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较量前夕

冬日的苍山充满了凝重，也充斥着肃杀之气。枯黄的灌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有那依旧苍翠的松柏还在落日的余晖里高昂的挺拨。在经历了历史长河的风风雨雨后，古老的寨墙又迎来风云突变、注定不平凡的时刻。

几个侦察小组陆续回到破庙。

汇总情报，卸石山的情况基本清晰。大寨主谢占魁，二寨主绰号“夜猫子”，大小土匪共百余人。进山有两条通道，一条在山南，相对平坦，但是要多绕几十里。另一条在后山，可通往庙子镇和青州，虽然崎岖，却能直达山顶的大寨，土匪们下山通常走这里。两条山路各有两个岗哨，每半天一轮，山寨内的具体情况不明。

和青山与几个班长讨论了一下，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有一定的难度。最不好解决的是岗哨，居高临下，可以提前预警。

大家都认为应该等大部队到后再作商议。最后，和青山派出了两个兄弟，前往进山的路上迎接大部队。另一方面派了两个兄弟化妆成百姓，继续暗中观察监视山上的动静。

就在赵明训带领部队向卸石山挺进的时候，山上的土匪们正式接受了改编，在熊谷浩二和池田勇的指导下积极备战。

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每个土匪都是驾轻就熟。这种真刀真枪的两军对垒，只能用“一盘散沙”来形容，军人出身的熊谷浩二理所当然成了最高指挥官。

熊谷浩二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是：将土匪们全部集中起来，分成三个队，由池田勇负责进行简单的操典训练。熊谷浩二觉得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一个队伍如果没有统一的步伐和纪律性，在战场毫无战斗力可言。另一方面，在谢占魁赔同下，由他亲自观察并绘制了一份山寨的草图。

五十条三八大盖分发下，池田勇以最快的速度教会土匪们熟悉枪支和射击要领。其间有个小喽啰不听指挥，被池田勇一枪击毙，差一点引起火拼。

这次熊谷浩二带上山的两箱木柄手榴弹，分给二十个身体壮的土匪。其实无论是熊谷浩二还是池田勇，从心底里非常看不起这些中国人造的武器，跟他们大日本生产的制式手雷根本没法比。从小就接受武士道思想的他们，感觉使用中国造的手榴弹是一种耻辱。无奈他们在潜入青州时，并没有携带制式手雷和重武器。这两箱手榴还是从王延荣那儿搞到的。

根据地形分析，熊谷浩二认为警备团最有可能从后山进攻。理由有二：后山距离大路近，便于补充物资弹药。这里地形复杂，有利于部队隐蔽潜行。

在土匪们学会了三八大盖和手榴弹的使用后，熊谷浩二制定了作战计划。由夜猫子带领一个队和十个投弹手，在正面设立阻击阵地。由池田勇带领另一队和十个投弹手负责侧翼攻击。剩下的一队作为预备队，由大寨主谢占魁带领，随时准备策应。

这个作战计划让几个土匪头目不得不服，同时也对鬼子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熊谷浩二坚信：在天皇庇佑下，一定能取得辉煌的胜利。为了天皇的圣战为了天皇的恩赐，他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

当一个人的心里被愚眛的所谓理想充斥，那么他便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是被虚无缥缈的光环所蒙蔽的魔鬼。熊谷浩二与池田就是这样的魔鬼。

傍晚时分，侦察排终于迎来了由赵明训亲自带领的警备团二营。

三百多名兄弟在庙外露宿。没有房屋避寒，大家捡来树枝树叶点起一堆堆篝火，围成几个大圈子取暖。并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壶，一边晚餐一边小声地闲聊。

宿营地外围安排了几个哨位，来回走动着警戒。

这就是二营与警备团其他营不同之处。无论何时赵明训都不会放松警戒，更不允许骚扰地方百姓。只有铁一般的纪律，才能煅造出铁一般的部队。

来不及休息，赵明训马上听取了和青山的汇报。

和青山将几天来侦察的结果作了介绍。他说的很详细，赵明训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几个问题，和青山一一作了回答。

最后，和青山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长官，卸石山的情况大体就是这样。现在的问题是土匪安排在山路上的暗哨比较麻烦，我们几次想进山侦察，都没有成功。无论我们选择什么时间进攻，这几个暗哨都能提前预警，山上就会有所准备。这样的话，我们的伤亡就会增加。”

