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身心疲惫

韩音不自在笑笑，“阿萧，”她扯他的手臂，气氛冷了下来。

“我听说，你以前流过产，怎么夏老爷子没给你正位反让你出国呢？既然是两家认可的，十几岁就认识，怎么还不要孩子啊？啥时候办酒，也好通知我们一声，总不会，结婚酒满月酒一起办吧。”陶子媛管不了事后司徒昊怎么跟她算账了，她以前在网上看GREEN TEA，还以为网友形容的太夸张了，眼前这位，不就是活脱脱的版本。

韩音啪嗒啪嗒低着头哭，她不解释，像做错事的孩子，又无辜的像别人联合起来欺负她。“邱毅，咱们回去吧。妮妮吃饱了吗？”李天瑜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萧凌宇，仿佛他不存在。

“饱了。爸爸抱。”邱毅拿毛巾擦去妮妮嘴边的汁水，“老大，我们先走了。”

“陶子媛，有空再出来聚聚。”李天瑜也没看司徒昊，邱毅抱孩子她拿包，“我也走了，继续吧你们。”陶子媛追了上去。

司徒昊表面没说什么，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要脸。他算混帐了，还有比他更无耻的。“阿萧，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们都不喜欢我。”韩音眼睛哭红了，不安的搅手指。

“吃完回去。我累了。”萧凌宇说的是真话，他确实累，比演员还累。

“阿萧，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上车后，韩音还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她穿了白色的貂皮，毛茸茸的领子，雪精灵一般看着他。

也是这样的冷天，五光十色的极光下，女孩子的眼睛黑亮晶莹，“假如这是最后一天，你最想对我说什么？”

“李天瑜，”萧凌宇伸手去摸她的脸，韩音一脸受伤的看着他。

“对不起，韩音，我送你回去。”萧凌宇回过神来，今天他的反应，伤透了小妞的心，他对于局面各种无能为力，不能刺激韩音，而李天瑜，应该会理解他的吧。

“刚才那位就是你太太吧，爷爷指定的孙媳妇，连邱毅都对她宝贝的很。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待遇差好多。”韩音垂下眼睛，车里没开灯，看不到她的表情。

“韩音，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住那个破房子吗？”萧凌宇叼上烟，“你总是鼓励我，帮助我，你聪明，体贴，有能力，目标清晰，笑起来像风铃一样，那段时间，没有你，我可能熬不过去。我还记得你总是长发披肩，布裙，帆布鞋，爱自弹自唱，喜欢歌剧，喜欢钢琴，喜欢一切文艺的东西。曾经，我也想和你白头偕老。”

“现在呢？你喜欢李天瑜，爱李天瑜？她取代我了是不是？”韩音尖锐起来，“阿萧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吃了那么多苦，没有你我怎么办？”

萧凌宇沉默，车里死一般寂静，韩音抱着他哭，许久，萧凌宇发动车子，“我会带你去国外治病，也会帮你在苏家立足，能补偿你，尽我可能补偿你。我对你，只能这样了。”

“我不要补偿，我要时间退回去，回到原来的样子！阿萧，没有你我宁愿死！”韩音发疯似的去推车门，萧凌宇追出去，地下停车场很空旷，韩音对着柱子就冲过去。

“韩音！”萧凌宇拉过她搂住她，“你不为你想，也得为你爸妈想！你就这么想死，啊？”

“我好痛苦，阿萧，我真的好痛苦！我的男朋友不要我，嫌弃我，你也看不起我！”韩音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萧凌宇手忙脚乱抱她上车，什么叫最沉重的负担，萧凌宇算切身体会了。

半夜，萧凌宇疲惫的回到家，李天瑜已经在睡梦中。男人倒在床上，从未有过的疲倦压的他身心疲惫。李天瑜翻了身，也没问他。

“我知道，你今天委屈了，我不是不想反驳，韩音受不了刺激，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妞儿，你说句话，我憋的慌。”萧凌宇见她不理睬，掀了被子钻进去，“还在生气？”

李天瑜躲开他，“萧凌宇，不要管我气不气，你不累吗？我看着都觉得累。”

萧凌宇的手停在空中，他下床走到窗口抽烟，背影那么落寞。

“累，我累，可我得坚持。你不明白，背着良心债是哪种滋味。”紫灰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李天瑜深吸一口气，今夜，又得失眠了。

“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段时光。还有那时候的你，你感激韩音温暖了那时候的你，后来的背叛，韩音的不幸，都让你自责。初恋是忘不了的，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怎么会忘的了。不过，你做了那么多杀人不眨眼的事，对别人就不内疚？”李天瑜发现，自己快成冷血动物了，萧凌宇在那煽情，她怎么一点同情都没有。

男人前面半段听着还挺感动，后面怎么听着像骂他的。“操，你一天不损人会死啊。逮着机会就刻薄一次，不内伤不罢休。”

