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罪孽
“我一直都想,我的妈妈能这样抱着我。她离开我太久,抱我的样子我都忘记了。”绍齐痴痴的凝望着李天瑜,“你抱着我,好像她。”
“你别说话了,求求你。我们去医院。”李天瑜可不想他死在她怀里,那真是罪孽。
“我很小的时候,她跟着别人跑了,我每天哭每天哭,问我爸爸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丢下我们。我每天都去路口看,怕她回来了我不知道。慢慢的,我爸爸病了,院子里的花败了,我开始接受现实,我妈跟人跑了,不会再回来。”
李天瑜听着绍齐低沉的嗓音,心莫名的揪痛,他的今天,都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吗?
“我长大一点,偷偷去找她,才知道,她跟了有钱人,还生了孩子。我好恨,恨她的无情无义,恨她抛弃我。我有过很多很多女人,我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再毁掉。那些说爱的情侣,我只要花点手段就能得到那些女人,然后抛弃。我想我是病了,什么爱不爱的,都是谎言,而我要去揭开那些谎言。”
李天瑜的怀里热热的,是绍齐在哭。连疯子都流泪了,当初的那段孽缘,伤害了多少人?
“你和萧凌宇是同母异父?你的妈妈抛弃了你和你父亲,跟了萧凌宇的爸爸是不是?之后又生了萧凌宇?”李天瑜忽然很同情他,原来他这样苦,孜孜不倦的报复,心里的仇恨,堆积如山。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绍齐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天瑜担心他再这么说下去非死在这里不可。“你的伤口,绍齐……”
“你不知道吧,萧凌宇肯定不会告诉你。我的妈妈,不是,我们的妈妈,跟了萧凌宇吧父亲,又跟了萧凌宇的爷爷,也就是夏柏天。那个荡妇!无耻虚荣,跟了小的,再跟老的……”绍齐激动的直喘粗气,李天瑜完全傻掉了,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爷爷,怎么会做这种事?”李天瑜不相信,“也许有误会。”
“哼,你以为萧凌宇和夏柏天势如水火是为什么。穆瑾萱是老师,勾引了自己的学生,萧凌宇的父亲,比她小那么多,为了这个男人,她不要丈夫不要孩子,跟着他跑了。后来,夏柏天又看上她,我真是很好奇,萧凌宇到底是谁的孩子?他管夏柏天叫爸爸还是爷爷,他不会告诉你,他当然不会说,你要是知道萧凌宇有这么肮脏的家庭,早就看不起他了。……”
“萧凌宇是你弟弟,为什么爷爷不说呢?难怪爷爷不让他杀你,看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们还蒙在鼓里。”李天瑜还是有地方想不通,“你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你说你妈妈走了,她要是贪慕虚荣,怎么舍得走。绍齐,你知道她去哪里了?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和萧凌宇,她恐怕都不愿意承认,但是她能把萧凌宇生下来,足以证明她爱这个孩子。而她贫穷时候的生活,再也不愿意想起。这么多年,她从没想过我。”绍齐哀伤的回忆,李天瑜听懂了,要解开这两兄弟的矛盾,关键还是穆瑾萱身上。
“李天瑜!”门被撞开了,萧凌宇带了人冲进来,邱毅紧跟其后。
“绍齐,你自己找死!”萧凌宇好不容易跟着邱毅摸索到这里,李天瑜搂着绍齐,他们的关系这么亲密了吗?虽然没有衣衫不整,但是李天瑜为什么那么伤心,是为了绍齐那个杂碎?
“老大,你冷静一点!”邱毅还算镇定,“先去看看李天瑜。”
“我没事,绍齐快死了,先送他去医院。”李天瑜顾不了自己受的委屈,如果真相如此,绍齐更不能死。
“你脑袋坏掉了!这种杂种,死了也就算了!你要救他,你们干了什么好事!”萧凌宇眼尖,看见她脖子里青青红红的,那是他最熟悉的。
“回头我再解释,绍齐要是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李天瑜不敢动,她捅了绍齐一刀,会不会像左天一一样,千万不要。
“李天瑜,才多久的时间,你就叛变了。”萧凌宇冷笑,“这样我更不能容下他。”
“他是你哥哥!和你同一个母亲!”李天瑜吼出来,“你要杀了你哥哥,尽管动手好了!”
房间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邱毅第一个反应过来,“先救人再说。等人活了再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萧凌宇耳朵轰鸣,他还没能消化李天瑜说的事情。哥哥?不是老头子的私生子吗?同一个母亲,他老爹十七就生他了,哪来的哥哥?
