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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疯狂又甜蜜1
CHAP 164 疯狂又甜蜜1
无风刚跨过门槛,看到卫红衣就停下了脚步。而卫红衣则冷哼一声,很是嘲讽地对我道:“你的‘追随者’可真是如影随形,服侍得周到贴心哪!”
她说着就从床边站起,朝我耸了耸肩,然后走到桌边,一手一个一手两个地抓起桌上碟中剩余的三个白兔馒头,带着尖锐刺耳的大笑往门走去。
在她走到无风身边的时候,无风忽然伸出手把她拦下。
“你……你要……干什么?”红衣攥紧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白兔馒头,结结巴巴地道。
“放回去。”无风的视线落到她手里的馒头上,语气又硬又冷,接着大概是见面前的女人一动不动,无风遂又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而这一遍话刚说完,红衣就猛地哆嗦一下,她一只手里的一个馒头不禁凌空坠落,然而,就在馒头临要落地的瞬间,无风捏着粥碗,原地飞速旋转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竟是急速地往女人的脑后闪电般的晃了一下。接着,无风又急忙俯下身,端平手掌稳稳地将馒头给接住,托在了掌心里。粥碗里的白粥没有洒落一滴,而原本红衣用来束在脑后发辫上的一根红绳却是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断了。
“抠……门儿!”背对着我的红衣披头散发,用又狼狈又恼火的声音对无风啐道。然后她抓起手里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的挤压在一起的两个白兔馒头,恶狠狠地各自咬了一大口,咬完,就蓦地转过身,大步走到桌边,将她嘴里含着的馒头碎屑一起吐进了碟子里。
不过,她这样的猖狂只维持了片刻;无风走过来,把粥碗和那个干净的白兔馒头放到了桌上与碟子成对角的地方,然后不疾不徐地走到卫红衣面前,停下来,忽而换了一种腔调,说道:
“听闻……卫姑娘曾经在‘凌霄殿’与裘大当家有过一段令人羡慕的回忆?”
红衣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用手指抹掉沾在唇边的一块馒头屑,冲无风抬起眼睛,“你刚刚一直站在外边偷听?偷听了很久?”
“也不算久,不过才几句。”
“所以,你这位夏小离忠诚的‘追随者’现在是想来报复我,替你的心头肉找回一点脸面喽?啊,错了错了,瞧我可真是不会说话!要知道……你们二位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脸面?”
“这么说,你和裘恨天就很有脸面了?”
“住口!”
“住口!”
我和卫红衣同时异口同声地大叫,不过呼叫的意味却是稍有不同,我意在警告,让他适可而止,不要戳人的伤疤;而红衣则完全是恼恨的语气。
接着,她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说道:
“左护法阁下……你别以为我寄住在这里,就得看你们的脸色!告诉你,最快我明天就会离开这儿,和曹大哥一起离开!而且曹……曹大哥将来会怎么样,我想,你心里一定非常清楚!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得罪我,更不要这样小气抠门儿,毫无必要地与我斤斤计较这几个不值钱的破馒头!”
“破馒头?”无风喃喃地咀嚼着她的话,蓦地转过头目光闪烁着朝我投来眼神近乎惊喜的一瞥,他的目光仿佛是在说:“啊,小离,原来你一直没有把白兔馒头的事告诉这个讨厌的女人,不过我知道,你不告诉她不仅仅因为她这样讨人嫌,而且还因为……因为这馒头,这白兔馒头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是吗?”
