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水深火热

“邱毅，我们订婚就是夫妻了，你不舒服可以叫我去，我们之间不该有隐瞒的。”周凝见他不生气，鼓起勇气道，“我那天来找你，秘书说你不舒服，没上班。我去你家找你，看到你和李天瑜还有个小女孩买了东西回来。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看上去像一家人，邱毅，李天瑜是萧凌宇的人，瓜田李下，你们是不是避讳一下？就算你问心无愧，可是人多嘴杂，给人看到瞎说就不好了。那个小女孩，你相信我，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只要你给我机会。”

周凝一口气说完，满怀期待等他的回答。邱毅推了推眼镜，期间高鹤进来拿文件给他签字。周凝低头思虑，她没说错话吧，每句话她都考虑过了才说的。

“妮妮是我和李天瑜一起收养的，她母亲临终前托付给李天瑜，我是想妮妮能在好的环境长大，让她姓了沈。你别多想，对于妮妮来说，我们是她家人，在一起很正常。”邱毅心里快速的闪过念头，让周凝撞到，或许成了好事。

“可是我在你家楼下等，她上去了一直没下来，是不是住你那里了？邱毅，就算有孩子在，你们共处一室，让别人怎么想……”周凝在车里看的真切，邱毅看李天瑜，那就是丈夫看妻子的眼神，她当时就想冲出去，可理智和良好的教育让她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事情来。她看着他们上楼，邱毅抱孩子，李天瑜拎菜，她这个未婚妻算什么，反成了多余的了。

“别人是谁？你，还是老大？周凝，君子坦荡荡，我不舒服，李天瑜过来照顾孩子，家里有佣人，你以为会有什么？在楼下等，你可真有闲工夫。”邱毅夹着笔转圈，长长的睫毛呈三十度垂下，看不出喜怒。

“我是你未婚妻，将来是你的妻子，邱毅，我明白你不爱我，我懂。可我爱你，从第一天就爱你，你哪怕做表面功夫，哪怕哄哄我，李天瑜什么身份，你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你知道后果的。家族斗争还没结束，即使你上位了有多少人盯着你？我们联姻，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明白，可是事情还没成呢。”周凝激动的站了起来，眼泪汪汪的，她自认外貌不如人但内修极好，如今也失控了。

“你在威胁我？”邱毅抬眼，似笑非笑。

“不是，我怎么可能威胁你，邱毅，你到现在，连个吻都没给过我，我是个人，我也会难受。”周凝妆都哭花了，邱毅递过去纸巾，“在你选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了。”

“高鹤，送周小姐回去。记得从总裁电梯走。”邱毅把票给她，“跟我妈去看吧，晚上吃饭。”

“对了，别和老大说，他脾气暴躁，省的有误会。”邱毅背过身，不再理她。

周凝堵着气，回到家里就给陶知如打电话告状，那头免不了安慰一番。陶知如连美容都不做了，直奔沈思玉的画廊。念叨了大半天，沈思玉连个反应都没有，“父子俩一个样，活活气死我。”临走前陶知如撇了撇墙上的素描，“这幅画挂了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特别，改天换了吧。”

“你懂什么。”沈思玉头都没抬，继续画他的画。

碰巧这天邱可言有电话回来，陶知如抱怨起今天的事情，“李天瑜，哼，那女人厉害着呢，哥哥着了她的魔，以后有他后悔的。”

“怎么，你知道？”陶知如别提多惊讶了。

“是啊，爷爷上次过寿，唱戏的那个就是，可满意她了，还想配给哥哥。她在萧凌宇家也是夏老头亲自许给萧凌宇的，韩音在他家那么多年他没看上，倒是便宜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了。”邱可言煽风点火，唬的陶知如坐立不安。

“这么说来，她倒是个祸害，可别害了你大哥。我得催催，让你大哥先把婚事办了。”

“放心吧妈，我身在国外，国内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你不知道吧，韩音回来了，还得了病，哼，萧凌宇早晚是我的。”邱可言知道后开心死了，坐山观虎斗，让李天瑜和韩音争的头破血流，她再回来捡现成的。

韩音的病情进展很慢，医生确诊她为“偏执型人格障碍”，萧凌宇拿到诊断书一度以为诊断错误了。“偏执型人格障碍在一般人口中的数目不详，他们很少求助于医生，如果配偶或同事伴其去治疗，他们多持否认或辩解的态度，使治疗者难以明辨真相。据调查资料表明，具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人数占心理障碍总人数的5.8%，由于这种人少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偏执行为持否认态度，实际情况可能要超过这个比例。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一问题时，自己也是很难改变。自己经常难以自拔，陷入难言的痛苦中。当向外界求助时，别人的指导难以维持太久，继而又陷入从前的状态。自己也经常以多种方式疏通自己让自己走出困境但是很难。”医生滔滔不绝，萧凌宇越听越冷，“这么说，这病不是一两天能治好的？”

