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紧张
“伤口？”左翊冷笑，“你知道什么叫伤口？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的亲戚非常多，姑姑阿姨一大堆，等我上学了不明白为什么我家的都是自家人娶自家人，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父母，他们去了哪里。你的那点伤口，放到我家去，又算什么。”
欧阳俊张大了眼睛，“那姐姐她……”
“她的命很好，妈妈带着她逃了，有时候我真羡慕她。”左翊放下杯子回房去了，海空第一次觉得，他的背影也会那么孤苦无依。
李天瑜疲惫的趴在床上，她想变成一只鸟，哪怕是一条狗，最起码动物都是无忧无虑的。也好过她这样苦苦挣扎，茫茫然等天亮。
“箫哥哥，公司最近有发布会，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邱可言假意摸她的手，好像烫的地方还在痛。”
“那是市场部的事。”萧凌宇想了想，“婷婷，你手痛就去餐厅吧，算公司账，我那里你也看到了，有客人要住，不太方便。”
“哦，我知道了。不过发布会我很想去锻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多些学习的机会。”邱可言低下头，“不方便我就不去了。”
“去吧，公司那天要去不少人，你别觉得无聊就行。”萧凌宇对这样的事可有可无，都是应酬，耽搁时间的事情。
“谢谢，箫哥哥，嫂子是不是不开心我去你家？她今天没怎么笑。”邱可言委屈的扁扁嘴，“我好像到哪都不受欢迎。”
“你别乱想。婷婷，这些日子你表现的很好，我也希望你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你做出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就不会多说什么。其他的，我相信你懂，左翊说的对，你赶紧找男朋友，女人最大的事业，还是嫁个好男人。”萧凌宇点到为止，他懂得邱可言的心思，不想她下不了台，希望她能明白一番苦心。
“我会的。”邱可言一语双关。车停在楼下，她故意快速的在萧凌宇脸上亲了一口，“不许生气。”说完调皮一笑轻巧的离开了。
“这丫头。”萧凌宇无奈，拿纸巾擦了擦，车启动了仍觉得滑腻，又擦了擦。
欧阳俊MV选在南城拍摄，今非昔比，如今他的人气早已是天王的身价，得知他要拍媒体和粉丝早就埋伏在那里。李天瑜坐左翊的车本来也想凑热闹，下去逛了一圈实在挤不进，灰头土脸的和左翊又上了车。
“海空真的很成功。”李天瑜有种满足感，自己弟弟争气，她既开心也放心。“是啊，他是块璞玉，稍加雕琢便大放异彩。”
这次录的一共是两首歌，都要进入年底的排行榜的，所以公司花了很大力气来包装两首单曲。一首是来源于《加勒比海盗》，作词作曲灵感都来自杰克船长。还有一首是情歌，已经很红了，李天瑜听到熟悉的旋律都能跟着唱。
“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
等有机会见了，
却又犹豫了，
相见不如不见。
有些事一别竟是一辈子，
一直没机会做，
等有机会了，
却不想再做了。
有些话埋藏在心中好久，
没机会说，
等有机会说的时候，
却说不出口了。
有些爱一直没机会爱，
等有机会了，
已经不爱了。
有些人是有很多机会相见的，
却总找借口推脱，
想见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
有些事是有很多机会去做的，
却一天一天推迟，
想做的时候却发现没机会了。
有些爱给了你很多机会，
却不在意、不在乎，
想重视的时候已经没机会爱了。
人生有时候，总是很讽刺。
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
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
最后自己想来想去，
竟然也搞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原因
把彼此分开的。
然后，你忽然醒悟，
是没有好好珍惜，
或者不敢去面对。”
“陶子媛也很喜欢这首歌。”李天瑜感伤的侧过脸，如果左翊肯放海空一条生路，他和林凌孩子都有了，过的该多好，也用不着活生生的分开，骨肉分离。人生总有太多的不得已，看着简单的事情，做起来是那么难。