“让邱毅去,你跟我走,说,绍齐跟你说了什么!”萧凌宇拉着李天瑜上了另一部车,邱毅拦住他,“老大,你冷静点,不要动手……”
“闭嘴!我的老婆,我自己管!你们一个一个,全都不要想!”萧凌宇近乎抓狂,车门猛烈的关上,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李天瑜难受的想吐,她不敢让萧凌宇停下,因为身上的暧昧痕迹,回去还有更大的愤怒等着她。“绍齐是我哥哥?他说的?”萧凌宇脸色铁青,车开的飞快,路灯照的他脸忽明忽暗,鬼魅一般。
“是。他的妈妈叫穆瑾萱,是你父亲的老师,大你父亲很多。当时已经成家生子了,就是绍齐。后来,跟着你父亲,有了你。”事到如今李天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知道什么说什么。
“吱!”车子猛烈的在路上乍然停下,李天瑜系了安全带仍然撞的头昏眼花。萧凌宇愤怒的砸方向盘,李天瑜更加害怕了。果然是兄弟俩,脾气都一样的恐怖。
萧凌宇发泄似的猛踹路边的垃圾桶,“嘭嘭”的声音在夜里听的特别清晰,李天瑜靠在座椅上,一阵疲惫。
人累,心累。
林凌不知去了哪里,生死未卜,她惹上了两个疯子,你争我夺,她期待的宁静淡泊,渐行渐远。路边的萧凌宇和绍齐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的幼稚。心情不好就砸东西撒气,打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们追求的,是自己的快乐,伤害打击无辜的人,追求心里的平衡。旁人的生或死,与他们的喜怒无关。
可回收,不可回收两个垃圾桶终于摇摇晃晃要倒下,李天瑜相信它们的质量是过关的,是萧凌宇无处安放的愤怒,太过旺盛,导致它们寿终正寝。萧凌宇和他的哥哥,身边人也像这两个垃圾桶,被他们的怒气点燃,波及无辜。
路上不时有人开车经过,也许他们也在好奇这人停车在路边撒气是不是神经病,不过这年头没人管闲事。萧凌宇砸的累了,蹲在那里不说话,很久也不上车。李天瑜下去也跟着蹲下来,“你痛快了没有?破坏公物,明天可以上头条了。”
“绍齐还说了什么?”萧凌宇把头蒙在腿间,闷闷的说。
“他说什么,不用多想,当时的情景,恐怕只有爷爷知道了。”李天瑜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大家都不好受。
“罪孽!这一切,全是老头子的罪孽!”萧凌宇突然发疯,使劲握紧拳头砸地面,李天瑜上去抱住他被他掀倒在地。“萧凌宇,你别发疯了,男子汉要像男人的样子,像男人那样面对处理问题。”
“混蛋!”萧凌宇手破了,颓然的坐在地上,终于不再撒野。李天瑜不再劝他,爬起来上了车。
晚上的风是很凉的,李天瑜就穿了一件白衬衣,上面有被泼的水,还有血,风一吹冷的哆嗦。萧凌宇跟着上了车,一言不发开车去了山上。
“我们不回去吗?”李天瑜被软禁根本不敢入睡,又困又乏,实在没心情去山上再看他发泄。“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萧凌宇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李天瑜摸摸发疼的脑袋,怎么这两兄弟骨子里都这么自卑?
“其实,话憋在心里,才会闷的慌,越想越钻牛角尖。说出来会好受点。”李天瑜不知道从何开始劝,摊上这样的事,语言都是多余的。
“老头子,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让我杀他。这算什么,弥补当年的过错吗?”萧凌宇开的很快,没一会就停在了山顶。“我的父亲,很早就死了。”萧凌宇开始讲述他的过去,李天瑜想走,想逃,她承认不住太多的悲惨,压的难受。可是,她往哪里逃?
“当初,穆瑾萱跟了我父亲,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还生下了我。老头子是什么人,他能允许这么做必定有蹊跷。没多久他就要迎娶穆瑾萱进门,两父子开始争,哼,老子要娶儿子的女人,跟舞台剧一样的。可惜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子赢了,他儿子死于非命,终于没人和他抢了。”萧凌宇的声音在暗夜里沙哑的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压抑,冷酷,不屑,还有痛苦。车内灯都没开,连车带人融入漆黑的夜色里,人也隐藏起来。
天上的星星异常的明亮,山下,灯火朦胧,偌大的城市,各有各的生活,唯独李天瑜,飘零没有着落。
这是李天瑜今天再次听到二十多年的往事,是从另一个无辜的孩子里吐出来的故事。照两人的说法,萧凌宇的父亲死了,穆瑾萱走了,那么当年的纠缠只剩下夏柏天了。活着的,这么多年,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为当初的事情后悔过?最重要的,穆瑾萱为什么走?又去了哪里?
