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争执
合约到期，左翊还想续约的，公司出了事每天要加班到很晚，忙好了又上新项目，等他有空去想小宠物的事情，那家会所居然不在了。
漫天的大火，整栋楼烧的一干二净，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不过会所的所有档案都被烧光了，那个孤独的小孩子，恍若南柯一梦。他没去问怎么起的火，那些人去了哪里，潜意识里只是一家娱乐场所，出来消遣而已，很快他就投入到新的游戏中，走马观花，夜夜笙歌。
后来他发现不对劲，换了很多个，女人再性感，男人再妖娆，都不能让他尽兴。直到偶然的一次，他又遇上一个瘦瘦白白的男孩子，记忆里的拼图开始自发的活动起来，逐渐形成完整的图案。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他念着那个孩子，因为他生活优越，拥有的太多了，他下意识里是看不起平民的。他这样高贵，竟然念着一个十几岁就出来卖的，这是耻辱。于是他又开始换，只是专挑瘦弱白净十几岁那类型的，他不信只有欧阳俊能做到，其他人也可以当小宠物。
直到萧凌宇找他谈合作，他来了T市看到了电视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小宠物长大了，不再是瘦弱无助的小孩子，分开的这些年，他似乎过的很好。
但左翊没有立刻去找他，那时他还在彷徨，因为他这种身份的人，一旦有了弱点是非常危险的。他记得小宠物走的时候带走了送给他的所有东西，包括钱，左翊是失望的，假如他什么都没拿，也许第二天他就把这孩子买下来了。到底是出来卖的，贪财。左翊有点气，有点恨，又憋的慌，当然，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始终没有断过。
当萧凌宇给他发结婚请帖，再度踏上这块土地，他的小宠物已经崭露头角。经常能看到他的新闻，还传出了同居的消息，他看到广告里小宠物亲吻别人的画面，突然有种情况失控的愤怒。
难道这些年只有他念着过去的事？只有他傻子一样放不下？
左翊决定再去会会当初那个小男孩，还没准备就在李天瑜的婚礼上撞上了。重见本人，他竟然忍不住喜悦，只是小宠物对他视而不见，彻底激发了心里的种种雾霾。
“既然放不下，何必还要忍着，我能在你十几岁就上了你，也能再度毁了你。”左翊想象着欧阳俊就在他面前，隔着空气触摸他的皮肤。他很确定，这么多年来的空虚寂寞冷，在进入到欧阳俊的那一刻，终于饱满。
“翊少，萧少刚才派人送了这个过来。”手下人敲门拿了一个黑色文件袋进来，左翊打开仔细的看了又看，原本和煦的脸孔阴云密布，像从暗处爬出的魔鬼。“真是意外，太让我意外了。”左翊握碎了手里的杯子都没发觉，手下人噤若寒蝉，“我去医院，你们安排一下。”
“是。”送文件的如同大赦，忙不迭的跑了，左翊复杂的看着资料，风云莫测。
林凌手里还有片约和通告，请了两天假公司已经下了通缉令，“交不了差违约金自己赔。”没办法，欧阳俊那里只能交给保姆了，幸亏伤不重，烧也没有反复，没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
左翊带着花直接上顶楼，他不陌生，萧凌宇给李天瑜爆头的时候就住过这里，小宠物发烧住院，看来吓的不轻。
“你怎么会来？”欧阳俊如临大敌。
“生病了还不长记性，又想吃教训？”左翊自顾自的把花插上，“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不会离开这里。”欧阳俊故作镇定，“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报，一定要报。顺便把你这个杀人犯一块带走。”左翊端来凳子自信的坐下，他相信，不用花任何力气，小宠物会乖乖的跟着走。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欧阳俊惊慌的看着他手里的袋子。
“你是孤儿，从小被婶婶收养，受尽了虐待，甚至，侵犯。”左翊一边说一边拿出纸，“她曾妄想霸占你的财产，也就是你父母留下的房子，还想过拐卖你，几次把你送走，在你十三岁的时候， 她从楼梯滚下来，据说是入室盗窃被人所害……”
“你怎么会知道？”欧阳俊灰白着脸，手指发麻，他以为，再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了。
“你父母那套一直空着的，你和你婶婶住在另一个市里，你的叔叔早年因车祸去世，家里只有你们二人。事故过后，你选择了回到父母家里，之后又到处走，后来被人拐骗去了会所。”左翊合上袋子，萧凌宇可真有一套，查的这么详细。可怜的乖乖，怕成那样。
“你说，李天瑜会不会知道？她的弟弟，心机多么深。”左翊着迷的吮吸他的唇，满意的等待他落网。
“我不想离开，只要让我和姐姐在一个城市，我什么都答应你。”欧阳俊就像判了死刑，认命的闭上眼睛。
“你没搞清楚，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你。”左翊见目的达到，留了号码在他掌心，“随时可以找我。”
左翊什么时候走的欧阳俊不知道，陈年往事一层一层被剥开，看似愈合的伤口还在发臭流脓，他的童年，是一本折磨日记。