“你恨我？”左翊戴着宽大的蛤蟆镜，遮住了半边脸，“林凌还没出国。”
“你打算关海空多久？”李天瑜看着远处深情歌唱的弟弟，他本应该生活在阳光下面的，而不是成为一个男人的禁脔。
“也许，一辈子。”左翊性感的笑，“我不是说过要娶他。”
“荒谬！你能给他什么？除了钱什么都给不了。你爱他就不该禁锢他。”李天瑜实在不敢苟同，就算是真的愿意娶海空，人家愿意嫁吗？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不是爱，是强迫。
“你错了。”左翊也不生气，“你爱一个人却不能得到他，那你爱什么？和周围的空气说话吗？不能朝夕相处，不能分享他的喜怒哀乐，还能叫爱？”
“我懒得和你说，你走火入魔了。”李天瑜沟通无力，坐一旁生闷气。
“不要光说我，你自己够惨了，还有力气管我们。萧凌宇又动手了？”左翊摘下眼镜，“干脆你跟我走好了，左家养你还是可以的。”
“他不会答应的。”李天瑜想都不用想。
“你也知道了，萧凌宇为什么不让你走，我和他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样的，绑也要绑一块。再说了，我比萧凌宇要好的多，最起码小宠物没挨过打，我可没有暴力倾向。”左翊两手一开，“他说做梦你有事，我二话不说就飞过来了，换成萧凌宇肯吗？”
李天瑜无语，这变态说的她不赞同却反驳不了，理论上他说的全是对的。
“丈夫这东西像是没长大的孩子，有着不沉稳、不安定的特性，他们明明已经结婚了，却还总是把目光转向外面的花花世界，经常想离家出走，经常想把老婆给 换了，他高兴时，你可能几天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他痛苦时，你必须小心侍候他，他还随时会为别的女人心动、着迷、欲生欲死。他们不像女人那样集中地爱一个 人，努力营建自己的小家庭，他们总是四处张望，心浮气躁，心思也时常处于飘荡在半空之中的状态。 ”左翊打开音乐，“哥哥今天给你上一课，让你以后不至于再挨揍。”
“你这番理论，用在萧凌宇那里就是狗屎。那个自以为是又行为失常的男人，正常的思维不能用。”李天瑜恨恨的咒骂，“哪天他中风了大小便不能自理才知道生命的宝贵。”
“哈哈，他那么骄傲，真有那一天宁可死了。”左翊靠近她，几乎脸贴着脸，“不要小看你哥哥，我对于男人女人，比你了解的多。”
“这倒是，通常耽美里面男人的细腻比女人多。”李天瑜也承认这点。
“如果妻子问他：“你一辈子都爱我吗？”他可能心想：“要一个男人一辈只爱一个女人是极不人道的，极残酷的。”妻子又问他：“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做夫妻吗？”他可能心想：“现在我就已经烦到想逃了，如果下辈子还要跟你在一起生活，我宁愿投胎不做人，去做猪狗。”左翊邪恶的指指海空，“男人本质上都一样，小宠物真要和林凌一起，早晚也是这想法。”
“看不出来你的心思这么细腻，我只以为你是阴冷的大变态，看来是有偏见。”李天瑜听了想笑，可是又觉得悲，连左翊都看透了，她真失败。
“男人一生都是孩子，只有孤单才会逼他长大。肯像孩子一样撒娇在你面前，那其中满满的都是信任。虽然多半女人都喜欢成熟的男人，可男人看着越稳重，你们的心也就距离越远。当他在你面前已经丝毫不再孩子气，说明已不够爱你。”
左翊打开天窗，白皙纤长的手指叼起一支烟，优雅的像钢琴家准备弹琴。“哥哥能说的就这么多，你冰雪聪明，不用我点破了，做事不要钻牛角尖，如果硬碰硬不能解决问题，你就得想另一种方式解决。懂吗？”
“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李天瑜说的是真心话，她觉得从今天起，左翊不仅仅是变态那么肤浅，其实他看的比谁都透，心比谁都敏感，长的像女人，心也像女人。
“我小时候很羡慕左天一，他有爸爸有妈妈，深受宠爱，我什么都没有，因为长的阴柔还要被当成女人欺负。男的能欺负我，女的也能侮辱我，直到我大一点，有一天族里的男男***又要选继承人，我才懂左家是内部消化的。兄弟姐妹自己挑，挑中了可以成家继续待在左家。我开始找我的父母，打听他们的消息。”
左翊的声音像从肺里发出来的，李天瑜第一次正面听到左家的消息，还关系到父母，不由认真听起来。
“他们告诉我，我父母早就死了，消息一次又一次被堵住，有一天，家里的阿姨告诉我她有办法帮我查，咬要我半夜去找她。”左翊弹开手指的烟头，重新点上一根。“那个阿姨快四十了，我还以为她是好人，夜里欢天喜地的去了。哪知道，她竟然对我起了心思，想诱拐我。”左翊冷笑着摸摸嘴唇，“也就是那个晚上，我彻底懂了，权利才能让人生存，才能有尊严。”
