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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满怀真情付东流
哗啦,一盆刺骨的冷水泼面浇顶,白芸嫣被强行刺激而醒,缓缓睁开双眼,一束强光霍地从门口刺进来,晃得她睁不开眼。好半天她才缓琮来,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几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扬着的唇角,尽是歹意。
再强健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糟贱。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沉,沉得已经与她的灵魂剥离了似的,恍恍惚惚,让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哼!没有想到吧,你居然这么快就栽到我的手里了。”尽管她双眼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这声音,她却是认得。
“呵,呵呵,”白芸嫣发自肺腑的笑了笑。
“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果然是个女中豪杰。”飞天虎转着手中的小刀,“你说,”缓缓凑近她,“你说,我要是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那什么即墨羽,二皇子,还能认得你吗?”
白芸嫣已经无力跟他说任何话,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大限将至似的,甚至无力睁开双眼,无力去想未来。所有的坚持也都开始松懈,因为,她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哟喝,还挺傲的,视死如归是吧。”所有的怒气全都积压在心头,尤其是紫苏对他的绝决,他便所有的不幸全都归咎于眼前这个似谜一般的女子。白芸嫣的淡然,让飞天虎感到了耻辱,他觉得这丫头从头至尾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由更加恼怒,唰的一下,挥着手中的小刀,划向白芸嫣的脸颊。“好,我就成全你!”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小刀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居然一滴血也没有,看起来,完好无损。
但实际上,她的身子已经快要被损耗干了,哪还有什么血可以流。
“果然是个妖女!”飞天虎不由流露出一丝惧色。
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死里逃生,化险为夷?尤其是,锦城里万余条人命,却只有她一人生还,若不是她有什么特殊的本领,那又是什么?
倘若她真的是妖的话,他这么对她,将来会不会有后患?
飞天虎忽然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找个道士或者术士施施法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妖?想办法让她听命于自己,然后,他就可以带着她去锦城,让她帮他找宝贝……想着想着,他便眯起了双眼,收起那柄银质小刀,别在腰间,
“先留着你,日后再好好地折磨你。”
若真是如此的,眼下,他得想办法把她带走,还让他们发现不了才行。
可是,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白芸嫣埯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丢了一块儿干饼在她的手边,
“要想活着,就吃了它吧。”然后匆匆走出了屋子,并紧紧地锁上了门……
待飞天虎离去,白芸嫣缓缓睁开双眼,一眼便看到了那块儿硬梆梆的饼,就在她的嘴边,她甚至嗅到了它香香的味道。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又一次生机?还是她在人间要受的苦还没有受完?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前的她,已然感觉不到饿了。
冰冷的地面已经与她的身体融为了一体,甚至于,她的身体比地面还在冰。
她连喘气儿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是拿起那块儿饼,纵然她有很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也无法有力气拿起那块儿饼塞进自己的嘴里。
绝望的,冰冷的泪水,啪嗒!划过眼角,滴落在地上与尘土凝结在一起,没有一丝温度……挣扎了好久,矛盾好好久,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与命运抗争。
她用那虚弱到极点的力气,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手臂,颤抖地移动着,指尖……终是碰到了那冷冰冰的饼子……一死了之真的很容易,难着的是活着,如果有活着的机会在眼前,她不去争取,想来,那些亡魂都会鄙视她,都不会原谅她……
“婉儿,你跟爹说实话,二皇子去哪儿了?”从宫里办完事回到府里的沐天成怒声质问着女儿。
沐婉清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只是微垂着眼帘,
“爹,我的事您就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沐天成蓦地拧紧了眉心,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与无奈,
“你自己解决?如果你可以解决,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房间里愁眉苦脸了。”
沐婉清倏忽站起来,
“二皇子说了,他一定会给我一个最好的结果,我相信他!”
