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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落难平都饱饥寒
菡萏销香残梗,秋梧凝霜红枫。
莫婉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逃了多久,走了多久。只知道天气由暖变热,又由热转凉。每天都能看到叶子又黄了一片。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荒野上,湛蓝的天空,时而掠过一阵急风,便会风沙四起。一路上走走停停,幸有好心人接济,不然,或许自己已经死在了某个角落。
“姑娘,你是要进城吗?”一位大爷赶着牛车吱吱吖吖的从她身边经过,十分热情的问到。
莫婉清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抹了一把脸上沁出的汗,略微的观察了片刻,才微微道,“嗯!”
“哦,刚好我也进城,就顺路捎你一段儿吧。”老大爷花白的头发用一根草绳胡乱的束起,脸上如刀刻般的皱纹乐呵呵一笑,更加深了,看起来很是朴实和蔼。瞬间就让莫婉清放下了戒备心。咬了咬下唇,满眼感激的爬上了老大爷的牛车。
这半年来,自己一直都在路上,一直都有好心人像老大爷这样,或捎自己一程,或递碗水喝,或给个馒头吃,让自己有了活下来的力量,更坚定了自己报仇的决心。
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就看到了不远处高大的城门,雄伟的城墙。只见城门上写着两个钢劲有力的大字,平都。
平都?平都是哪儿?感觉好熟悉的地名,莫婉清费尽脑子想了半天,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难道这是......自己早就出了南泽地界?
摇摇晃晃中,大爷的马车随着进进出出地人群过了关卡,进了平都城内。
那老大爷有些好奇,这姑娘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难不成她是个哑巴?老大爷也没好意思问,只是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又点燃了一袋旱烟,吧唧,抽了一口,
“姑娘,你去哪儿啊,我这要去西市把我这一车南瓜给卖了,不知是否顺路?”莫婉清星眸微转,跳下了车,给老大爷躹了一躬,留下自己的一只银耳坠,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哎,姑娘,这东西我不能要,姑娘,姑娘......”眼看着没了莫婉清的踪影,老大爷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半年来,莫婉清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悄悄的留给了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因为那些帮助过他的人都是些朴实的穷苦人,他们过得并不好,但是却愿意帮助别人,他们也同样需要帮助。
平都城内的繁华并不逊于丹都,只是这里的繁华有些粗犷,少了丹都的精致,却多了几分北方的豪情。那些小贩的吆喝声,清亮而有力。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充实而有活力。
路旁的杨柳被秋风扫得已经只剩了枝条,光秃秃的,灰色的枝干,平添了几分萧索之意。莫婉清拢了拢自己褛烂的衣衫,迷茫茫的看着前方,却没了方向。从南泽逃到北冥,从一座城逃到另一座城,世界如此之大,却依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咕噜,此时,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摸了摸干瘪的肚皮,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身上唯一的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了。
不远处的一个包子摊儿飘来一阵阵喷香的肉包子味儿,莫婉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她看直了眼睛,可也不能望馒头止饿,肚子依然很饿。忽然,一个小叫花子捧着一只破碗,跑到了包子摊儿前,在小贩面前不停的抖动着他的破碗,想来,他也是饿极了吧。
小贩儿为了做生意,就丢了一个包子在他的破碗里,他连连点着头跑开了。
难道自己也要像那个小叫花子一样去乞讨吗?可是,他是小孩子,有同情的理由。而自己有手有脚,又已经成年,这样去乞讨.....
莫婉清实在放不下自尊去受嗟来之食,咽了咽唾沫,往地上一坐,将头发胡乱绾成男子模样,随手捡来一块儿瓦片,用力在地上写了一行字:小生落难于此,身无分文,今又饱受饥饿之苦,故愿以劳换食,填饱饥肚,为谢!
莫婉清盘坐得端端正正,放空了目光。她不敢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她不喜欢那种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果然,不一会儿,便围过来一群人,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这小叫花子还挺有骨气的,只可惜他太瘦弱了,估计没人肯用他。”
“哎!”也有人微微摇了摇头,给她丢下一两粒铜钱。
“啧啧,这么脏,我才不要!”有贵妇路过,吐口唾沫一脸鄙夷的离开了。
还有的人直接丢两个包子在她面前,只是她看都不看一眼,那丢包子的人觉得十分没面子,直接又拿俩包子砸在了她身上 ,“呸,臭要饭的,不识抬举!”
“公子,咱们要不要去做做善事?这个叫花子倒是挺有意思的哈。”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白面书生对身旁身着织锦紫袍,剑眉丹目,唇红齿白,头带翡翠冠玉,长得有几分妖孽的翩翩公子说。那风流倜傥的佳公子眉眼一弯,微微点了点头,神秘的收起纸扇。迈着潇酒的步子,挤进了人群。然后踱到了莫婉清跟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莫婉清竟然视作无物似的,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态,眼睛一眨不眨的目空一切。
那翩翩佳公子越来越觉得这个乞丐有趣,对他的兴趣倒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无视我,那我就主动挑逗,看你如何!他用手中的折扇往莫婉清下巴上一抵,然后用力一抬,莫婉清只好微微扬起了下巴,可是眼睛仍然看向别处。只是那佳公子似发现了什么,眼睛一眯,眉心突然皱了下。继而微微点着头笑了笑,
“只是想填饱肚子?”他的声音有种让人讨厌的轻佻。
莫婉清微微垂眸,然后拿手推开了他的纸扇,“非诚勿扰!”
“哦,原来你会说话啊,那你也应该会笑吧。”那公子眉毛一挑,用折扇挠了挠下巴,“是不是只要我能让你填饱肚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莫婉清眼睛一瞪,冷冰冰的看着他,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终于看到我了,我以为你是瞎子呢!如果你真的又聋又瞎又哑,还是个不会笑的木头人,那估计是只能饿死了。”
“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你不是哑巴吗?这笔交易你到底做还是不做?不做就不要挡着别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