“你是说……苍天！”李天瑜简直难以想象，“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
“所以后来奶奶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家族里都是为了欲望生存的野兽，生存下来的才是家主。”左翊眼神晦暗，身上的戾气从骨子里隐透出来，充满血腥味。
“那个阿姨，后来怎么样了？”李天瑜同情的看着他，“你这么喜欢海空，是因为际遇相似？”
“不一样。小宠物是逆来顺受，任人鱼肉，我是化变动为主动。既然她对我有意思，那我不如利用她稳固地位，人到中年的女人，特别偏爱小男孩，把她哄好了几乎是有求必应。等我拿到权，第一件事就是送她去了军部。她不是爱男人吗，让她一天应付一支队伍，足够她享受了。”左翊好像在说饭桌上的菜色，没有愤怒没有痛苦，但是李天瑜能感觉到他的苦苦挣扎的煎熬。
“左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李天瑜庆幸的说:“谢谢妈妈把我救出来。”
“是的，你是幸运的，你比我幸福。”左翊摸摸她脑袋，“妈妈很爱你，你比她命还重要。”
“那当初她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李天瑜堵的快难受死，“留你在左家，岂不是留你在虎穴。而且，我们的父母，可能没死。”
“当真？”左翊烟一丢，“说清楚。”
“是爷爷说的，妈妈病重时有人带她去国外治病，我想那人就是父亲了，你不是说父亲突然失踪了吗，我想他是躲起来了，带着母亲远走高飞。”李天瑜嗫嚅着，“也许他们在某个地方，还活着。”
“这样说来，为什么父亲不带我走？假如妈妈是怀着你逃走，那父亲带我走也不是难事，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左翊大惊失色，他没想到二十几年来还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好狠心的父亲。”
“你别这么难过，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哥……”李天瑜哭了起来，“以后就咱们兄妹了。”
“难得你还会叫我哥哥。”左翊自嘲的把玩着打火机，“我要找到他们，问个清楚。”
“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何况，是有意躲起来的。”李天瑜并不抱希望，假如母亲病好了，父亲有意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也不会这么多年毫无音讯。
“对了，你见过爸爸吗？”李天瑜很好奇，“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见过。他并不是一开始就离家的，母亲诈死之后他很伤心，大病一场，后来突然就失踪了。家里人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自杀了，杳无音讯。”
这时人群骚动，连续几个场景导演都不满意，女主角不在状态，一场吻戏怎么也过不了。左翊不知给谁打了电话，没一会导演就宣布休息，人群渐渐散去。
人走空了李天瑜才注意到那个导演就是上次宴会要她拍戏那个，左翊下去和他说了什么，李天瑜跟在后面，想着要不要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有现成的女主角吗，小姑娘，就是你了。”导演认出李天瑜，“你去和海空配戏试试，我看准行。”
“这不行，导演你另请高明。”左翊替她拒绝，“今天的戏就拍到这里，明天再说。”
三个人上了车，欧阳俊有点不好意思，“就拍这么一点会不会耽误进度？”左翊不以为然，“吵死了，心情不好，拍出来也未必满意。”
“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海空累不累？”李天瑜提议道:“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反正没心思拍了，干脆玩一天。”
“也好，那店叫什么？”欧阳俊当然乐得清闲，能多点时间陪李天瑜。
“菊斋门。”
“这家店的主人是不是喜欢陶渊明？”左翊兴致勃勃的看了一圈，“很有特色。”“据说是源自爱情故事，倒和陶渊明无关。”李天瑜无意中发现这里，很是喜欢。清净，悠然自得，吃饭也成了享受。“后面还有葡萄，成熟的时候会免费提供给客人食用。”