对于和青山提出这样的问题，赵明训非常欣赏。作为一个军人，能够从战略全局考虑问题，是非常难得的。作为一个基层指挥官，能具备如此军事目光，更说明了和青山是个可造之材。这也是赵明训为什么会派他进山侦察的原因。

此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也点起篝火。破庙成了临时指挥部，几个连排长围在了一起。

赵明训思忖片刻，对和青山说：“你刚才提出的这个问题非常好！我们如果想上山，就必须先解决这些岗哨，不能给土匪留下反应的时间。”

他环视大家，又接着说：“刚才你说上张村的那个赌徒张迷糊，我断定此人与土匪必然有勾结。这样，你派几个人去把他绑来，现在就去。我们可以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是！我现在就安排！”和青山立即到院外喊来黄修明，让他带人去执行这项任务。

赵明训在地上摊开地图，借着火光，与几个连排长分析了一遍卸石山的情况，并对明天的进攻作了详细的部署。

因为没有远程火炮和重火力，赵明训计划把全营的轻机枪集中起来。在解决了土匪暗哨之后，沿着山路迅速插向山顶，强攻山寨。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伤亡扫清土匪。

晚饭后，黄修明领着人把张迷糊捉了来，押进庙里。从没见过这么多士兵的张迷糊早就吓得浑身筛糠，被黄修明像拎小鸡般的扔到地上。

看到张迷糊嘴角还在流血，赵明训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这小子想跑，被俺一拳捣在地上。”黄修明立正回答。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五花大绑的张迷糊看出赵明训是个当官的，连忙跪地求饶。

赵明训挥挥手，示意黄修明下去休息，盯着张迷糊看了一会儿，问：“你叫张迷糊？”

“俺叫张迷糊！长官，俺可没干啥坏事啊，求求长官放了俺。”张迷糊申辩道。

对付这种无赖混混，赵明训有他自己的一套。很悠闲的点了根烟卷，叼在嘴里，拿出佩枪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拔弄着，一言不发。

张迷糊心里更加没底，眼睛盯着赵明训手中的枪，害怕一不留神那枪口就飞出子弹射向自己。

“长官您饶了俺吧！俺真的没干坏事！只要饶了俺，您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赵明训等的就是这句话，斜着眼看了看张迷糊，手枪有意无意的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说：“饶了你可以，先告诉我一件事。你与山上的胡子来往多不多？”

张迷糊心里早就崩溃，竹筒倒豆子，立马全招：“山上的土匪经常到俺家找水喝，一个叫山药的隔三差五就来推牌九。长官，杀人放火的事俺可真的没干过啊！”

“知道！知道！”赵明训一边打开机头一边问，“你上过山吗？”

“去过几次！一次是让俺帮着运粮食，一次是让俺往山上送酒。还有一次二爷的脚崴了，让俺送的膏药。”

“二爷是谁？”

“山寨二当家的，外号夜猫子，大家都叫他二爷。”

看着张迷糊，赵明训心里暗暗有了主意，他蹲在张迷糊跟前说：“那好，我给你个机会！明天带我们上山，不但饶了你，还有赏钱，怎么样？”

“俺不敢！”一听要自己带路，张迷糊心惊肉跳，“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非剁了俺不可！”

赵明训笑了笑说：“实话跟你说，这次我们是来剿匪的。看到门外的士兵没有，这次我们把土匪全部灭掉，一个也跑不了。不用你到山顶，只要领着我们的人到土匪放哨的地方就成。”

张迷糊犹豫了，如果让山上的人知道是自己领路，下场肯定会很惨。如果不去，眼前这些当兵的看样子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赵明训有点不耐烦了，一挥手，大声说到：“来人！张迷糊私通土匪，为害百姓，拉出去毙了！”

几个士兵上前揪住张迷糊的衣服就要往外拖。

“我去！我去！长官我去！”张迷糊一看要动真格的，大声喊道。

“这就对了嘛！”赵明训示意松绑，“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进去？”

张迷糊咬了咬牙：“反正是个死，豁出去了！俺就说给山上送酒。”

这个办法不错，赵明训点点头。找来两个身手好的兄弟，安排他们乔装成百姓，负责解决土匪的岗哨。

一切计划似乎都在顺利的进行，但是有一点是警备团的兄弟们万万没想到的，那就日本人的介入。

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残酷的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