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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惊人的秘密1
CHAP 166 惊人的秘密1
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了眼。一张与昨天那小圆桌一模一样的桌子矗立在原处,桌上摆放着的茶具以及烛台也是按原样摆着。昨夜地上的一片狼藉也已被清理干净,床上也不见了来自我衬裙的那些破布条、仅剩的白兔馒头以及断成两截的紫玉发钗。
玫瑰色的阳光覆盖了屋里的一切。窗外的喜鹊又在聒噪地叫唤,与之相伴的还有鸽子胆怯的咕咕声与公鸡短暂又骄傲的一两声啼鸣。
环视着屋内,我的视线最后落到了床头,那儿摆放着一套干净的叠得很是整齐的衬衣衬裙。我半坐起身,换下身上仅有的那件衬衣,抓过床头的衬衣衬裙穿戴起来,然而,等我穿好外边的棉袄外裙,走到镶嵌在窗边墙壁上的一面铜镜前的时候,我忽然涨红了脸:我这才发觉穿在里边的衬衣衬裙竟是那样的合身。我一下子别扭起来,忽然觉得此刻紧紧贴合着我的肌肤的不是柔软的衬衣衬裙而是他那双会在我身体里点火的手指。
这时,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镜子,于是立即对着镜中那个满脸通红的人火冒三丈。哦,夏小离,你这会儿该不是在害羞吧,被这样一个你深爱的男人给蹂躏了,你居然还这般的满面春风,风情万种?噢,贱!你真是贱!不要脸!淫荡!啊……还有……那个词,昨晚卫红衣过来提到过的那个词,叫……是的,“破鞋”!没错,你现在可是十足十的一双“破鞋”了!哈……可不是“实至名归”么?想到这儿,我咬牙切齿地对着镜子,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并且一边抽,一边对着镜子发泄似的骂了两声“破鞋”,孰知,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谢捧着手里的一个似乎装着早点的托盘,一脸惊诧地走了进来。
“啊,你……你这是怎么了?夏小离,莫不是中邪了吧?”他将托盘放到桌上,快步走到我身旁,很是唐突地伸出手要来触摸我的额头。
我立即扭头躲开,恼怒地啐道:“你才中邪!”
“喂喂喂,怎么昨夜洞房花烛,今早就这么大的火气?总不会……总不会是左护法他……不能令你满……满意吧?”
这话一出口,他脸上就露出深深后悔的表情,似乎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过于轻佻。他立即垂下了头,咬着嘴唇转过身,走到桌边,默默地将托盘里的一碗带着小勺的白粥,一碟馒头,逐一摆到了桌边。我忽然注意到今天碟子里的馒头有些不同,于是我走到桌边,留心地瞥了一眼:碟子里今天放了两个馒头,一个是“白兔馒头”,另一个却是做成了一只小羊的形状。而且这一兔一羊彼此头挨着头,嘴对着嘴地从腹部被一根弯曲的竹签一穿而过,而且这根竹签还被人故意拧成了一个心形。
心形?我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后攥着拳头,让指甲陷入手心戳疼自己,以此来克制住自己俨然就要爆发出的满腔的怒火。
这时,原本方才外边明媚的天气一下子变了,阳光不见了踪影,天色昏暗得仿佛马上就要下雪,凉飕飕的冷风顺着窗缝门缝直往屋子里灌。
少年很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喷嚏,冲我笑嘻嘻地说道:“啊,你也注意到啦?”他似乎把我隐忍的怒意误会成了激动,而且他似乎为我的注意力被碟中的馒头转移而感到非常高兴。“唉哟,夏小离,你可是不知道,一大早左护法与我忙过……忙过一阵之后,就在厨房里足足呆了快两个时辰!喏,好不容易做出这两个神态可掬的小家伙。嘻嘻,在这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左护法属羊呢……啊,还有这根竹签,左护法也费了不少事,为了将竹签拧得两边一样,合乎成一个心形,最后居然还用上了他新近练成的内力……啧啧啧,用一句‘费尽心思’来形容这盘‘永结同心’真是不为过。哎哟,真是搞不懂这个左护法,他还特地不许我把他起的这么一个有寓意的、又好听的名字告诉你呢!嘿,你说他奇不奇怪,难不成……男人也会害羞,也会不好意思……而且还是左护法那样武功出神入化,聪明的不得了的男人……”
“你刚刚是不是说他给这碟东西取名叫……叫‘永结同心’?”我手指着碟子,浑身发抖地把少年打断。这时,狂风撞开了一扇窗,被风卷进来的树枝的碎屑与砂砾落在窗边镶嵌着的那面铜镜上,发出轻微的却令人厌烦的一阵响。外边的天色更加阴沉,仿佛有一团团染成墨色的棉絮镶满了天空。
“啊,我说夏小离,老大,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对……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我去叫左护法?啊,不行不行,我忘啦,他这会儿不在,一个时辰前他上山给你采草药去了!唉,瞧我这记性!本来嘛,我就劝他说山上还有积雪,路难走,又说今天可能要变天说不定会下雪,但他就是不听,说什么专门给你配的止血药快用完了,要到后边的山上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配药的草药……啊……你不要这样幽怨地看着我,要知道,他已经去了一段时间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啊,夏小离,你……你干什么?”
