以另做治疗。”极天硕平静地将一小袋锦囊拉开,将里内粉末倒在手里,而后两手把粉末措在碗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乐,幽蓝色的火焰在碗上燃烧,洛孤瞪大眼睛靠近观察,这火焰没有温度,极天硕把碗举起,将其浇湿自己的双手“你左右两只手大小差距不是很大吧。”他问。
“对称、一模一样,要干嘛?”
“嗯,正常就好。”
“我不是怪物,当然正常。”
“把左手按在地上。”
洛孤照做,极天硕把她左手轮廓粗略描了下,描到哪儿蓝火就在哪里跳舞,但却不发光也不发温,怪异地很,然后他又画了写奇异铭文连接洛孤左手那边的圈,并在洛孤左手所按地的对称位置画了个更一点的圈,最后极天硕用布擦了擦手,蓝火在他手上就这么被干布擦灭,但地板上的还在不断燃烧,极天硕看着那手掌的圈,仔细想了想,而后起身离开与门口侍卫交流几番,侍卫点头离去,过了一会儿后一条正在挣扎的大鱼被捧了过来。
“把左手拿开,右手放在圈内。”他说着将这条大草鱼放在对称的蓝火圈中,尽管疑问万千,洛孤还是照做,残缺的右手放在那边,鱼就在铭文对面高频率地张合着嘴,那鱼浑身是劲,刚一放到蓝火圈里就不安分地要扭出来,但在极天硕嘴唇拨弄空念了些咒后整个鱼瞬间被僵住,不光如此,洛孤也是一声惊呼右手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住,接着整个蓝火所画的铭文合圈都在闪动、变色、忽白忽暗、令人窒息的诡异画面出现,草鱼身上的鱼鳞鱼肉鱼骨快速坏死,鱼肉体积快速缩小枯萎,鱼皮皱起老化,鱼眼因此突出暴胀,咕噜咕噜——粘稠密集的泡沫从草鱼嘴里挤压吐出,而在另一边,洛孤的手上的右手上的血肉正在一点点地重组、仔细观察还能看见血管和骨胳在几息内拼接结合在一起,撕裂的皮肤和缺损的肉快速生长,损坏的神经一下被接通,感觉又回来了——当一切结束后,洛孤的右手已经完好如初,她难以置信地捏了捏手,没有一点疼痛感,没有一点不适感,一切就好像是梦。
而再看那只草鱼,鱼头完全变形,硬结缩小的鱼肉包在轮廓分明的鱼骨上,而鱼鳞扭曲剥落洒在地上,密密麻麻看了直起鸡皮疙瘩,蓝火熄灭,极天硕用力一踩草鱼骸骨,一声脆响、鱼肉变成了碳石般的东西,整体缩小了五分之四“这就是原天真理,你以为一乐大师凭什么活了三百年?”他笑道。
洛孤扭了扭手掌,没有一点不适,甚至没留下一点疤痕,整个过程如此快速而无痛,她由疑惑变为了惊讶,最后强压着喜悦道“你是怎么做到地?”
“刚才已经演示地够直接明了,用差不多等大小的生命和血肉去交换你的血肉。”极天硕骄傲地强调道“一百个原天成员中有一个会该术已经不可思议了,想要掌握上古二十四铭文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血肉重组······”洛孤道“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人死亡血肉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灵魂的离去,或许可以用另一个人命换死者心脏仍跳,但没了灵魂,他与死了无差,不过说起起死回生,其实倒是有一个有待争议的办法。”
【原天教派是真的,他们并非虚构。】洛孤有了极大兴趣“说吧。”
“熬煮人魂,需要几十个少年男女,并花费十至十五年的时间。”极天硕一语带过“极有可能是谣传,据野史说三皇时代的天觉皇曾进行过熬煮人魂,但最后被一只赤狐吞食,那赤狐有九条尾巴倾国倾城妩媚众生,摆弄骚姿勾引天觉皇,天觉皇一度被迷惑并沉迷于酒肉声色,不过最后他觉醒亲自杀死了那妖狐,故此也是结合了‘天觉’这个称号。”说这话时极天硕故意打量了下洛孤,小妖狐早就听过这个故事“越早的历史越不靠谱,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你自己都说是野史,正史水分就很多,野史更别说,开篇一张嘴内容全靠瞎扯。”【你那么看着我干嘛?我看上去很妩媚很骚?这家伙什么毛病?】
“但青川之地丢失人魂是教内不争的事实,而你又出现了。”
“你是想说我是一只吃了丢失人魂的狐狸?”
“您要这么理解也行,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原天教徒只说实话。”周围侍卫都已经被洛孤驱散离开,这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洛孤道“或许是,或许不是,究竟如何即不知道也不重要,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想法,但要记住,如果这个想法会动摇我现在脆弱的根基,那就是错误的。”她强硬地指着他警告道“知道了么?”
“非常清楚。”极天硕笑道,他轻声说“我要的很简单,辅佐一位能成大事的君主,让世人知道我的存在,让世人明白原天真理的力量,至于那个君主是哪国的,是不是人样,我不关心。”。洛孤摸了摸右手,用力掐了下手掌,确定真的没问题真的完全治疗好了,但她还是犹豫不觉,不过最后她闭了下眼、再睁开后道“你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告诉我除了这个和制作存灵外,你还会干什么?”
“上古二十四铭文是个庞大复杂的系统,像一乐那种先天睿智后天又极其刻苦之人才能完全掌握,而我只是掌握了四个铭文,长生之术不在其中。”极天硕遗憾道“长生术即二十四铭文的血肉仪式,而人魂除了起死回生外还外加长生和——有可能让动物变成人形。”洛孤抿着嘴无奈地听着,他偏题了“我问你还会干些什么?”。
极天硕接下来不大好意思“一些低阶药物的熬制,比如:烟雾炮、防蚊香、让女人堕胎的月茶、男女交合所用药物···”说到这他稍微咳了下“还有白汁。”
“那是什么?”
“可以让未孕女子有充足奶水的东西,艺楼女子和想要借奶妈一位来攀登名门的女人乃至——一些很像女人的男人太监也会用,据说现在的正冶天子就好这一口。”
洛孤微张着嘴难以理解地看着他“我或许会被那些云游者们说大逆不道,但不代表我不讲道德,如果你之前有什么令人发指的行为最好收起来别让我看到。”。
“如你所愿。”原天大师微笑道,看上去他现在很满意,不过洛孤又想到传令官说的一件事“听说你辱骂那个云游者?”她起初感觉曾日辉能顺着自己的本心勇敢说话,但现在又慢慢觉得那帮愤怒的白痴是自作自受,历来史料中被弄死的云游者数不胜数,尤其是‘暴君’,现在洛孤慢慢明白,所谓史料中云游者写的‘暴君’怕都是内心脆弱顶不住云游者喷的统治者吧。
“那家伙嘴巴不干净你应该也有所体会,我只是做了些适当的还击。”极天硕道“况且那家伙留他干什么,亦是个祸害。”他后面的话说道洛孤心坎上了“他们一个劲地吹嘘正统,想要保持天子在上诸国朝贡的现状,但要知道历史就是车轮会滚滚向前,所谓的永恒之物只有一个,那便是尘土。”
洛孤听得这话沉默,她看了看远方,眨巴下眼【或许,时代的确是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