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熊孩子
102熊孩子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引子
一抹晨曦洒落在洞口前的一小片草地上，一个白衣青发的少年维持着挽弓搭弦的姿势，弓上竟没有箭矢，锻炼肉身，虽戴着一个眼罩，却有一种妖异的美感。不远处，另一个蓝发蓝眸的少年在盘坐，双目紧闭，膝上放着一把灰色龙骨剑。虽然衣着很普通，但是身上却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自然是在磨合武器的陆溟幽和巩固剑意种子的墨然。
飒。
墨然将灰色龙骨剑撇开，猛的站起，没有持剑，眨眼间血气喷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陆溟幽，双手虚握，像是持了一把剑。
陆溟幽也是瞳孔微缩，手指扣动，衣裳猎猎作响，但是根本没有箭射出。
墨然虚挥一剑，好似以无形之剑对抗无形之箭，看起来索然无味，像是胡闹，但若是有高手在场，以出色的眼力来看，就会发现，如果陆溟幽真的射出一箭，这么近的距离，角度又何其刁钻，根本没法躲。
而墨然若是真的挥出一剑，却又刚好破了这个诅咒，和无形之箭的轨迹相逆，正好可以将其弹开。
“这一箭，溟幽你奈何不了我。”墨然低吟一声，继续以极快的速度拉近距离。
墨然所说不假，若是真实对决，这一箭自然会被他挡住。
不过，陆溟幽食中二指再次扣动，速度快了几倍，特别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很难想象如何躲过。
却见墨然横剑护右肩，躲过要害部位，大腿，小腿，左手都暴露在无形箭路中。
这几箭绝对躲不过，而墨然也确实没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并没有躲过，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躲过！
陆溟幽显然没有想到墨然如此赖皮，不过想到墨然气血惊人，血统恢复力极强，这点上应该也算不了什么。
关键是他护住肩膀，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右手完好吗？
陆溟幽心里已经把这次模拟战斗自动以左眼推演出来了。
目前他的胜算还是很大，因为等墨然以右手挥剑之时，他就可以找到空挡射中他的右肩，那样的话，右手照样后继无力，无法准确击中自己，他有把握在实战中躲过这一剑。
陆溟幽左眼的推演能力强悍的离谱，只要是认准的事一般都不会错。
刷。
陆溟幽也是身形暴退，向后跑动，同样仅用肉身之力，同时右眼锁定，手指扣动，气势凌人，仿佛真的有漫天箭雨随着他的扣弦射出。
墨然没有回语，只是挥剑，然后再精确模拟出应有的停顿后向着陆溟幽越看越近。
墨然浸泡过玄阴池水的肉身比起陆溟幽强得多，很快，距离被拉到咫尺。
陆溟幽早有打算，手指扣动，弓弦轻轻震动，射出两箭，力道十足，达到肉身极限，短时间内无法后继无力，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两箭妙就妙在一箭见血封喉，另一箭却是要射在墨然的右手上，免得两败俱伤。
不知是不是墨然没有看出来，竟向上挥剑，引得陆溟幽一笑。要知道，如果是这个出剑轨迹，他的右手还来不及砍到陆溟幽的脖子就要被弓箭废掉了，随后纵使他担心再快，也没有他还招的机会，另一箭将会直接将他气管射穿，十足的见血封喉！
毕竟高速运动时两人很多时候的出招只能靠预判，反应速度根本就跟不上。而想做出准确的预判，拥有诸神黄昏的陆溟幽自然要比墨然轻松。
这样想着，似乎胜局注定了，陆溟幽笑容愈发灿烂。
但墨然却是不慌不忙，继续向上发力，不过那“紧握剑柄”的右手竟是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松开了，像是在荒地上捧了一缕沙又洒去般轻松自如。
弃剑术？还是要赖皮，使用本该废掉的左手？不对，莫非……
即使陆溟幽的左眼推算速度再快，也愣了一下，才得出结果。
若是按照常理判断，自己的一箭将会毫无悬念废掉他的右手，射在手腕或是射在肩膀都对结果影响不大。
然而，自己的另一箭却无法取他性命。
因为墨然刚才并不是在弃剑，也不是在耍赖，而是……在抛剑。
也许和弃剑仅仅相差一个字，但是造成的效果却和弃剑截然不同。
因为……
墨然头部一动，嘴部翕合，在陆溟幽左眼的推算中竟是刚好可以咬住剑柄！
这么一来就是用嘴挥剑了，之前陆溟幽的优势荡然无存。
不过这也要靠墨然的精妙控制力，若是他身体不灵活，反而要闹笑话。
只是墨然既然想得到这招，自然是有余力是去施展的了。
果然，在左眼的推算，墨然咬合肌的收缩和嘴部的摆动都很精确，使得剑身足以挡住那封喉一箭。
接着，一如左眼推算，墨然一个转身，嘴巴挥动长剑，将他脖子隔断，使之毙命。
如此，若是实际战斗，陆溟幽完败。
飒
墨然和陆溟幽擦肩而过，陆溟幽一个踉跄倒地，手中长弓掉到地上，弹了一下，接着死寂。
“我又输了……”陆溟幽有点无力，没想到又是这个结果。
之前他们已经战过十几场，但是结局无一不是墨然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击败他，让他很是憋屈，明明拥有左眼的他思路较一般人要灵活的多，而且计算力更是少有人可比，却依然总在墨然手下吃瘪，本该运筹帷幄的推算竟没有一次应验。