“不错，这里是什么菜系？”欧阳俊也喜欢清幽的地方，比起高档奢华的顶级餐馆，他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江浙菜，我们坐那边吧。”李天瑜指指角落里那张，“其他人看不到我们，我们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人。”
“叶小姐。”周凝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听着声音有点像，没想到真的是你。”
李天瑜很意外在这里碰到她，也不想和她演戏，正想当做不存在，邱毅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邱毅，你说巧不巧，不如叶小姐和我们一起坐吧。”周凝亲热的挽着邱毅的手臂，李天瑜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今天的周凝穿了一双平底鞋，宽大的裙子看不出身材。“你怀孕了？”李天瑜脱口而出，周凝幸福的依偎在邱毅身旁，“是啊，刚查出来，还没和外界说。可真不容易呢，准备了好久。”
“恭喜你。”李天瑜看着邱毅挤出来这么一句，她的孩子，还没出世就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如今她却挺着肚子过来耀武扬威。李天瑜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甚至有把周凝推倒的冲动。
“别站着了，我都饿了。”左翊先走进去，“我们走吧。”邱毅并没有与李天瑜坐一桌，他知道她心里一定恨死了，但是没到时候，对不起李天瑜，你再忍一忍，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没有伤害你。
“姐姐……”
“没事，吃饭。”李天瑜翻开菜单点菜，左翊瞧着周凝想了一会，“那女的和你很像，什么来历？”
“就是那天晚饭邱可言说的她哥哥和大嫂。是市长的女儿。”李天瑜极力忍耐，她已经千疮百孔了，还有什么能害怕的，再大的打击也不过多一道伤口。
“有意思。”左翊不再追问，欧阳俊见李天瑜不开心，谈了片场的趣事逗她。“我们下一场要拍海盗，姐姐有没有兴趣演海盗？”
“我？是不是手上要装钩子，戴上胡子，最好再瘸一条腿？”李天瑜对着旁边的玻璃照了照，“女海盗？”
“是模仿加勒比海盗，有船，有水手，缺一条美人鱼，大概的场景就是船长为了救心爱的女人，不远千里捕捉美人鱼，要用鱼的心脏救人，但是没想到美人鱼的天真善良打动了他。”欧阳俊说了几个设想，听上去很不错。
“船长就是你？”李天瑜问到，“你这么白净哪里像海盗？”
“其实海盗以前是王子。我也可以很狂野，化妆师会做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欧阳俊翻出照片，“约翰尼.德普也很白，做海盗不是很像吗？你看。”
“那我试试。我演美人鱼，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先声明，不能有什么裸戏。”李天瑜看过电影，里面的美人鱼确实很美，妖冶又像孩子般单纯，很有诱惑力。
“明天姐姐可以和我一起去片场观摩一下，听说海盗船很真，花了不少钱。”两人越说越起劲，左翊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给我也加个角色。”
“那怎么行，你演谁？杰克船长？”李天瑜格格的笑，“要是海盗都变成比女人还秀气，别人还以为黄梅戏呢。”
“怎么不行。我就演船长心爱的人。”左翊手一拍，“就这么说定了。公司是我的，加一场戏有什么难。”
吃完饭左翊带着欧阳俊走了，李天瑜去找林凌，“李天瑜，你瘦了好多，萧凌宇对你不好吗？”林凌担忧的摸她的脸，“憔悴了很多。”
“是吗，正好减肥。”李天瑜贴上她的肚子，“宝宝和阿姨打个招呼。”
“昨晚上动了一夜，这会估计睡了。”林凌轻拍肚子，“很调皮，将来也是个捣蛋的坏小子。”
“也许是个丫头。”李天瑜不无羡慕，“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李天瑜，陆小子是不是来了T市？”林凌紧张的拉紧了裙子，“报道说他过来拍M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