那个变态婶婶，不让他吃饭，关他在黑屋子里，用缝衣针扎他，表面看不出的虐待，每天都有。她曾经带他去别的地方丢下他坐车回来，也曾把他卖给别人骗邻居说他走丢了。童年里，没有一顿饱饭，连上学都比其他孩子晚，慢慢他懂事了，除了害怕婶婶的折磨还要承受他人瞧不起的目光。他曾经想过回父母那里，另一个城市的房子，回去就会被抓住，带回去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为什么你死了还要阴魂不散，仍然有人威胁我。”欧阳俊无声的啜泣，他有一段时间很恐惧黑屋子，很害怕和中年妇女接触，直到，最恐怖的一个晚上，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
“为什么还要提起？姐姐，我想和你有一个家，好像一辈子都不可能了。”欧阳俊用枕头蒙住脸，泪水不断浸湿白色的枕套。那个寒冷的早晨，他带着李天瑜去了自己的家，从小就想回去的家，只是日子那么短，恶梦接二连三，现在想靠近李天瑜都成了奢望。
李天瑜并不知道欧阳俊住了院，夏柏天再过几天就要再次出国，父母的消息石沉大海。她尽量躲着萧凌宇，结婚并没有任何改变，真要说区别，她比以前更觉得累了。
“李天瑜，你有没有看网上？林凌被抓了。”陶子媛听说这件事第一反应就给李天瑜打了电话，她记得婚礼上欧阳俊和林凌一起去的，会不会连累他？
“被抓是什么意思？”李天瑜也跟着紧张。
“说吸毒藏毒，还验血了，证据都说明她在吸毒，已经扣押了。欧阳俊是不是和她同居了？这么大的丑闻会不会影响他啊？”陶子媛倒是不同情这些明星，她们吸毒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李天瑜曾和欧阳俊离开过一年，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涉及进来。
“我没听说啊，我来问问，是不是误会。”李天瑜给欧阳俊去了电话，那边关机了，她在网上浏览了，说是抓个现形，包里翻出来的。“怎么办，只能去问问那个霸王了。”
萧凌宇见李天瑜火急火燎的冲过来就猜到左翊动手了，李天瑜说明来意，萧凌宇装模作样的问了几句。他是知道欧阳俊和林凌同居的，为了个男人，连陷害都用出来了，萧凌宇恶心的起鸡皮疙瘩，左翊也太变态了。
“现在海空关机了，记者会不会难为他？你能不能保林凌出来？”李天瑜急的团团转，千万不要出事。
“欧阳俊不会有事，毕竟是我公司的，林凌就不好说了，证据确凿，别说名气臭了，她的广告和片约都完了，赔钱都能让她倾家荡产。即便以后出来，前途也完了。”萧凌宇暗道左翊的狠毒，小白脸害人不浅啊。
“怎么办，海空和她同居了，一定会急死。萧凌宇，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只要你肯帮。”李天瑜巴望着他，“你在T市势力这么大，弄一个人出来不是难事。”
“我先保住欧阳俊吧。”萧凌宇让乐天去林凌的房子那里接欧阳俊出来，又安慰了几句，李天瑜看他答应了也不好逼的太紧，闷闷不乐回去了。
事实上，欧阳俊得知林凌出事就猜到是左翊干的手脚，他马不停蹄打了电话，赶去酒店求他。左翊也不推脱，他要欧阳俊跟他走，还许诺送公司给林凌。
“我要看她没事，你好狠毒，吸毒藏毒，你毁了她一辈子。”欧阳俊又气又恨，有钱有权要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我能拉她下来，也能托她上去。”左翊打了个电话交代几句，放下手机食髓知味的舔舔嘴角，眼里是欧阳俊熟悉而害怕的火焰，“小宠物，过来。”
“会所着火后你去了哪里？”左翊想不通，“你可以回来找我，我们当时的关系不会不管你。”
“找你然后再送出去吗？像礼物一样。”欧阳俊任命了，反而平静。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送掉？”左翊眉一皱，“难道是，去山庄的时候？”
小宠物跟着他的第二个礼拜去山庄聚会过，是有人跟他提要带那个孩子回去玩几天，他的狐朋狗友中不乏有和他同兴趣的，当时他也开玩笑说到期了可以考虑。“你都听到了？”一句玩笑话，让小宠物义无反顾的走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不愿意去找，“我不会送你走，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左翊有些窘迫，这算是给承诺吗？
“我想看看林凌姐。”吸毒的丑闻铺天盖地，他没法想象林凌现在的情景。
“明天她就会安然无事。我带你去见她。”左翊早就安排好了，他说谁无辜，谁就没有罪。
“不，我想见她，现在，还有围在她公寓门口的记者，包括她的声誉，都要回到从前。”欧阳俊站在那里不动，他想这辈子恐怕欠了林凌还不清了。
“好吧。”左翊难得好说话，反正事情办成了，就当他去告别。
警局里林凌坐在那里发呆，从有人发现她包里藏毒，再去验血证明她吸毒，不容她狡辩，一夜之间她成了过街老鼠。刚开始她很慌乱，她确实是吸毒，直到 她坐到警局里灵光一现，肯定是那个人！
林凌烦躁的想拿烟，手机和烟还有证件都在包里，她被彻底囚禁了，电话都不能打。警员倒是没有难为她，只是空空的房间更让人窒息。她很怕，怕那些人对陆小子下手，还有很多事想不通，怎么惹到这些煞神的。林凌拍着门框大叫，没人理她，她想给李天瑜打电话求救，可是关在警局一夜除了有人送了一次食物，再没人来过。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禁闭的大门突然开了，光线照射进来眼睛都不太适应。“林姐。”欧阳俊沙哑着嗓音，里面的女人憔悴而狼狈，好在人没事，衣服也整齐，左翊私底下应该没打她。