墨然太狡猾了。
这是陆溟幽最直观的感受。
每次以为要赢了，可还是输了，明显是墨然在故意给他希望，然后摧毁，让人恼怒，却又无计可施。
“是啊，你又输了。”墨然回头，伸出一只手。
陆溟幽犹豫了一下，握了上去。
陆溟幽被拉起来，两人并肩。
许久，陆溟幽苦笑，“看来不光是实战，模拟战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呢。”
与其说是模拟战，倒不如解释成武学境界上的一种意境。
就好像武学宗师仅仅只要看到对手出了第一招，就可以知晓对方后面要出的数十招。
墨然和陆溟幽正是在锻炼这种预判力。
只是纵然陆溟幽可以预测到一切招数，却依旧防不胜防，也不知道墨然是不是他天生的克星。
“可能是我运气好一些罢了。”墨然说道，“毕竟都是临时想的招，变数太大。”
陆溟幽心中腹诽，特么都已经打了十几盘了，你的运气就这么好么？每次都能想到新招？
果然还是小看他了啊。
叹了一口气，陆溟幽看向靠在洞口优哉游哉的皇甫流，说道，“怎样？牛奶，你要不要压制修为和我来一场。”
“还是算了吧，你们两个作弊的变态，哪有人思考速度那么快的，你们两个分明就是在比拼智力。”皇甫流摊摊手，一脸无奈。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智力就是思考问题的速度，智力越高，处理问题的速度就越快。
智力的增加和灵魂力还有精神力有关，当然也不排除天生，皇甫流的智商不低，但要比智力的话，仅仅是意志坚定的他根本不是拥有左眼，精神源强大的陆溟幽和灵魂力是普通人类六倍的墨然两人的对手。
说白了，就是脑子跟不上节奏。
“再说了，你们俩相处的这么好，作为前辈，不多给你们一些时间相处，岂不是罪过？”皇甫流又挑眉。
“牛奶兄，你真的想多了，我和溟幽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墨然差点晕倒，心说牛奶兄你最近难道对男人感兴趣了吗？怎么忽然抓着这方面的话题不放呢？
倒是陆溟幽，竟然没有多语，只是低着头。
轻笑一声，皇甫流身形一动，从洞口来到墨然身边，无视陆溟幽，和墨然勾肩搭背道，“呵，小墨子，看你这么有潜力，以后一定是情圣级别的人物，有没有兴趣跟哥混啊，所谓物尽其用，你脑子这么好，随机应变一下，为我出谋划策，各种美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还是算了吧，我还小，不应该以美色当道。”墨然摆摆手。
“哟，真是纯洁啊，小墨子。”皇甫流调笑，就要继续调侃时，却听陆溟幽惊声道：
“牛奶给我的弓不见了！”
“嗯？”墨然和皇甫流同时看向草地上的一小片区域，那里的绿草还保留着被弓压过后的痕迹，通通低着叶子，甚至来不及恢复原样，说明弓被盗走是在眨眼间发生的事，就在刚刚！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在我们眼底下光明正大的偷走长弓？”墨然同样惊讶。
“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修为极强，速度奇快，我们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另一个是那个家伙拥有某种特殊手段……不过不可能是魑蓝，要不然我们肯定得很惨，应该是上次偷窥我们的那个人，不，应该说是自我们讨伐阴风狼以来，就一直阴魂不散，被溟幽发现过却没能抓住的那个人！”皇甫流思路敏捷，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八络血参也很可能是他偷的……这个混蛋……”墨然拳头紧握，随即失声，“诶，溟幽，你干吗？我们不能离开庇护卷轴的作用范围啊！”
陆溟幽犹豫了一下，赫然以最快速度追击出去，身影化作一道青烟，没入森林。
“那是我的东西，必须追回来！”
陆溟幽的回声依然嘹亮。
“终归是喜欢那把弓吗？真是个傲娇，而且还是个冲动的傲娇。”皇甫流摸摸额头，作出伤脑筋的表情，问墨然，“小墨子，你怎么看，那个家伙可是拥有某种特殊手段，你认为我们追击的话成功率多大。”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与其贸然出击，还不如商量一下对策，有备无患，而且他们的行动存在限制，一旦离开庇护卷轴起作用的洞穴以及洞口外辐射过去的十米地，他们就很有可能被魑蓝的魑龙眼发现。
他和墨然都很能忍耐，这是作为一个杀手的必然要素，皇甫流能杀人如麻很大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外因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心态。而墨然……更多一部分应当是天生的，从小就随遇而安。
点点下巴，沉默一会儿，墨然面无表情的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可以确定对方拥有某种暂停我们体感时间的方法，注意看那棵树，树叶摇动的幅度突然间增大了，就好像时间跳跃一样，那个家伙大概让我们感觉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这段时间就好像被剥夺了一样，比之翦墨的加速魔法更甚，足够他偷走长弓了，当然，他的肉身之力恐怕也很恐怖，速度太快了，是个狠角色，很可能就是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些凶兽骸骨的制造者。我们的胜算大概在七成左右，毕竟排除不定因素，那个家伙的修为肯定比起聚魄境要差上许多。”
