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愫暗生两不知

整个养元殿内聚了一屋子的御医，个个神情紧张，眉心紧锁，忙前忙后。

宫女太监都候在殿外，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赫连煜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满脸担忧的看着莫婉清，而莫婉清依然苍白着一张脸，处在深度的昏迷之中。

“都一天一夜了，为什么还没有醒？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吗？”他高声怒斥着，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唯有一位方脸瘦骨的中年男子微微站了出来，怯怯的说，

“回禀皇上，这位姑娘浑身都是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再加上体虚，又受了风寒，因此她的伤口发炎，导致她身体一直高温不下，恐怕一时半会儿，她是难以醒来的。”这位御医说话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不过，若是这位姑娘今晚子时能够醒来，想必应该是性命无忧了。”

“你们都给你滚！”赫连煜心乱如麻，愤怒的咆哮着。

那些御医们只好识趣的鱼贯而出。

宫女太监们依然忙前忙后，忙里忙外，打水，浸敷。熬药，煮汤，送药，喂药......

白日的阴郁逐渐散去，月亮悄悄爬上了天边。清风朗月，星空漫漫。

赫连煜守在莫婉清的身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醒来后有什么需要。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在意她，关心她，甚至紧张她。看到她受了如此折磨，自己的心竟然会隐隐作痛。他一直认为，或许这只是出于对一个弱女子的同情罢了。

“痛，好痛，好痛，我好痛......”正在忧虑之时，忽听到莫婉清沙哑的轻吟着。

他忙抬眸，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莫婉清，莫婉清......”看到她紧闭的双眼，赫连煜知道，她依然还在昏迷之中。“哪里痛，你告诉我，哪里痛？”他试图去唤醒她，“快叫太医，快传太医！”情急之下，他着急的向一旁候着的太监说。

有宫女立马端上了汤药，欲喂送到莫婉清的口里，却被赫连煜一把接了过去，

“我来！”

可是莫婉清如此不省人事，根本无法送进口里。眼见着那些汤药顺着嘴角流出来，赫连煜端起药碗，竖了一口，俯下身子，将嘴覆于莫婉清的嘴上，勉强用口将药送于她的口中。一旁的宫女都惊呆了，皇上竟然如此喂药！

这一幕正好被进来探望的玉锦看到，她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皇上何曾如此待过她，她病得时候，皇上连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奢侈，可是如今竟然对这样一个小宫女如此上心。她嗓子似被堵住了一般，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命人将送来的天山雪莲放在桌上，便悄悄的离开了。

赶到的御医放下医药箱，便一刻不敢歇息的上前脉诊。

“皇上，这位姑娘脉象依然不稳，方才她开口说话，只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一位老者小心谨慎的陈述道。

“那你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现在已经过了亥时了。”

看到赫连煜愤怒的样子，所有的御医都绷紧了神经，“皇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表示已经束手无策，“臣等已经尽力了。”

赫连煜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都下去吧。”他知道，这也怪不得他们，生老病死，他们也不能掌控。

看着昏迷不醒的莫婉清，赫连煜有些后悔，若是不把她带进宫来，或许她现在还是好好的活着。此时此刻，他不想追究任何人。因为，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重新定义希兰的身份，以及莫婉清的身份。

正吹嘘叹息之时，希兰满脸愧疚，略显畏惧的走了进来。她怯懦的说，

“皇上，她，她怎么样了？”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都怪我，请皇上降罪于我吧。”

赫连煜一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她，“你还敢来？哼，降罪？那是自然的，要了你的脑袋都不足为过。身为朕的妃子，没有宽宏大量的胸襟，竟然如此虐待宫人。你让朕在臣子面前何以服众？”

希兰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赫连煜的举动给吓到了，大气不敢出个，头也不敢抬，只是战战惊惊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皇上，臣妾死不足惜，只是眼下挽救婉清姑娘的命要紧。”

“迟了，已经迟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你要怎么挽救？”赫连煜难掩悲痛之情。

希兰微微垂眸，思量了又思量，琢磨了又琢磨，才小心翼翼的说，“臣妾愿将母家陪嫁于我的回阳丹贡献出来，将功补过。”

“回阳丹？”赫连煜头一次听说有这种药。

“嗯，这种药来自西域，极难得手，是母家一个远房亲戚从一些西域的巫医手中很难才弄到了两颗，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让我随身带了一颗，以备不时之需。这种回阳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其实，这药希兰也是头一回才见，色泽犹如珍珠般明亮，大小如碗豆一般，静静的躺在一只小小的檀木盒里。

“那还不赶紧拿来！”赫连煜迫不及待的从希兰手中夺过那只木盒取出药，塞入了莫婉清的口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莫婉清感觉浑身飘飘忽忽的，连睁眼都觉得无力。可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让她睁开了眼睛，她只感觉浑身疼痛，就连骨头都是痛的，

“痛，好痛。”

“皇上，她醒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莫婉清的希兰惊喜的大叫着，眯朦着双眼的赫连煜立马清醒过来，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

“再传太医！”

经过回阳丹的作用，再加上太医的诊治，莫婉清的生命体征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赫连煜遣退了所有的宫人，他要亲自照料莫婉清。

“想吃点儿什么吗？”他温柔的问道。

莫婉清冷漠的看着一切，听到他的声音后，侧过了脸，不再对着他。她恨他，讨厌他，虽然他救了她，却也是他把她害成了这样。

见莫婉清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一股怒火缓缓的从胸中升腾起来。可是他竭力抑住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再一次问道，“肚子饿不饿？想吃点儿或者喝点儿什么吗？”莫婉清依然似没听见般，用后脑勺对着他。终于，他失去了耐性，捏着莫婉清的下巴，将她的脸侧了过来，对着自己，“ 我说得话你没听见吗？”

“放我走。”终于，莫婉清淡漠的看着他，缓缓的开了口，但是却是说得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