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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接近
“你不问我为何这般轻易便答应见那孩子吗?”温若兰轻声问道。
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即便是虞珉亲自来找到她,她都是避而不见。苏衡曾帮着虞珉未通报一声便带着虞珉来寻她,但是被她的丫头瞧见了,此后更是连苏衡也不愿意见。
那时苏衡与虞珉才明白若是温若兰执意不肯的事,不论是怎么做,都是不可取的。也正是在那一次之后,虞珉便再也没有提出要来找温若兰的事,加之那时他的病情也愈发严重起来,更是久卧榻上,一病不起。而苏衡知晓自己不小心惹得温若兰不悦,也就写书一封交于温若兰,解释道歉一番。
此后也开始忙着医治虞珉的病情,再没有想方设法让母子二人相见。若不是此次因言弭之请,他也不会再次前往此处。
本以为温若兰会将自己拒之门外,但是没想到她竟是会愿意再见自己。那时他写书一封交于温若兰,却是再无任何消息传回。于是他便将这件事告知了自己的师父。他的师父回信告诉他,温若兰这个师叔虽然淡然无争,但是也是一个硬脾气,若是她执意不肯的事,那就千万不要去做。倘若做了,那么就只能等她自己气消了才行。
那时苏衡便觉得自己或许是做错了一件大事,尤其是师父在信中写到温若兰通常不会发脾气,但是一旦来了脾气,那就很难办了。
所以这件事在苏衡这儿就成了一件极其为难的事情。但是眼下没想到竟会这般容易。或许是因为自己把师父说的发脾气这一点看的太重,而忘了温若兰本身也并不是一个执拗的人。
眼下温若兰问自己的这个问题,倒是让他一愣,他顿了一下,道:“因为言弭是温雅妇夫人的女儿。”
温若兰道:“另外呢?”
苏衡思忖片刻回答:“苏衡不知。”
温若兰看了苏衡良久,轻叹一声:“苏衡,你何时学会了官场这一套?在我面前也不会直话直说了吗?”
苏衡迟疑片刻道:“这……”
温若兰看了他一眼道:“言弭与你是何关系?”
苏衡一愣:“是朋友。”
“当真?”
苏衡犹豫了一下:“嗯。”
温若兰略带打量的眼神望了苏衡一眼,随后就将话题岔开,然后又问了苏衡关于朝廷皇室的几个问题,同苏衡聊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苏衡便起身告辞,离开了静禅寺。
在与温若兰的交谈之后,苏衡发觉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或许在温若兰的心里已经放下了。此次见到温若兰,苏衡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从前见到师叔时的那份亲近自然,而非当年来到皇城之中所见到的庄严与拘束,也不是后来所见到悲愁凄凉。
时间到底是冲去了一切,至少现在的温若兰已经恢复以往的模样。静心静心,到底是真的将那颗满是悲伤的心平静下来,还是只不过是将悲伤的心收埋心底,使自己不再自困期间了呢?
这个问题苏衡没有深入思索。
他知道的是自己答应言弭的能够做到,而且虞珉与温若兰的关系或许能够得到缓和的时机。
这些日子以来,虞珉虽然没有载如从前那般心念着他的母后,但是苏衡知晓他十分想见到她。在病痛梦魇之时,苏衡为其医治,总能够从他的口中听见低低的轻喃,所唤的也不过“母后”二字。
先前在虞珉的诞辰之上,苏衡也知晓虞珉是十分想见温若兰的,只是那时温若兰或许并未打算前去见虞珉。
而今日,她虽未提及虞珉太多,但至少也是提到了虞珉。这个事或许对于虞珉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苏衡起初明白温若兰避开虞珉是因为怕见到这个孩子会想起自己当初那个夭折的孩子,更是怕自己对虞珉的关心会招来宫中其他人的算计,于是就借着散失幼子之痛,将自己封闭在宫中。
或许是因为如此,尽管虞珉体弱多病,但好在有莲妃德妃的帮助,也算是安然无虞。而皇后的封闭,或许合了某些人的意愿,致使图谋不轨之人稍停止了动作,而后的那段日子,温若兰再未管理过宫中之事
在虞珉十多岁之时,更是病情严重。那时苏衡已经前往皇城,借着医治皇上虞辰而至皇宫之中寻温若兰。温若兰知晓他的来意,但未多做什么举动,而是告知了苏衡一些事,之后就让苏衡自己去做。
后来也就是温若兰静心礼佛的时日。而苏衡则是渐渐地一路高升,最后成为了丞相。那期间温若兰已然离宫前往静禅寺,之后便是再无见上一面。
而现在,对于苏衡而言,或许将会有所不同。至于究竟会是什么不同,那么等到日后便可得知。
苏衡离开了静禅寺之后就回到了安顿言弭的客栈。
一进客栈,就见到言弭跟剑哲两人坐在一张桌子盘吃着东西。剑哲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而言弭则是手里拿着一根鸡腿,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询问剑哲什么事,而剑哲则是沉默不语。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本来也不想问你的,但是你又说有危险,我就有些担心了,如果你没说的话,那么我必然会等到苏衡回来再问。起初我也觉得会有什么,但是见你没有多说,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是现在,哎,你倒是先说啊!说说呗,说说嘛……再不说,我就要动手了!”
“说什么呢?”
苏衡走过去,伸手将言弭举起的手拉了下来,然后坐在了言弭的身边。言弭见他回来先是一喜,然后就理直气壮地说:“今天我们去外面,到了一个姻缘庵,然后回来之后,在湖边救了一名姑娘,然后剑哲就说是有人特意派来的,却又不告诉我是谁,之后回来了,刚坐下来,又说了一句有危险,就什么都不肯再说了。这不是吊胃口吗?”