李天瑜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我的美容觉又被打扰了，你继续哀怨吧，我睡客房。也许，在你把事情办妥之前，我们最好一直分开睡。”

没等萧凌宇作出反应，李天瑜批了外套就出去了。“怎么房间东西少了？”桌子上空荡荡的，他夹娃娃的战利品都不见了。“什么意思，分开睡连玩具都要分，还是我的功劳呢。”大房间，大床，萧凌宇冷清的睡不着。

卧室是几个房间相连的，李天瑜不用出房门在里面就能进入另一个房间。刚睡着，萧凌宇又钻到她床上，“妞儿，今天韩音差点撞柱子了。”

“住口！”李天瑜要是再忍下去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你和韩音那点破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值得你半夜不睡坑害我也没觉睡。她今天还不过瘾吗，那行，你萧凌宇有的是钱，明天上电视台，租个频道二十四小时轮流巡回播放，韩音是萧凌宇的老婆！”

男人被她连珠炮一样的抱怨骂的一愣一愣的，“李天瑜，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我今天，明确把话说了，你和韩音的任何事，任何话，都不要告诉我。我不是你倾诉的对象，你还指望我安慰你吧，神经错乱了！”

李天瑜卷起被子裹成饭团形状，“赶快滚，你的破事以后不用说了，影响我睡觉。”萧凌宇不肯走，从柜子里拿了被子，睡她旁边。“不管你听不听，我要说，国外那边安排好了，我这几天就带韩音过去，我……”

“留着你的谎言下酒，加班加到饭桌上，你的话有几毛可信度。你说的就是屁话，你那张嘴就是屁股。”李天瑜听到他说就烦，这烦心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连着几天，李天瑜睡客房，萧凌宇就跟过去，“我一个人睡不着。”

“做了亏心事才会睡不着，君子坦荡荡，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李天瑜不买账，萧凌宇碰了一鼻子灰，郁闷的无处发泄。

出国的事情安排好了，萧凌宇安排了苏母同去，他不可能一直在国外，公司还有事情。

“阿萧，出国前我想去我们的小家看看。我在国外那些年，全靠记忆撑下来。”韩音伸出手，“我那时候买了一对，我的手链还带着，你的，戴上了别人送你的。”

萧凌宇考虑了一会，“好吧，我们早去早回。”他低下头摸摸黑曜石手链，“这是开过光的，保平安。李天瑜，怕我出事。”

一路上都没有人再说话，车子停在破败的屋子前，“这里，还是没变。”韩音指着远处的高压电线塔，“你看，以前也有的。”

萧凌宇欲言又止，再度回到这里，竟然一点悸动都没有。上次带李天瑜过来，深藏在心里的往事全部倾诉给她听，那些曾经疼痛的过去，奇迹般愈合了。

“我们上去，看看我们的卧室。”韩音走进去也不嫌脏，一下坐在椅子上，“咱们原来就坐这里吃饭的，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

卧室在二楼，韩音拉着他上去，“阿萧，你还记得吗？这个角落，你最喜欢在这里爱我了，每次我吓的要死，都会紧紧勾住你，你说……”

“韩音，”萧凌宇打断她，“天色不早了，看完咱们就回去，你得收拾一下出国的东西。”

屋子年久失修，采光也差，冬天四点就渐渐黑了，“这里没有电源，晚了什么都看不到。”萧凌宇先她一步进屋，“进来看吧。”

韩音没动静，萧凌宇等了一会又出去喊她，“进来吧。韩音，你这是……”门外，韩音脱光了所有的衣服，冷的瑟瑟发抖。“你不要命了！”萧凌宇捡起地上的衣服，“快穿！”

韩音摇头，慢慢转身，虽然光线不强，可是萧凌宇还是看的吓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光洁的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丑陋的印在上面，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韩音哆嗦着去脱裤子，萧凌宇迅速的捡起羽绒服包住她，“这些，都是在国外受的伤？”

“是，我走之后，在国外读书遇上他的，一开始对我很好，时间长了我才知道，他有施虐症。他囚禁我，恐吓我，折磨我，我……”韩音急速的发起抖来，“我自杀过，逃跑过，都被他抓了回去，直到他公司出事，忙着处理麻烦，我才有机会逃出来。”

萧凌宇情不自禁抱紧她，“对不起，全是因为我。”

韩音失声痛哭，仿佛压抑了很久，萧凌宇安抚了很久才让她平静下来。“阿萧，曾经我以为，你是我一辈子的幸福，你捉弄我，排斥我，我都能忍受。后来你接受我了，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幸福从不属于我。”

韩音定定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你不肯再接受我，是嫌弃我是不是？因为我被人强暴过，又被侮辱了这么久，我也知道我脏，我配不上你，我只想，只求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不要赶我走，我每天能看见你就很开心了。阿萧，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韩音，韩音……”萧凌宇见她又陷入疯狂的状态，迫不得已打晕了她。“我都快疯了，韩音，不要再折磨我了。”萧凌宇胡乱扣上衣服，抱着她上车。