但他叫得已经晚了。
早在他惊叫之前,我就已经一把抄起那个“永结同心”,猛地抖动手腕,把竹签一掰两半,并且紧接着分别用两只手把那“一兔一羊”给攥在手心里揉碎,串着它们的断裂的竹签戳破了我的掌心,汩汩的鲜血顺着我的手指蜿蜒而下,很快在地面淤积成两滩血迹。
小谢惊恐地望着我抬起左手,猛拍脑袋懊恼地大叫:“完了完了,待会儿左护法回来看到你这样,你的手伤成这样,我一定惨了!惨了!”
于是我就淡淡地告诉他,无风回来我一定会亲自向他解释这件事,说这件事与他谢永儿无关。少年朝我露出十分尴尬又略带愠怒的神色,朝我不耐地挥挥手,“先别说这些啦,止血要紧!”
说完,便跑到无风的房间,为我找来纱布,伤药替我包扎。但是,他毕竟只剩一只手臂,动作很是不灵便,而且又因为我不同意他去叫别人来帮忙,于是一时间忙了个手忙脚乱。而且,更令他感到为难的是,等他好不容易用厚厚的纱布把我两只手缠绕成一双白色的熊掌,这时,我居然告诉他,说他刚刚忘了替我把陷在掌心里的竹签折断后的一些碎屑给挑出来了。
“完了完了,惨了惨了!又得重头来过!”他用沾满我鲜血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苦恼地哀嚎。因为光线太暗,他点燃了蜡烛,然后坐下来,望着我被白纱缠绕成的“熊掌”深深地皱起了眉,好像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
忽而从敞开的那扇窗户里刮来一阵冷风,将桌上的烛火吹灭了。外边已经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小谢扭头看了看窗户,站起身又拍起脑袋,责怪自己做事没头脑,“瞧,我居然连窗户都忘了关了。”他走过去关窗,然而,关到一半,忽然对着窗外惊叫起来:“左……护法!”
下一刻,无风提着手里一个沾满了积雪与土屑的布包袱,带着满脸的兴奋走了进来。“瞧瞧,竟然真的给我找到了!嘿嘿,我就说嘛,昨天早上我们刚到的时候,我曾经在山头那儿看到过这种草药……”
他突然停了下来,手里的包袱也掉在了地上;他的视线已经聚集在我的一双“白色的熊掌”上。“怎么回事?”他立即侧过脸,大声质问小谢,但是与此同时,他的视线却从掉在地上的断裂的竹签以及沾了血的两个馒头上转移,很快落到了我的脸上。这一次,我没有躲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与他四目相对,并且彼此默默凝视了若干瞬间。
“左……护法,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怎么一回事……我不过是无意中泄露了你不让我说的那个名字,不过,对于‘永结同心’这个名字,我个人认为你还是起的很不错的,至少代表了你对夏……”
“滚。”无风走到桌边,站在与我距离不过一步远的地方,头也不抬地朝少年说道,声音喑哑得可怕。
站在窗边已经把窗户关紧的少年微微一怔,惊恐地冲无风瞪大了眼睛,然后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重新把蜡烛点亮,接着又期期艾艾地望了眼无风,结结巴巴地说道:“还有许多碎屑没有从她……她伤口里挑……挑……”
“滚。”无风依旧说得声音很低,但是,我却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并且立即转身,两大步走到了小谢的身后,我很想跟小谢一起走出去,但是却是被我眼前这个浑身眼看就要喷发熔浆般怒意的男人给一把拽住。
他用力一扯,就把我扯到了他的怀里,然后等小谢一溜烟地窜到门槛外,刚合上门的一瞬间,猛地低下头,狠狠地、狂热地俘获了我的唇。然而,没多久,他就身体一颤,不得不立即松开了我;我咬住了他的舌头,回敬以他咬我嘴唇的力道,因此,他也流了血。但是,他抹掉唇边溢出的血后,却忽而笑了;我恼恨他这样的笑,自以为是的笑,莫测高深的笑,吸引我全部目光的笑!