“这样么……”皇甫流有种和墨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人的感觉，小声嘀咕道，“天知道那棵树是不是什么什么幅度多摆了……小墨子，你刚才和溟幽对战的时候难道就在观察周边的环境？那这么多年我还真是白活了，小墨子，你真他妈是学霸的典范……”
“牛奶兄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是吗……”
“总之我们现在是去追溟幽还是去追溟幽呢？”不再侃大山，皇甫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当老师去追溟幽咯，毕竟……我们是朋友嘛。”墨然笑笑，黑白二气升腾碰撞，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将墨然的肉身之力提高到极其恐怖的程度，两道洁白的混沌气出现，这是极限。
“呵，可能这次要玩一票大的了。”皇甫流也没懈怠，背后星河流淌，眸子开闔间，有无数星芒璀璨发光。
“走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皇甫流神色变得冰冷。
“好。”
一灰蒙一璀璨的虹光冲向未知的地域，一大片树木被强力的风压折断，有野兽在嘶吼，声音传到很远，很远。
自然，在不断接近森林中心地带的陆溟幽也听到这巨大的动静，再一转眼左眼探测到的那个身影速度陡然加快，顿时明白了墨然和皇甫流的意思，心中那份烦躁也平复了些许。
左眼缭绕神光，陆溟幽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不过他那俊美的面孔却是越来越平静，或者说是寒冷。左眼威能全开的时候，他眼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纯粹的数据。
这就是所谓的“诅咒”，感情会被强行剥夺，只思考对自己有利的事。
嘭！
一棵大树倒地，挡住陆溟幽前进的方向。
陆溟幽没有犹豫，左眼神光一扫，大树化为灰烬，离那个“盗贼”越发的近了。
于是，不停的，整片森林中轰然交响的树木折断声犹如暴雨一般冲击这片大地，没有停歇的征兆，也象征着“盗贼”的一种心态变化。
他越来越急躁了。
因为，不远处，墨然和皇甫流刻意制造的动静显示着他们俩离“盗贼”的距离正在缩短。
终于，陆溟幽的左眼捕捉到了一丝痕迹，不再是猫追尾巴般。陆溟幽距离那个不劳而获者只有数十丈远。
“年龄似乎不是很大。”因为遮挡的掩体太多，陆溟幽的左眼也没办法完全辨认对方的模样，只能从轮廓上判断，反正……是挺矮的。
“如果不是侏儒，就是小孩了，一个小孩子有这种修为和我们周旋，看来有点难办啊。”陆溟幽已然开始思考之后的处置，因为这个家伙在他的眼里已经是瓮中之鳖，重要的是抓到他之后怎么处理？若是他后面站着什么势力可就闹大发了。
“罢了，先抓到再说！”陆溟幽轻哼一声，右眼神光大作，如果有高手在此的话，说不定会看到在那一瞬间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混沌气缠绕住陆溟幽的身体，随之空间涟漪泛起，陆溟幽的身体没入虚无之中。
空间折叠！
这次左眼状态全盛，加之没有太大的顾忌，无需留手，陆溟幽瞬移的距离超过了三十米，直接追上了那个窃贼。
“把我的弓还我！”陆溟幽冷喝，突兀的出现在一片红褐色的土地上，青烟托着修长的身躯，不至于陷入那如同泥沼的腐殖层，落叶飞舞，风华绝代。
但是陆溟幽很快就绝代不起来了，甚至于连那些气势也变得缥缈起来，要烟消云散。
因为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公主裙，肉身晶莹如美玉，血气滚滚，一切尘埃，污秽都被隔开了，以至于她片叶不沾身，美丽的像个跌落凡尘的小仙女。
陆溟幽说不出话了。
而与这种美丽很不协调的反倒是那把弓，笨重的被女孩夹在腋间，成了一种妨碍，让她的速度有很大局限。可以说，因为这把弓的影响，陆溟幽才追上了她。
可不知怎的，看着小女孩略带喘息的样子，陆溟幽一时居然凶不起来。
废话，一个熊孩子捣乱总是有特权的，不像大人那样不可饶恕，更何况这个熊孩子是可爱如仙女的小女孩呢？
太犯规了啊！
陆溟幽有一种想替小女孩提弓让她好跑路的冲动了。
“就不还给你，你追我啊！”小女孩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尽显俏皮可爱，而后肉身发光，符文吐露，化作一道流光遁走了，留下不知所措的陆溟幽。
过了一会儿，左眼神光闪烁，陆溟幽反应过来，看向流光的末尾，俊美的脸庞显现一阵迷茫的红色。
直至流光渐渐在视野中变暗，陆溟幽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奉行着“替家长教育孩子，打屁股”的规则追了上去。
（是的，这只萝莉叫小橙。）
第三卷堕落与转折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