与此同时,卫红衣把她手里剩余的已经挤压变形的馒头丢进了碟子里,然后仿佛故意泄愤又仿佛故意打搅我和无风之间的眉目传情似的,用力地拍起了手,似乎实在拍打残留在她指缝间的馒头屑。随即,她弯曲手指漫不经心地推了一下盛满馒头碎屑与馒头“残肢”的碟子,然后碟子就很“意外地”撞上了与之成对角的粥碗。粥碗坠落,粉碎声清脆,白粥的醇香一下子在屋里弥散开。
无风刚要发怒,却是被我刻意的一声咳嗽声给制止住。至此,红衣双手合击一下,又摊开掌心,朝我和无风露出一个装腔作势的表情:“哎唷,真是不巧!”接着,她捂着脸,一溜烟地跑到了门外,她关上门的瞬间,外边随即传来她那尖锐的、放肆的大笑。
“疯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真是搞不懂,曾经大名鼎鼎的裘恨天居然会看上她?!”无风等她笑声渐渐远去,坐到我床边,忿忿地嘟囔道。
“别这样说,她……她昨天还不是这样。她现在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她受得伤害太多,早已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限度所致。”
“嘿嘿,小离,你说这话时的迂腐的模样可像个穷酸的私塾先生。”尽管在讥讽我,但是无风还是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用力挣脱了一下,没能甩开,只好由他先抓着。“还在气我,恼我,恨我么?”他问得小心翼翼,不过声音却沙哑得有些诡异,说到后来,简直不像是他的声音。
于是,我立即恍然,瞪着脸色阴沉的他仔细看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来道歉的。”
“诚然所见。”他也用同样的语速回复了我,凝视着我的眼睛又闪烁出方才欺负我之前的那种危险的光。我蓦地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往墙的那边挪动了一下身体。挪动身体的时候,尽管我竭力忍耐,但是从身体里传过来的痛苦还是迫使我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呻吟。他顿时听见了,脸微微红了一下,抓紧了我的手,问我疼不疼。
我咬着牙不作声。气得浑身发抖。
他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王青云和……‘那个人’(不知为什么,他好像从和我见面起,就不愿提起寅吉的名字)已经在温岭驻地被曹岳和……我们的联军所打败。是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不过……王青云的士兵也并全非酒囊饭袋,他手下就有一个作战很是凶猛的人称‘林疯子’的叫林大禹的副将,带着一股亲兵,在驻地附近神出鬼没,不停偷袭,虽说这终究只能是大海中的一个泡沫,成不了大气,也抵挡不了大的潮流,不过似乎曹岳那边对这个‘林疯子’的态度倒是十分微妙,似乎已经起了爱才之心,有意收降。现在好像李小甲与柳城叶正在为成功招降这个‘林疯子’的事而谋划着……噢,顺便说说,听闻,这个林大禹似乎是王青云原本身边一个叫林大逵的贴身护卫的亲弟弟……”
“林大逵?”我咀嚼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想了半天,才想起此人就是曾经在“醉月楼”偷袭无晴的那个矮个刺客。与此同时,无风已经又说了下去。
“据报,王青云被抓之后,在福王就迫不及待地抢在柳城叶用绳子捆扎住他的双手之前,从怀里取出一根我们并不陌生的短笛,对着王青云吹奏了起来,后者手舞足蹈,掉进了他为裘恨天建造的那个酒钱池里,很快就化作了水面上的一排气泡。”
“啊,你的意思是说,寅吉早已事先给王青云服下了‘涣心丸’?”
无风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无异于默认。
“那么‘瘦猴’呢?也被抓住了么?”我接着追问。
无风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凶狠的神情,“我们派往庐县‘凌霄殿’的弟子,也没有在那片残垣断壁之中找到这个叛徒的尸体。嘿嘿,不过,站在‘叛徒’这层意义上说,他这个徒弟和他的师父倒是十分类似呢。”
“韦不笑?”我刚下意识地问出声,就很是气恼地用另一只手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尽管我已经暗自告诫自己不再与面前这个男人说话,但是,偏偏他说的任何一方面的消息我都十分好奇,十分关心。
无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继续道:“的确,现在金陵那边的局势就被韦不笑与仇忠言搅得乌烟瘴气……啊,此时此刻,鉴于我们后边还有一个私人方面的重要话题,因此,关于帮派内的现状还是让我尽量地长话短说吧……”
“私人方面的重要话题?你又打的什么哑谜?”我揪住了他的字眼不放,然而,他并不理会我的疑问,而是继续沿着他先前的思绪说了下去。