言弭带着一丝恼怒的情绪说着,听的苏衡微微一笑,他身后给言弭的空杯子里又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说道:“消消火气吧。现在听听剑哲是如何认为的吧。”
说完,他将视线投向剑哲,剑哲点了点头,将事情发生的经过重新说了一遍,然后道:“那名师太身上有一股熟悉而奇特的清香。而少女身上也有。”
言弭皱了皱眉头道:“我怎么没闻到。”
剑哲没有搭理她,接着说:“这种味道在当初苏木刚至公子身旁的时候的制药过程中有闻到过。”
“哦?”苏衡轻轻说道,“你的意思是师太是辛烈堂之人?”
言弭见剑哲微微点了点头,便是讶异于这两人竟是这般默契,仿佛是在打哑语一般。而她实在是不解,于是问道:“什么意思啊?”
苏衡解释道:“苏木刚到我的身边的时候,本身便对药学有一定的研究,不过他的药学大部分是用于制毒。而手法则是由辛烈堂学的,那年他在我身边制的第一份药中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清香,闻之会使人舒适,却有着迷惑人心的作用。剑哲所说的应当便是那种药。”
“啊?迷惑人心!那我岂不是中招了?难道说我会接下那姻缘果就是因为受了迷惑吗?”
言弭扶着额头,低声道:“我会不会中毒了,苏衡,你要帮我看一看吗?”
苏衡轻笑两声,还没说话,就听见剑哲淡淡道:“你是自愿接下那姻缘果。”
言弭放下手,看了剑哲一眼,“哦”了一声,然后就听见剑哲道:“但你将姻缘果交给我,则是因为那股香。”
“啊?不会吧。我明明记得是我自己要交给你的。”
苏衡温声道:“或许是因为那名师太的一部分猜测吧。此香之作用乃是催眠作用。但香味不足,作用不久,且需要有当事人内心已然有这个想法,随后才可放大,促使中招者执行。因为有中招者自身的意识存在,因此即便是受到香气影响,也会误以为是自己本身的想法,而不会想到那股香。”
“那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苏衡道:“方才剑哲说到那名女子在之前便接近过剑哲,或许当时她的心中便抱有她想要与剑哲结缘的想法吧。”苏衡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犹豫,但仍是说了出来。说完后他看了剑哲一眼,见他面色无异,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言弭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道:“那那师太派那姑娘来接近我们是做什么?干嘛不直接对付我们?这样不是也省事了吗?”
苏衡道:“师太并不是幕后之人。依照你们在那儿所见之事来看,师太也不过是一个受影响的人。其幕后之人或许是想借师太之手将那名女子推至我们的身边,而后只需控制那名女子便能得知我们的信息。不过他或许没想到剑哲会拒绝那名女子吧。”
“其实拒绝也正常。”言弭道,“又不是所有人都会一见钟情。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剑哲为什么会拒绝的那么快,那时候的那副表情啊,啧,哈哈哈……”她笑了两声接着说:“那姑娘长得也不是特别丑,你为什么拒绝的那么干脆?嗯——难道你喜欢男人?”
她的最后一句说的极快,在最后一字吐出唇齿之时,便举出一只手指指着剑哲,剑哲的脸色忽而大变,如阴雨乌云笼罩着他的那张脸一般,言弭见到他的表情之时不由一愣,然后极其之怂收回自己的手指道:“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剑哲阴沉着脸盯着言弭好一会儿,最后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
“他、他生气了?”言弭目瞪口呆地看着剑哲离开的方向,有些诧异,有些惊讶。立马转过头对苏衡道:“他不是一向很尊重你吗?现在怎么生气到连走了都不跟你说了?他是真的生气了?为什么生气了?该不会……”
“咳。”苏衡忍俊不禁道,“你这脑袋瓜儿整天都在想什么。”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垂眸思忖片刻道:“他已有心仪之人,是我师父的女儿。”
“哎?”言弭眨了眨眼睛道,“还是青梅竹马啊?”
“嗯。”
“那后来呢?”言弭好奇地问。苏衡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他……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自己心意之时,她便嫁人了。”
“哦……”言弭将尾音拖得十分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然后喜欢的妹子嫁人了他才反应过来啊?嗯……好像有点惨。”
顿了一下,她又改口道:“仔细一想好像是还真惨。”
她抿了抿唇,又说道:“他,是不是感情比较迟钝了?”
苏衡举着杯子的手一顿,就听见言弭说道:“我想也是。不然怎么会那么不解风情,连一句场面话也不说就直接拒绝了人家妹子。而且我一直觉得他好像不怎么在意感情上的事情。不过,他好像对你很好。”她抬头看苏衡,苏衡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我们也算一块长大的好友。他虽称我为公子,事事听我之言,但与琴凝一般,皆为兄弟姊妹。”
言弭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挺好的。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可无聊了。”
苏衡道:“现在你的身边也有其他人了。”
言弭笑道:“是你吗?”
苏衡还没回答,言弭就说:“对了,那这样说的话,辛烈堂已经盯上我们了?他们不是跟你说好了此后互不干涉了吗?”
“在离开那时未对我们出手,已属有幸。或许,他本就不打算放过我。”
“是我们。”言弭在苏衡说到“我”的时候明白他是将自己撇开了,于是就提醒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我们会有危险吗?”
苏衡一顿,回答道:“不会。剑哲会多加注意的。”
“那就好。”言弭长呼一口气,又问道:“你今日见到皇后娘娘了?”她像是刚想起来一般盯着苏衡,苏衡点头道:“是,明日我就带你去见她。”
“啊,太好了。”言弭笑了笑,“我忽然有些紧张。”
苏衡温声道:“不必紧张,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言弭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见到他脸上仍是一如既往平静的神情,眼中似乎带着温和的笑意,便是忍不住冲着他又笑了笑,乖乖应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