沐天成无奈而又心寒地摇了摇头,
“女儿啊,聪明如你,怎么在这件事儿上就糊涂了呢?我,兰妃娘娘……都不能将他拉回头,你以为你可以感化到他?他就是个忘负义的东西,我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连你也利用,真是可恨又可气!”他不由愤怒地甩起衣袖,双手负于身后,“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要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二皇子,若是那妖女没有出现的话,二皇子也不会如此绝情,他向来孝顺,从来没有忤逆过兰妃娘娘,可是自从他遇到了那个妖女,什么不能做的,不可做的,他都做的,甚至于不顾兰妃娘娘的性命……”
“爹,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您应该了解您的女儿,什么时候做过无用功,什么时候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她的眸光,由最初的心事重重,逐渐阴沉而心机。
这才是女儿应该有的样子,听到女儿这么一说,沐天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风和日丽,阳光温暖。
一切看似平静而安祥,但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眼睛看到的假像而已。
秦若兰轩贮立良久,才缓缓转过身,回到席案前席坐,小酌了口去岁的桃花酿。
辞儿离宫已三日有余,有沐相国一家护着,她该是放心的。如今,她最担心就是皇上,不知道他的身子是否见好,也不知道……哎,越想心里头越是凌乱……照理说,往常的日子也是这么过的,甚至还不如现时安稳,毕竟,皇后三天两头地过来给她颜色看,可是为什么现时的心情反而更为烦燥呢?
“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九儿来传话,说皇后娘娘让您去锦鳞宫一趟。”贴身宫女柳儿满怀担忧地走了进来,“娘娘,不如我找个理由回了吧。”
果然,此时的风平浪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预兆而已。
这后宫里遍布着皇后的眼线,一次可逃脱,两次可以逃脱,又怎么会让她次次都这么顺利地接近皇上?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么做很危,却依然义无返顾,
“不必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说着,她便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往外走去……
而此时此刻,易海天正微睁着双眼,平静地躺在龙榻上,他的眸光里,是一只晃动的身影。
如果可以做好人,没有谁想做坏人。
十六岁入宫,被皇上看中,由宫妃一步一步升为皇后,纵然有父亲,叔伯作后盾,可是他们也不是万能的,多数事情还是需要靠自己一点点争取,作为一个弱女子,她容易吗?
进宫之前,她已是家世显赫的大小姐,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不似别家的女子,想要进入深宫,一步登天,脱离苦日子,她不为名不利,那么她这么做委屈自己到底是为何?难道皇上他不明白吗?如果他不爱自己,又何苦选中她,就让她做个普通侍女,等年岁到了,出宫嫁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逐渐把他给忘记了,也算是一件幸事。
她把自己所有的青春与大好时光全都给了他,并不只是为了皇后这个虚衔,难道他不明白吗?
她把最宝贵的给了他,他却一转身,就拥住别的女人。即便她是后宫之首,在别人看来,已是受尽荣宠,可是其中的孤苦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做像秦若兰一样,被他养活在深宫,受尽独宠,甚至于,她可以舍弃现在的一切,与他隐居山野,像平常的夫妻一样,侍候在他身侧。
可是,他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甚至把她视作仇人一般。
她不要独宠,哪怕是偶尔的关怀,偶尔的关心……她也会觉得欣慰,其实,她想的并不多,他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被他所逼的,
“皇上,您还记得我初入宫时的模样吗?”金玉的眼里噙着泪,“您真的如此恨我吗?连说句话都不屑,我真的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易海天依旧面无表情地躺在龙榻上,不发一言。
“好,很好!”溢满眼眶的泪终是在她的苦笑中冰冷地淌了出来,“如果我做什么过份的事,全都是你逼的,是你逼的!”
“你,你想干什么?”易海天一听,她弦外有音,便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若是敢伤害兰儿母子分毫,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他厉声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金玉仰天狂笑,那凄厉的笑声,闻者心痛,听着发怵,“不会原谅我?”那冰冷而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不原谅?你有原谅过我吗?”她的心像抽搐一般疼痛着,“兰儿,兰儿……易海天,你的心真狠,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到,你都无动于衷,好狠!”
“我再狠也狠不过你,”易海天眯缝着双眼,“你是我见到过的最歹毒的恶女!”
金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居然这么说,我一心一意为你,你居然这么说我?”
易海天再也忍受不了她在这里演戏了,
“若是不是被人发现,我现在已经归西了,你还要在我面前演戏,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夫君都想害,还有什么资格谈真心,谈原谅?”
金玉苦笑,
“是秦若兰告诉你的吧。”
“我已将天启的嫡系军权交由沐天成,还有你父亲通敌的罪证……若是你胆敢对兰妃母子不利的话,他就会以你父亲通敌的滔天大罪讨伐你的家族……”易海天早已经把她给看透,连他们夫妻之间最后的一点儿情份也没了。
金玉双眼涨红,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易海天,
“你……你居然为了保护那个女人,捏造事实,编排我的父亲,你可是一国之君,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我必须得何护我心爱女人跟我的皇儿……”
“那太子,三皇子,还有卿瑟呢?他们就不是你的皇儿吗?”这大概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