好不容易在医院安顿好，萧凌宇揉揉发酸的脖子，和苏母打了招呼疲惫的走了。“小可，你饿不饿？”苏母红了眼睛，“你这孩子怎么会疯成这样？好好的人儿，全毁了。”

“我困了，你回去睡吧。”韩音不耐烦的挥挥手，不理会苏母的伤心拉上了被子。

李天瑜最近的精神很差，吃不下，又总想睡，陶子媛约她吃饭也没心情，黛拉喊她逛街她又说逛不动。萧凌宇最终还是带韩音出了国，家里如愿以偿冷清了，李天瑜却更怕回去，房子大的像一口无边无际的井，能把人吞了。

“李天瑜，我不太舒服，你能过来照顾一下妮妮吗？”邱毅坐在办公室，手指敲着咖啡杯。“我头晕的厉害，恐怕感冒了，要是照顾妮妮，恐怕会传染她。”

挂了电话，邱毅微笑着端起杯子，“今天的咖啡，特别好喝。”

李天瑜在妮妮那里忙进忙出，做饭，给她洗澡，讲故事，做手工。“阿姨，你晚上不要走好不好？妮妮想和你一起睡。”邱毅回来就躺床上，小家伙又缠着不让她走。“李天瑜，你留下来吧。自从你把妮妮托付给我，想见你，很难了。”邱毅状似不经意，李天瑜脸一红，她是很放心，也的确很少问津了，确实不称职。

“好吧，晚上阿姨给你讲故事。”李天瑜看着妮妮开心的欢呼着，更加过意不去。她领养了妮妮，又把妮妮交付给邱毅，踢皮球一样，想到就来看看，“对不起啊妮妮，阿姨以后会注意，会经常来看你。”

夜里小孩子睡着了，李天瑜躺她旁边忍不住亲她的小嘴，“小孩子的世界，真单纯。”她拿着手机翻了又翻，还是忍住没和萧凌宇说。“你出国了电话都没有，我又何必给你发信息打电话。”李天瑜按下关机，抱着妮妮入睡。

萧凌宇在国外日子不好过，韩音很不配合医生的治疗，公司又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乐天每天会和他视频，“萧少，英国那件合作案准备就绪了，您得回来主持大局。这两个月，公司业绩下滑的很明显。”

“知道了。”萧凌宇忽然感觉好孤单，他想跟李天瑜说说话，可是说什么好呢？他带韩音出来看病，李天瑜估计正憋着火，打电话又得吵架。

“韩音，我得回去了，过一阵再来看你，公司很忙，你妈陪着你，为了你爸妈，好好治疗吧。”萧凌宇疲于应付，这感觉就像背着石头上山，他快压扁了。

“咚！”苏母当所有人面跪下，萧凌宇赶紧去扶她，“萧凌宇，阿姨拉下这张老脸求你，我们就可可一个女儿，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了。一个月，阿姨求你留下一个月，可可我会劝她好好配合。她不肯治疗，万一想不开，我和她爸也就跟着去了。只要她病有起色，我能照顾的了她，阿姨一把年纪了，萧凌宇，你就当可怜我吧。”

“好，我留下，阿姨先起来。”萧凌宇去找医生沟通，苏母关上门，“可可，适可而止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韩音冷漠的看向旁边，阴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你有病，神智还能这么清晰吗？你在利用萧凌宇的内疚，妈知道，你有你的打算，不过我提醒你，谁都不是傻子，装的总有一天要戳穿。即使你真有病，人的耐心有限，日子久了内疚也会被不厌其烦磨去。该进该退，你自己把握吧。”

苏母抹去眼泪，“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跪一次可以，能跪一辈子？”

韩音眼神闪了一下，沉默不语。萧凌宇回来她主动开口，“我们明天开始治。”

李天瑜在邱毅那里住了两天，等邱毅好了又提出把妮妮接回去玩几天，萧凌宇在出国后一个礼拜才有电话回来。李天瑜什么都没问，她有种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邱毅没想到周凝会去公司找他，这个未婚妻一向谨守本分，目前为止他是觉得无可挑剔。

“特意到公司来，有重要事情？”邱毅让高鹤冲了咖啡给她。周凝知道她相貌平平，来之前特意去有名的沙龙打扮了一番。“我定了票，我听说你喜欢越剧，想约你去看。”

老实说做男人的未婚妻能以他的喜好为乐趣，是人都感动。邱毅想了想，“我妈也喜欢，你陪她去看吧。”周凝失望的低头，“那，晚上一起吃饭吧。邱毅，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好，我让高鹤订位子，晚上去接你。”邱毅也于心不忍，吃饭就吃饭吧，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周凝踌躇着不肯走。“还有事？”邱毅拿过文件，“我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