“萧凌宇,当初的事情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其中的曲折,可能复杂的多。唯一清楚当年的事情的就是爷爷了,我们去找他问个清楚,总比胡乱猜测好。”黑夜里李天瑜摸索着去找萧凌宇的手,他的手很冷,凉的像冰块。
“他会说吗?我原来一直以为父母死于意外,老头子一个人支撑家业,白发人送黑发人,很不容易。我是他唯一的希望,一定要争气,让他放心。直到有一天,学校里有人骂我是杂种,骂我妈不要脸,事情才慢慢浮出水面。我回去问他,老头子敷衍了事,我不福气,恶整了骂我的臭小子,去他家套实话。但是那人家开始守口如瓶,无论我怎么问,都不肯说。”萧凌宇突然开了车里的灯,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李天瑜好不适应。萧凌宇忧伤的看着她,“人不停的去追求真相,到头来,真相如此残酷,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绍齐的错,你们斗的死去活来,是替他人受过。”李天瑜想去抱他,想到身上的伤,下意识的又缩回去。
“我们先回去。”萧凌宇发动车子,“绍齐有没有难为你?”
李天瑜心一沉,搂的自己更紧了。她不说话,萧凌宇更阴沉了,以为她默认。“把衣服脱了。”萧凌宇命令道。
“什么?这里是……”李天瑜慌张的往后躲。
“少废话!不要逼我动手!”萧凌宇握紧了方向盘,又把车熄火,“绍齐有没有碰你?”
李天瑜绝望的流下眼泪,为什么?她不是玩具,不是动物,她有思想有感情有自尊,他们凭什么践踏她的自尊达到伤害对手的目的?一副身体,就表示所有权了吗?“李天瑜,你不要自己找不痛快!”萧凌宇用力一扯,衬衣拉开一半,纽扣“啪啪”掉下来。雪白的肌肤上青的红的印记刺痛了他,痕迹很新鲜,看来是今天才弄上去的。
“混蛋!”萧凌宇不管李天瑜怎么哭喊,两三下就撕破了她的衬衣,连同内衣一块解开了去。李天瑜放弃反抗,由着他折腾。
“世外桃源,他倒是会抓紧时间!”萧凌宇碰到李天瑜的肌肤,忽然触电一样缩了回去,李天瑜以为他会扇自己耳光,会打的她死去活来。可是萧凌宇瑟缩了,拿起衣服盖在她身上,看都不看她一眼,沉默着开车回去。
车内寂静无声,李天瑜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宁可萧凌宇动手,也不想这样的被侮辱。他嫌弃她了,是不是?嫌她脏,甚至不再追问她和绍齐到底有没有那回事。绍齐说的对,没有人会相信她。李天瑜躲到角落里,痛苦的想死去。有或者没有,对萧凌宇来说,都不重要,他眼睛看到的,已经不再愿意接受她。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这场不了了之的爱情,最后我们都无话可说,那我们就一直沉默。直到不认识,直到见面认不出彼此,和没有相遇以前一样,各过各的生活。李天瑜在心里默念,默哀,她不说话,萧凌宇也不说话。
“把衣服披上。”萧凌宇丢给她一件外套,李天瑜裹住跟着他进了别墅。半夜里,只有管家一人还在守着门,“太太,你没事就好,我们都快担心死了。”李天瑜感激的一笑,“谢谢管家,这么晚 了,,回去休息吧。”
“哦,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管家是聪明人,不该问的不多问。萧凌宇先回房间了,李天瑜留在客厅,踌躇了好一会,不得不上去房间换衣服。
把心收好,毕竟是自己的。把所有一切都闷进心里,一个人慢慢承受,不需要人懂,其他人也懂不了。
“李天瑜,过来。”萧凌宇疲惫的坐在床上,“告诉我,绍齐有没有碰你?”