“你很得意?噢,自然,男人在做过这种事之后,向来表现得如此……譬如说……在金陵的小木屋那次,‘那个人’……也是像你现在这样,洋洋得意地自以为占了什么便宜似的笑了!不过,需要说明的是,他笑得比你好看!我更……喜欢看他的笑!”
他吞咽了两口唾沫,喉结上下窜动了好一会儿,攥着两拳,声音发颤地让我有种把刚才末尾的那句再重复一遍。
我当然照办了,结果我刚说完,就被他铁钳似的手指紧捏住下巴,他指责我撒谎,还说他之所以昨晚会中了徐衍的圈套,全都是因为他对那个人的妒忌。
说完这些,他似乎情绪缓和一些,就松开了我的下巴,轻轻拉住我的胳膊,搂着我坐到了桌边的一张圆凳上,他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不肯,他就搂着我的腰稍稍一用力。于是,我只得乖乖从命。接着,他又啄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微微一笑,心情似乎更好了,然后就改用一种温和的、充满真挚感情的腔调对我说道:
“小离,我知道你在生气,噢,不,就我昨天接连两次对你做的……做的不可饶恕的事情来看,你是有理由气我一辈子的。而且,事实上,我也打算用我剩下来的一辈子去弥补我……我昨天一再伤害你的事。小离……我想,此刻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对你倾吐我对你的心意,而且你该知道,正是因为我太……太在乎你,所以才会那样头脑发热地……突然间不顾一切了!
“噢,别打断我,也别再故意说那些与事实完全相反的话来气我……我虽然嫉妒心重,但是,却还不至于愚蠢。因此,事实上,在昨天你提到徐衍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我犯了错,而且也同时明白,这个少白头之所以这样为我挖陷阱的真正目的。嘿嘿,话说回来,他这样做还能是什么别的目的呢?不过是他那位大元帅对与你久别重逢的我而生出的浓浓的醋意罢了!而且,正因为这种男人对男人的嫉妒,他曹岳才会处心积虑地让徐衍颠倒黑白,信口开河……而自诩为帮派军师的我居然也像个平凡的没有头脑的男人似的,就这样栽了。
“不过,我想曹大元帅的初衷只是想引起你我的争吵,破坏我们的感情,而你怀有‘那个人’的孩子的事显然不在他的估算范围之内,因此,他大概也想不到我……我会那样……那样一再地伤害你……
唉……(他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小离,我们不吵了,不闹了,也不故意说反话气话让对方暴跳如雷,心如火烧,浑身欲裂了,我们讲和,讲和好不好?”