“还是从小谢得知我被关进金陵皇宫的天牢,想找韦不笑搬救兵的那天说起吧。因为,至少这样说,你会有个完整的印象。啊,我差点忘了说了,当时阿布已经离开金陵,往陵城这边来了,因此,小谢只有去找韦不笑,虽然他并不愿意。然而,等待小谢的不仅仅是堂而皇之的拒绝与所谓的‘应该从长计议’的虚伪的借口,还有后来仇忠言与韦不笑的密谈。当然,后来这两人的密谈是被去而复返的小谢无意中听见的。他不仅偷听到仇忠言对韦不笑的撺掇,还听到仇忠言对我的担忧……嘿嘿……
“虽然俗语总是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但是显然,这种规律并不适合这位仇宰,这位大宰相的胸襟气量可真是令人不敢恭维!他一来担心我最终会与耶……耶律燕成亲,成为盛平跟前的红人与他争宠,另一方面又唯恐原本他与我合谋的没有上报的将曹岳关押在‘揽江别院’引诱……福王上钩却被倒打一耙的事东窗事发,累及他地位不保,因此,就铁了心地一心一意拉拢韦不笑,鼓动这个贪婪又没有头脑的长老与我争权,夺取帮中的高位……但是,这些都不是当天小谢听到的重点,重点是这位大宰相竟然唆诱韦不笑当晚派人到我所在的天牢里放火,预备给我来一个‘毁尸灭迹’。因此……就这样,小谢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把这些都告诉了我,然后也不等当时已经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的我吭声,就唰唰唰三剑,结果了守卫天牢的几个士兵。于是乎,我也就只能是‘畏罪潜逃’了。”
尽管他说到最后那个成语,用上了自我嘲讽的语气,但是我注意到,与此同时,他的眼里没有一丁点儿的笑意,他的神情十分冷峻与僵硬,令人感觉他的这张脸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块冰或像是一块坚硬的大理石。
“再接着……又发生了一点小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说到这里,无风的声音忽而变得有些含糊),因此就不必提了……不过,最近几天,据我们收到的消息,韦不笑和仇忠言可是在金陵忙得不可开交,韦不笑通过银票,仇忠言通过空口许诺高官厚爵,两人已经争取到正义帮内一部分颇有势力颇有影响的长老们的支持,而且似乎真准备利用帮中此刻群龙无首的契机来一次大幅度的清除异己的活动,据报,已经至少有三十二名原本跟随阿布的弟子就这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声音哽咽了起来,停下来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虽然很想开口安慰他几句,但是一想到他中午对我所做的事,我又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嘴,并且因为这种突然涌上心头的恼怒与羞愤,我又握着拳头忿忿地捶了一下被褥。
为此,他猛地一惊,朝我抬起头心不在焉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立刻扭过头,不再看我,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他再开口,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很是急促,仿佛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些话一下子都立刻说完似的。
“然而,他们……他们这伙人不仅刀刃向内,争权夺利,而且更可恶的是居然公开扬言要将正义帮一分为二,搞什么一个‘左派’,一个‘右派’……嘿嘿,毋庸置疑,他们所谓的‘左右’是针对我与无晴而言的,韦不笑他们自然是‘右派’这一边,而且现在在金陵,这个韦长老对外已经公然以代理帮主自居了。嘿嘿,‘代理帮主’……不过如此说来,这个韦长老似乎良心未泯,还晓得自己的地位,不然何必还要这样自谦地加上‘代理’一词?”
“无晴的事,韦不笑知道吗?”我忍不住问道。
无风缓缓地摇了摇头,望着桌角那个幸运的没掉在地上的白兔馒头,对我道,“显然,这位韦长老的大弟子并不像他所认为的那样对他一腔赤诚……”
听他这样评价死后遭人开膛剖肚的裘海龙,我不禁有些着恼,请求他不要这样夹枪带棒地讲话。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又合乎情理(至少在我看来,合乎情理)的请求却一下子惹恼了他。
他突然间跳了起来,大嚷道:
“噢,那你想让我怎么评价他?难道你不知道,曹岳之所以会在‘揽江别院’,会在我们眼皮底下被掳走,恰恰就是因为他,因为他这个裘恨天的亲侄子!”
我盯着无风的眼睛,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但是,我简直不能接受我刹那间恍悟到的一切,我感到胸口堵得慌,于是,我结结巴巴起来。“啊,所以……所以,你才会故意……派……他,派这个裘海龙与小谢一起去的‘私货走廊’?所以……也就是说,在你察觉到他的背叛之后,你就预备着,预备着要……要……”
我说不下去,手按在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