“药物和心理都需要，认知提高，交友训练，敌意纠正，沙盘游戏，自我控制等等，这病不加以引导，病人会走极端，到时候做出无法控制的事情。”医生顿了顿，悄悄的问：“请问，你们有什么嗜好吗？”

“什么意思？”萧凌宇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国内的医生隐瞒了什么？

“我们发现苏小姐有受虐倾向，她对于虐待有着疯狂的迷恋，包括对身体的自我残害，对他人的施虐。这种倾向非常危险，得病的表面上看着和他人一样，心里的欲望会控制不住。最严重会导致人格分裂，目前她还在初级阶段，加以治疗还能控制住。”

医生还在滔滔不绝的说，对于医生发现病例最直观的就是研究，萧凌宇只看到医生不停开合的嘴，后面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先生，治病期间要控制的有很多，你女朋友有吸毒史，这个也要戒的。”医生话还没说完，萧凌宇跟触电一样突的站起来，“吸毒？你说韩音吸毒？！”

“冷，冷静一点，我们不是胡说……”萧凌宇揪住医生的白大褂，用力之猛把整个人揪的站了起来。“我们有检验报告，你可以看……”

“还有什么，你们还查出什么？”萧凌宇看对方吓的半死，松开手，医生一屁股坐地上，萧凌宇无处发泄，踢翻了刚才坐的凳子。

“吸毒会产生幻觉，加上病情，可能会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你女朋友身上那么多疤痕，都是受虐过程中留下的，心理伤害很大……”医生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把话说出来，萧凌宇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跑到天台“啊啊”拼命喊，他快疯了，韩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吼完了萧凌宇平躺在天台上，阳光刺的眼睛睁不开，一睁眼一闭眼，时不时冒出黑色的圆晕。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萧凌宇心里闪过些片段，不对劲又抓不住，“我也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天。”

是了，从他接到找到韩音的电话开始，他太开心了，之后，韩音的病又弄得他焦头烂额。仔细想来，韩音这些年在国外和谁一起，做过些什么，他全然不知。而她回来，找了这么多年，突然找到了，他好像忽略了很多事情。

萧凌宇在国外水深火热，T市也是风雨欲来。周凝那次吵架后每天都跟踪李天瑜，又常去陶知如那里哭诉，而这个未来婆婆又担心儿子的前程，“凝凝啊，这事我会教训邱毅。不过你是大家闺秀，将来要做沈家女主人的，度量要大。邱毅又没做亏心事，你闹的过头，追究起来反倒是你没理。”

周凝碰了个软钉子自知是讨不到什么好了，她也怕邱毅火起来干脆一拍两散，不过她还是不服气，心里打着小算盘。陶知如不敢大意，暗地查了李天瑜，“这女孩子，怎么如此面善？”她摸着额头反复想，“到底在哪看见的？”眼睛无意识的扫过墙壁，画，对了，就是画。

她认真看了看，“沈思玉墙上的素描，不就和这丫头很像，不过，不可能啊，他怎么会画李天瑜，那副画挂了很久很久了。按年龄算起来，也对不上号。”陶知如再也坐不住了，不是这丫头，那就是这丫头的妈妈。“老的被迷住，小的也被迷住，你们这对父子是要活活气死我！瞒了我这么久！”

陶知如让司机送她去画廊，气冲冲的撞开办公室的门，沈思玉吓了一跳，“你这是哪里又气不顺了，杀气腾腾的。”

“我问你，画上的狐狸精和李天瑜什么关系！”陶知如也不拐弯，事实上她脑子里除了愤怒和委屈装不下别的了，“难怪挂这么久你还不肯换，敢情是旧情人的纪念！你骗我，骗的我好惨！”

“你发什么神经，我骗你什么了，为了一幅画，你也不怕难看。”周围已经有人围过来看热闹，沈思玉拉她进去，门一关，“你莫名其妙过来发一通火，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有脸问我，你就知道画画，儿子的婚事也不过问，他订婚了，还在外面牵扯不清，那个女的，还是萧凌宇的女人。这事传出去，儿子前途全完了！”陶知如拎的铂金包被她甩了出去，砸到某个角落，沈思玉摇摇头，“儿子自有打算，你闹腾什么，你说你一句一个前途，你跑到这里又哭又闹，儿子的脸都丢光了。还前途，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陶知如脸上挂不住，她也觉得反应过度了，又不想落下风。“你说，这画怎么回事？”

“一幅素描你要我说什么，这是我大学毕业的考试作业，你一口一个狐狸精，李天瑜的妈妈都过世好多年了，你也不怕缺德。”沈思玉懒得再和她废话，捡起地上被她打乱的纸和笔，“画廊是个清净地方，你以后有话，回去再说。”