“陆小子！”林凌猛的蹦起来拉住他左右检查，“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你还好吧？”
“没事。我很好，你不会有事的，吸毒藏毒都是误会，明天你又可以回公司，没有人敢瞧不起你。”欧阳俊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他只能挑重点说。
“为什么又没事？那帮人是什么人？陆小子，你答应他们什么了？不行，我宁愿坐一辈子牢，我不怕他们威胁！”林凌着急的语无伦次，陆小子是因为被人侵犯才住院，那帮人花这么大力气对她威逼利诱，可见对陆小子势在必得。没有陆小子，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凌姐，他们没有难为我，我最近不会待在T市，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回来，帮我照顾阿萌，还有不要告诉姐姐，我不想再有人受伤。”欧阳俊抱着她哭了起来，他一辈子漂泊，受尽侮辱和欺凌，却有两个女人待他如至亲。一个爱他，一个他爱，最终他还是漂泊命，爱他的与他爱的，都将失去。
“不，不！陆小子，你敢抛下我自己走我就死，你听到没有！你不能这么对我，陆小子，不要为了我求他们，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林凌说话突然轻了下来，推开他快速朝墙上撞。速度之快欧阳俊顿时傻掉了，“林姐！”雪白的墙壁溅了红色一片，林凌血流满面，可她不觉得痛，若是她成了威胁陆小子的工具，那她死了陆小子就不用受制于人了。她不会让他没有尊严的苟延残喘，哪怕是死。
“林姐，林姐……”欧阳俊惊慌失措，抱起她就往外冲，左翊在门外抽烟，听到响动过去一看也吃了一惊。该死的，就不能让他们见面！
医院里手术室还在拼命抢救，欧阳俊腿抖的坐不住，“你不能死，林姐，不要死……”他双手合十不停祷告，泪水不断滑落，他知道林凌的心意，但是他回应不了。他知道林凌对他好，是爱人是亲人，他没法回应却恶质的利用她的好，因为他也需要关心和爱。一生中再没有人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算计像她这样掏心掏肺对他好。“对不起，对不起……”
左翊郁闷的在手术室门口踱来踱去，明明都在计划中，那个女明星不是脑袋坏了吧，多生事端。欧阳俊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是气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活像他是个杀人凶手一样。不是，他没杀人，那就是棒打鸳鸯。女的在医院躺着，男的在门口哭，怎么看都是他破坏了别人的感情生生拆散了情侣。“妈的，你要寻死更不能让小宠物待这里！”
左翊愤怒的拉起欧阳俊，后者眼泪汪汪，无声的控诉他的罪行。手莫名其妙的没力了，拉他变成搂住他，骂人的话也变成关心的话，“她，她不会死的。”左翊恨不得咬掉舌头，又不是他撞了人，结巴个什么劲。
“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她。”欧阳俊抹去眼泪，他的身上沾了血迹，刺的左翊发疼。
“不行。这样拖下去到什么时候！”左翊立刻否决，“确定她没事我们就走，其他不要想。要是你走她就寻死，我岂不是一直放你在这。”
“你怎么这么残忍？好好的一个人，被你害得生死未卜，你一点不觉得内疚吗？”欧阳俊大声控诉起来，有钱人就可以玩弄别人的生命吗！
“哼，欧阳俊，你别忘了我手里的东西，没你商量的余地。我可以安排人恢复林凌的声誉，也能让她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你尽管试试！”左翊没了耐心，事情不再按着他的想法走，他烦，更不想再有事情。“楼下就有记者，该怎么办不用我说！”
“嘭，”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手术室门开了，欧阳俊心提到嗓子眼。“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病人身体很虚弱，不要刺激她。”医生关照几句就走了，护士推着床去了病房。左翊冷冷的看着病床上的林凌，眼寒如冰。
整个晚上，欧阳俊呆呆陪着林凌，病床上的女人和普通女孩子没有区别，虚弱无助。他不时拿棉签沾点水润她的唇，平日里艳丽性感成熟的女强人，似乎没事难的倒她，现在像枯萎的玫瑰，了无生气。
“林姐，我以前就说过，我没你想的那么干净，你要是知道我的过去，连话都不会想和我说。”欧阳俊苦涩的用手盖住头，“不要为了我再伤害自己，我不值得。”
“值得。”林凌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陆小子，你的过去不管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你是个傻小子。”
“林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