“你不是都看到了。”李天瑜心如死灰,萧凌宇还是追问,不相信,解释有什么用。说多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萧凌宇一把拉过她,裹在身上的外套衬衫全部掉了,李天瑜死死的咬住嘴唇,“你背叛我!”萧凌宇暴怒的推她到床上,扒下她的裤子。手指伸进干燥的幽谷,疼的她直抽冷气。“他碰你哪里了?这里,还是这里?”萧凌宇故意弄痛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检查她的身体。
“都有,都有都有!除了没有真正上我,该碰的不该碰的,他都有!你满意了吧!”李天瑜疯了一样捶打他,在萧凌宇错愕的眼神中退到床那头。“你受不了,可以杀了我,可以赶我走!你要检查什么,又想说明什么?有没有碰过我,又怎么样!”李天瑜赤身裸体,玉石俱焚的样子。
很久,萧凌宇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坐一旁抽闷烟。李天瑜哭累了,蜷缩在被子里盖住脸。“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受伤。”萧凌宇躺到床上,连着被子抱住她。“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让他面对你,也只能望而兴叹。”
李天瑜不知道萧凌宇这话什么意思,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没有了思考能力。困意袭来,即使带着一身的疲惫,一身的肮脏,人还是本能的想睡。
“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做打算。”萧凌宇拥住她,他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不得不承认,就算李天瑜被侮辱了,他还是不想放手。当初韩音受辱,他的确是嫌弃的,才会受不了蛊惑出去玩大学生。但是,李天瑜,他死也不会放。
人在紧张疲劳过后,睡眠是极为不踏实的。脑子里残留的画面,若隐若现,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好像很真实,又好像很远。
李天瑜手里拿着SPYDERCO的刀,刀尖上还在滴答滴答流着血。左天一嘴里冒出一团一团的血,身体还在抽搐,眼球变了颜色,胸口有几个窟窿,红的白的露了出来。忽然间,左天一兴奋的对她笑了起来,“李天瑜,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了,我父母也会找你报仇。”他的手强而有力的抓紧了李天瑜,好像要把她拖到地狱里。
“滚开!不是我的错!是你,是你要杀了我!”李天瑜死活挣脱不了,左天一越拉越起劲,“啊!放开我,放开我!”李天瑜挥舞着刀,锋利的切断了左天一的手。“你死有余辜,与我无关!”李天瑜激烈的惨叫,眼睛里除了血,还是血。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逼我的。”李天瑜痛苦的揪住头发,“放开我,不要再纠缠我了……”
耳朵边渐渐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嘭!”凌楚楚的车拼尽全力撞了上来,“李天瑜,我要你下地狱!”凌楚楚披头散发,身体被汽车挤压的歪歪扭扭,狞笑着开车撞过来。“你和萧凌宇,都得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你死,凌楚楚,萧凌宇是为了我,你要报复,就来找我。”李天瑜想起她被萧凌宇教训,活活疯了,惩罚过重,招来了杀身之祸。
还有打景恬的胖子,因为想打李天瑜,萧凌宇毫不犹豫砍了他一只手。血,全是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深藏的罪恶,故意遗忘的记忆,遇上痛苦的事情全部爆发出来。
“李天瑜,萧凌宇不会要你了,跟我走。”绍齐捂着胸口,“我什么都给你,不要说捅我一刀,把我的心挖走,也不要紧。”说完手里多了一把刀,是李天瑜的刀,自己切开胸口,把心掏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你的心!走开,走开走开……”李天瑜嘶声力竭,虚脱的倒在地上。找她的人,逐渐散去,血缓缓清除,地上除了她,什么都没有,世界恢复了平静。
下雪了。雪花轻轻的,凉凉的,落到李天瑜的脸上。有点痒,有点痛。
第一次看到大雪飞,李天瑜兴奋的又叫又笑。一直很羡慕电视里大雪纷飞的美景,T市是很少有雪的,即使有,也是零星雨夹雪,看不到银装素裹的迷人景色。
那是大一,冬天刚到,一夜之间下了鹅毛大雪,地面上厚厚的一层,每走一步脚都会陷进去。宿舍里女孩子们像是中了奖,围在一起蹦蹦跳跳。下雪,让每个人都激动不已。李天瑜戴着眼镜,裹紧了围巾去图书馆,镜片被呼出的热气弄得什么也看不清。
蹒跚的走过泾滑的雪地,偶尔树枝吃不消积雪的压力,“啪嗒”断了。校园里人特此多,很多人在坚持照相留念。还有情侣搂的很紧,窃窃私语。
“李天瑜,我们去堆雪人。”陶子媛得意的神情,被御寒的衣物包裹着什么也看不情楚。“好大的雪,好好玩。”陶子媛捏了一个雪球,呈抛物线扔了出去。“姐妹们,一块来堆雪人!”
“陶子媛,”有多久了,曾经活泼撒野自信的少女,被生活折磨的没了光彩。美好单纯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有再多的钱,再大的权利,不能买过去的时光。“陶子媛,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对不对?”