我不吭声,低下头望着自己一双“白色的熊掌”,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
“噢,瞧我,真是该打!来,乖,先让我给你挑出伤口里那些该死的碎竹屑吧。”他轻轻捏住了我的一个手腕,用仿佛对待一个珍贵的陶瓷花瓶的动作打开了谢永儿方才打的那些烂七八糟的白纱布的结扣。接着,一层层纱布脱落,直到最后一层已经与我掌心的血凝结在一处的纱布。纱布周围洇渍了一圈鹅黄色的液体,无风一看,立即气得涨红了脸。
“这个臭小子,居然把伤药也拿错了!啊,疼吗,小离?你忍着点,我必须将最里边的这层纱布揭开,扯掉你伤口已经结痂的部分,不然,可没法用银针挑出伤口里的那些碎屑!不过,这样做可能会让你再次流血。”
烛光温柔,他的模样,他的声音却比烛光更加温柔,我说不出话,神情恍惚着只知道看他,看他,着了迷地一个劲地看他,虽然我的理智一再告诫我我应该恨他,应该立即闭上眼睛不看他,但是……理智下一刻已经不存在了。
大概是看到我这样痴痴地望着他,因此他蓦地抿着嘴笑了,笑得那样温柔,接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下我的鼻子,骂我“小色鬼”。我不为所动,只是看到他笑,我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烛火将我们俩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我屏着呼吸数着眼前他弯曲又浓密的睫毛,一颗心快活得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唔,他身上好香,他为什么总是这么香呢?而且在我的记忆里,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么香的,就像无晴似乎天生身体里就带有血腥味儿……啊,不过,现在我一点也不愿意想那个可怜的蓝眼睛。此时此刻,我只想一心一意地看着他,把他装在我的眼里,把他刻在我的心里……噢,不对不对,我刚刚末尾那句说得不好,准确地说,说得有点不吉利,要知道,我干嘛要把他刻在心里呢?从今而后,只要我愿意,我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他,摸到他……对嘛对嘛,他刚刚不是说到了“一辈子”?好像意思是说,只要我肯原谅他昨天对我犯下的错,他就准备“用他剩下来的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他所犯下的错”,对,没错,他就是这样说的。所以,实际上,这句话认真寻味起来的话,他这么说就是在“旧事重提”,在变着法儿地对我暗示要我嫁给他……不过,这不是此刻我应该琢磨的重点,重点是——关于我自己的困惑。噢,我简直弄不懂我自己了?为什么只隔了一天,听他发自肺腑地说了一番好话,我……我似乎就被他这句“变着法儿”暗示的话给感动了呢?难不成,我就这样准备原谅他了?我就这么没有……骨气?将他昨天接连伤害我的事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如果将昨天的事往深入一点想的话,假使他第一次不那么暴力,而是冷静地(如果他可以冷静的话)告知我怀了“那个人”的孩子的话,那么我自己又会怎么做呢?要知道,“那个人”现在唯一留给我的只有耻辱和厌恶,只有这两种感觉,因此……因此……啊,我不知道,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得知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已经在我的腹中的话,我会怎么做……是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过,我想我绝不会因为最终为了这个孩子而放弃无风。不过,反过来说,难道我会为了无风而主动放弃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吗?噢,我不知道,我简直不敢想象这种事真的发生在现实中,我会……会陷入怎样一种苦恼的、痛苦的、近乎万劫不复的境地呀!不过现在,幸亏(噢,我真是卑鄙,居然苟且地用了这个词)这种假设并不存在,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消失了。我虽然有些心痛,有些惋惜,有些悲愤,但是除此之外,竟还有些窃喜,有些偷乐……噢,虽然我是这样的不想承认自己这些龌龊的、自私的感情(相较于这个只在我腹中待了十来天的孩子而言,我这些窃喜与偷乐自然是自私的,毕竟,孩子没有错),但是……但是它们毕竟刹那间在我的心底浮现过,而且绝不可以被否认。所以,现在,我这个自私的母亲应该得到幸福吗?(想到这儿,我蓦地哆嗦了一下)但……但是,如果我真的不原谅眼前这个男人的话,那么,我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加倍的痛苦呢?我又何必继续折磨我自己,何必通过折磨自己而去折磨他呢?而此刻,我不正怀着准备原谅他的心思越看他越着迷,越看他越感到浑身的快活吗?噢,老天……他可是一直在向我求婚,恳求我嫁给他的呀!他专注的模样可真是迷人……噢,夏小离,你……你可真是不害臊!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想到最后,我想不下去了;无风因为捏着我的掌心凑近烛火,因此他低下来的额头无意中触碰到我的嘴唇,然而,正是这种无意间的触碰最叫人心猿意马,心旌神摇又想入非非!我的脸颊一下子涨得滚烫,我的耳后根,脖子乃至浑身都仿佛着了火。为此,我很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他问我怎么了,我支吾着说头发痒想挠挠。他冲我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问我需不需要他帮忙。我忙说不用,并且立刻着急地把正在被他挑竹签碎屑的手从他手里抽出。需要说明的是,我抽出伤手的动作幅度太大,无意中挥向了不知何时被无风移到桌边的烛台,噢,不,是烛火。
我急忙缩回手,但是,我掌心伤口间落下的一滴血已经笔直地落进了正烧得“滋滋”作响的烛芯里,于是——瞬间火苗膨胀。无风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