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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行密离世---其子杨渥继位
“王茂章刚刚说的想必大人也已经听到了!他说除了你的族人其他人可以免死!”他的妻子流着眼泪说。
“所以呢?”安仁义不解。
“求大人休了我!”妻子语气坚定地说。
“求大人休了我们!”后面几个妾氏跟着说。别看平日里这些个女人明争暗斗,斗得你死我活的,到了这节骨眼上倒是平生第一次统一了战线。
见昔日同枕共眠的妻妾们如此迫不及待地与他划清关系,安仁义凄楚地一笑,大笔一挥刷刷刷连写了几封休书,给几位妻妾一人发放一张。
妻妾们如同捧着免死铁券一般将休书接过,便兴高采烈地逃散了。哎!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势众人翻脸啊!
当他将休书递给最后一位宠妾时,那小妾接过来看都不看,直接将休书撕了个粉碎。安仁义十分诧异地问她:“你难道不想跟她们一样与我撇清关系吗?”
那小妾淡淡地一笑说:“妾身不想!”
安仁义说:“刚刚王茂章说的你没听到吗?只要不是族人就可以免除一死!你只要拿了休书就不算是我的族人了!只要今日你保全了性命,他日你还可以另觅幸福!”
小妾轻轻地走近他,仰着头摸着他的脸蛋温柔地说:“妾身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假如你走了,留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随了你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人啊!不到闭眼的那一刻真的不知道谁真谁假!就像安仁义,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让他彻底认清了谁才是看中他的人,谁才是看中他的钱和权。
“好!我知道了!”安仁义说。
他将小妾护在身边,手持弓箭,目光凌厉地盯着下面这一群想要取他首级立下大功之人。
因为都曾经效命过杨行密,所以大家都知道安仁义的厉害。
所以即便心里恨不得立刻跳上去将他千刀万剐用他换来一个锦绣前程,但是,因为他手持利箭,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不能动手那就动口,否则大眼瞪小眼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王茂章账下的士兵们便对安仁义一顿痛骂,出了久攻不下连过年都捞不着回家还得在挖地道这口恶气。
安仁义不动声色地冷眼俯视着下面的这一群人,他发现,甭管别人骂得如何卖力如何口不择言,只有一个叫李德成的将领始终没有开口骂他一个字。
这实在是出乎安仁义的意料,安仁义将箭头瞄准了李德成,对他说:“你,给老子上来!”
那李德成本来不太确定叫的是他,他疑惑地左右瞅了瞅,但是,刚一扭头,前前后后的将士们便哗啦一声,不约而同地为他闪开了一条道路。
李德成此时再看,箭头果然指的是自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上了城楼。
其实,在李德成眼里,安仁义十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他崇拜安仁义就如同安仁义崇拜田頵一个道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众人的一片痛骂声中保持安静。
所以,当安仁义用箭头指着他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的畏惧。
当他一步一步踏上城楼时刚刚还双眼迸射着寒光的安仁义突然温和地说道:“我安仁义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落井下石,但是你没有!反正被谁抓都是抓!我不愿意落入那群小人的手里!我决定把这个功劳给你!也算报了你的不骂之恩!”
“你想清楚了?如果你想把我当人质的话,我愿意配合!”李德成说。
“你看看下面这些人丑恶的嘴脸!你认为我把你当人质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你太天真了!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认为你是个可靠之人,所以,我打算将一个人托付于你!”安仁义说。
“什么人?”
“我的宠妾!”安仁义说着,便将宠妾推到了李德成面前。
小妾一见顿时不答应了,她带着哭腔求着安仁义说:“大人!你就让妾身随你一起去吧!”
“你的意思是?”李德成不明所以。
“你可以当做是报答,也可以当做是包换,随你怎么想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这辈子请善待她!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把他赐给你做夫人!然后,你就可以押着我去领赏了!”安仁义语气坚定地说。
李德福看了看一心赴死的安仁义,又看看孤苦无依神情凄楚的小妾,再看看将楼台围得水泄不通的将士们,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
“好!成交!”