“你说什么?我好开心,好喜欢下雪。”陶子媛堆好了雪人,把脖子上的围巾绕上。“李天瑜,你也来堆。等会我们一起吃火锅。”
“我在大雪里什么也看不情楚,却觉得好美。我穿了很多衣服,戴上耳罩,围着围巾,细细的看从天而降的雪花。陶子媛,我好想一辈子和雪花住一起,软软凉凉的。”李天瑜躺在雪地里,聆听自己的心跳。
“李天瑜,为什么背叛我?”萧凌宇痛苦的摇晃她,“你怎么能,怎么能和绍齐有关系?”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是受害者,萧凌宇,你要相信我。”李天瑜动弹不得,她好像被绑起来了。
“把你做成蜡像,藏在房间里,就不会有人跟我争了。”萧凌宇着迷的摸着她的脖子,“大动脉在哪里?”
“不要!你们都是疯子!疯子!”李天瑜手脚用不上力,只能拼命流泪,“我不想看见你们,一个都不想!我要走!”画面里,萧凌宇甩着蝴蝶刀,冷漠的睥睨她,“不要怕,一会就结束的。要么把你做成蜡像,要么把你的手筋脚筋挑断。”
“为什么这么对我?”李天瑜心如死灰,“我没有犯错,也不是你们的敌人,为什么……”
“绍齐死了。你捅死了我哥哥,杀人偿命,你说为什么。”萧凌宇割开她的衣服,冰冷的刀锋抵在她手腕上。
冷,窒息,李天瑜仿佛掉进深井里,寒冷的井水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救命,救……”李天瑜一张口井水就灌入她的口鼻,她想大声呼救,黑暗不见底,等待有人救援。
零零落落的,头顶好像有光亮照射到井里。水面上能看到亮光。
李天瑜黯然低头,才发现水面满是闪烁的星光。井水泡的她没知觉了,没有人救她,寒气逼人,只有星光与水面,安静的陪着她。
“姐姐,姐姐……”那是谁的声音,好干净,好温暖。
“海空,是你吗?”李天瑜喜极而泣,“你来带我走了,是不是?”
“对不起,姐姐,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海空温柔的亲吻她额头,“要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海空,我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丽的惊喜。那些星光是你吗?”李天瑜舔舔发干的嘴唇,“水,我想喝水。我们回去开奶茶店好不好?我想喝奶茶。”
“最深的黑夜即将过去,你看,月亮出来了。”海空指着天上的明月,“姐姐,希望在你心里。不要放弃希望。”
“你怎么做到的?我不是在井里?”寒气散去,暖暖的气流包裹她,“好舒服。”
“我曾经,也想放弃活下去。就像困在冰封的深海,找寻希望的缺口。后来,遇上你,好像一切等待都到了尽头,午夜惊醒时,蓦然撇见绝美的月光。姐姐,你就是我的希望。而今,你也要像我一样,寻找希望的缺口。”欧阳俊的影像很模糊,声音飘渺,李天瑜看不清他的脸,有人给她喂水,嘴唇终于得到缓解。
为什么鱼可以只用一种表情面对世界,我却不能只用一种表情来面对全世界?
以为有了一双翅膀,就能变成鸟。以为变成鸟以后,就能获得自由。原来自己还是搞不懂,是想要翅膀,飞翔,还是自由?还是只要一种自由的感觉?
“我不是鱼,也不是鸟,我只是平凡的女子,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对于伤害,也没有反抗的能力。”李天瑜身边的暖流给了她持续不断的温暖,她拥抱着这股气息,耳朵边不再有声音,沉沉的,再次睡去。
“秋秋,醒醒。”是谁在叫她?李天瑜的眼睛好像被胶水涂了,无论如何也睁不开。“我是妈妈。秋秋,不要再睡了。”好累,好困,妈妈怎么会来?再让我睡一会。
“秋秋,要坚强哦。”妈妈的手试探了她的额头,“你答应过妈妈要好好活下去的。即使是一个人,也要坚强。”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湿的空气里。灰蒙蒙的天空,迟迟见不到阳光,人会莫名其妙的沮丧。常常走在街上就有一种落泪的冲动,那是她懂事后第一次独立祭拜她的妈妈,墓区,孤零零的就她一个人。寒风凛冽,李天瑜第一次感到孤独,全世界就剩她一个人了,这样的孤单寂寞,要维持一辈子。
“李天瑜怎么还不醒?”萧凌宇焦躁的在房间走来走去,“都三天了,就那么睡着,一会发烧,一会说胡话,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太太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她好像在逃避,不愿意醒来。”医生照实回答。
“逃避?”萧凌宇眉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