“你怎么知道李天瑜妈妈去世了，你画的是谁？我可不是瞎子，这画和李天瑜那么像，你和她妈妈到底有什么秘密！”陶知如不依不饶，“我告诉你沈思玉，即使李天瑜妈妈去世，我今天还是要把事情弄清楚，你休想糊弄我！”

“哗……”沈思玉挥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笔筒镇纸是陶瓷做的，碎了一地，声音之大外面的人都吓的不敢动弹。“嘭！”桌子椅子也被掀了底朝天，陶知如傻在那里，张大嘴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你要弄清楚，行，办公室就这么大，你查。李天瑜妈妈去世了，你要真相，要么去挖开坟墓问个清楚，要么你也下地下去，弄清楚再上来。不过我告诉你，今天是最后一次，我看邱毅的面子，再有无理取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沈思玉眼镜都歪了，青筋暴露，表情扭曲，陶知如愣是看着他摔门而去，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一直相敬如宾，从没见过丈夫如此失态。

“你不说，我不会查吗？我倒要看看，你瞒了我多少事。”陶知如两眼喷火，死死盯着墙上的素描，“你还想留回忆，做梦！”

高鹤接到画廊打来的电话立刻就通知了邱毅，“打架？我爸妈在画廊闹的很厉害吗？”邱毅很诧异，他妈妈最爱面子，众目睽睽的竟然和父亲打架？

“听说是为了画，太太是为了素描大发雷霆，会不会，和叶小姐有关？”高鹤是邱毅的心腹，见他眉头一锁就有数了。“沈少，夫人这么生气，会不会难为叶小姐？”

“大概是周凝煽风点火了吧，我妈自以为精明，给人利用了还傻乎乎的。你派人盯着我妈，依她的脾气，这两天肯定有行动。”

“好的，周小姐那边呢？”

“她，哼，跟萧凌宇告状去了吧。也好，多个人添乱，事情能加快解决。”邱毅黑亮的眼睛如漆如墨，镜片折射出精明的光芒。

“沈少，真要这么做吗？您有今天不容易，为了叶小姐，很可能前功尽弃。”高鹤跟了他多年，知道他脾气，还是忍不住要劝。

“什么家主我才不在乎，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虚名。放心吧，我自由分寸。”邱毅休息了一会，拿着手机看李天瑜的照片，“快了，李天瑜，很快我们又能和以前一样。我们错过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萧凌宇为了韩音的病焦头烂额，她的吸毒史有些年头了，一时半会根本治愈不了。公司的事迫在眉睫，乐天一天要和他视频好几次。晚上好不容易空了，他很想李天瑜，很想很想。

“喂？”李天瑜半夜被吵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萧凌宇，说话。”

“妞儿，我想你。”萧凌宇的声音粗哑的像砂纸磨过，李天瑜怕吵醒妮妮，轻手轻脚去了隔壁。

“那边，顺利吗？累，就回来吧。”李天瑜气归气，听他这样有气无力的不禁同情他。其实，也不是他的错，“萧凌宇，回来我给你包饺子。”

“真的，妞儿，你不生气了？”萧凌宇一天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气又怎么办，你也挺不容易的，但愿她早点好起来，你也好解脱。”两人都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那个，你早点睡吧。”李天瑜抬头看看星空，“今晚星星很亮，就像我们在挪威看到的那晚一样。”

“妞儿，对不起。”萧凌宇握着电话，从没有这样迫切过，迫切到有一张飞毯能送他回去。

李天瑜忽然就想哭，这个骄傲霸道的自以为是的男人，竟然跟她说对不起。他是有多不得已啊，逼着他说，他都未必肯。

“我不怪你，睡吧。”

天各一方，同样满腹心事的两个人，同样无眠。

“李天瑜，后天公司有应酬，总裁不在，你得出席。”乐天查了行程，“都是公司的老客户，你知道，最近公司很忙，我脱不了身。”乐天抱歉的看着她。

“没事，我去，我也想减轻你们的负担。”李天瑜要来后天的宴会安排，“刘亚泽？名字好熟悉啊。”

“他是公司客户的儿子，很会玩，到时候你避开他。”乐天关照她，“少喝酒，到了意思一下就回去吧。”

“恩，我再看看。”李天瑜大致翻了一下，“我得在后天前熟悉一下这些人，免得到时候谁是谁都不知道。”

“箫总裁，你是打算在国外不回来了吗？”周凝在房间浏览着国外的旅游景点网页，“你再不回来，家里要翻天了。”

“你的好太太，夜不归宿，和我未婚夫同住屋檐下，你不知道吧，邱毅父母为了李天瑜吵了一架，你可倒好，躲国外清净去了。”周凝说完那边没反应，她等了一会想再开口，萧凌宇反问她，“你跟我说这些，要我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