安仁义虽有万般不舍,却不得不硬着心肠将宠妾推到了李德福怀里。然后,扔掉弓箭,从腰间拔出长刀塞入李德福手中,在他的下挟持下下了城楼。
因为李德福平叛有功,所以受到了杨行密的奖赏,而他信守承诺,给安仁义宠妾一个名分,以此来保住了她的性命,并感念安仁义的一番好意,有生之年都一直善待她。
平定叛乱之后,杨行密封王茂章为润州团练使。
至此,田頵与安仁义的这一场战乱算是平定了。杨行密这边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平定了叛军之后,淮南军更加底气十足。
但钱镠这边却在大正月里便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钱军在睦州被淮南军击败,钱镠的堂弟钱镒和王球被俘。
这边刚刚上了杨行密女儿的当,那边又遭到杨行密的算计,钱镠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时,唐朝廷也在朱全忠的掌控下岌岌可危。
905年二月,朱全忠派心腹蒋玄晖在九曲池备下酒席,邀请昭宗子德王裕等九王饮酒,将他们灌醉后一一绞杀,尸体直接扔进了池中。
当然,这些事钱镠并无心插手,毕竟,自己此时也身处泥潭继续上岸。四月份,淮南陶雅带兵汇聚在衡州和睦州,准备攻打婺州。钱镠命弟其弟钱镖前往救援。
但钱镖救援婺州并没有解困,钱镠无奈之下,只好再派方永珍救婺州。方永珍击败陈璋后,趁机反攻东阳。
十一月份,与钱镠斗了半辈子的杨行密因病突然去世。
临终之前,他看着自己膝下的这一群孩子迟迟不肯咽气,他不知道该传位给哪一个。他叹息着对心腹说:“本王这一辈子杀伐决断,从来没有半点犹豫过。但是,在传位这件事上,却已经犹豫了许久了!”
心腹问道:“大王,难道心中没有可选之人吗?”
杨行密说:“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死在钱镠前头啊!哎!上天待我杨行密不公啊!我的这一群儿女年岁太小,根本无法担当大任,而杨渥虽已成人却不成器,让我把位传给他我是真的不放心啊!可你说,除此之外,本王还能怎么办?”
心腹说道:“大王,唯有如此方可保住其他王子啊!若是大王舍杨渥而传位于其他王子,恐怕,杨渥不会轻易顺从的!就怕将来他们兄弟之间内斗啊!”
其实,心腹说的这些杨行密都心知肚明,他对杨渥的为人十分清楚,此人不仅心胸狭隘而且十分善妒,他是容不下任何人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位子的,之前收留一个义子他都嫉恨,更何况是一个与他争夺位子之人。
为了避免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最终,杨行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哎!这都是天意啊!天命不可违!还是认命吧!”
于是,杨行密在别无他选的情况下,将位子传给了十分不满意的儿子杨渥。并指定由右牙指挥使徐温,左牙指挥使张顥辅佐他。
交代完毕后,杨行密便与世长辞。
钱镠的部将们得知消息后拍手叫好:“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杨柳条子没被咱们打死,结果却是年纪轻轻就病死了啊!”
钱镠叹了口气说:“哎!岁月无情啊!任你骨头再硬,在岁月这把杀猪刀眼里也是案板上的肉,说啥时候动刀便啥时候动刀!”
众部将纷纷表示赞同。
杨行密的死让钱镠感慨颇多,傍晚,他破天荒地第一次没有在大殿里看书,而是径自踱到了戴芙蓉的寝宫。
戴芙蓉一眼便看穿了钱镠的心事,她伸手脱掉钱镠身上的斗篷说:“夫君,你是不是在亲家的死而感到焦虑?”
钱镠落座后说:“还是夫人懂我呀!你说这人啊真是奇怪,他活着的时候天天恨不得他马上去死,但如今真的死了,并没有预想当中的喜悦。哎!”
戴芙蓉在他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落座后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人啊,别看这今天好好的,说不准哪天便被老天爷给收了去了!”
“大王,夫人,请用茶!”女婢将两盏热茶端过来,分别放在钱镠和戴芙蓉面前,然后,缓缓退下。
钱镠端起茶盏拿起盖子吹了吹,小小地呷了一口,然后将茶盏重新放回到案几上说:“夫君到现在才知道为何夫人每年都要回家省亲探望父母,想来,夫人早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趁着父母尚在,多多回家尽孝吧!”
戴芙蓉温婉地一笑说:“你呀!总算是明白了!”
“哎!想起这数十年来,跟随自己的兄弟们,死的死反的反,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他们都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万一哪天我也去了,那岂不是没人知道?”钱镠面露伤感地说。
“呸呸呸!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可是答应过奴家的,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奴家没死,你绝不能死!”戴芙蓉娇嗔说。
“那只是早晚的事儿!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将这些功臣的名字都记下来,等哪天我们都去了,也好让后代人知道!”钱镠说。
“夫君说得是!”戴芙蓉这才明白钱镠的真正意图。
于是,次日,钱镠便命人在府门西建功臣堂,树碑记功,列幕僚将校名氏在功臣碑的背面,总共有五百人。
看着这些熟悉的名字都一一刻下后,钱镠这才放了心。
再说杨行密死后,他的儿子杨渥继位为淮南节度使。
杨渥向来骄奢淫逸,他看上的东西费尽心机也要得到,哄不来就骗,骗不来就抢,反正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
想想之前他父亲杨行密收养的那个养子活活被他给嫉妒走了就知道他什么德行了。